不良臣(科舉)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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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發現,基本上開國皇帝對于冊封大臣、王公比較多,而冊立后妃較少,同時祝文和碑文也數量龐大。 而越到后面,漸漸這些守成之君便少有冊誥文,而多是冊立各種妃嬪、皇子,再就是遇到天災之后寫祭文祈求降雨或者少雨。 其中從這些變化就能看出一個朝代的君王看重什么,而這里頭又隱含了什么危機。 比如大融傳國三代之后,因為分封各地的皇子太多,就曾發生過一次叛亂。 雖然最后叛亂被鎮壓了下去,但是兩朝之后,似乎坐在皇位上的人又忘記了先前的教訓,雖然不許皇子、王爺再出京,也不給封地,但是這么多人留在京城,內卷卻是越來越嚴重了,明爭暗斗已經走向了朝堂。 謝良臣之前還不知道,現在看這些冊誥文采發現,光是京城就有兩百多位親王、郡王,而其子孫后代還在不斷的增多,更別提還有一些異姓王及公伯侯府了。 如此龐大的特權階級,必定需要集中全國的大部分資源來供養,而同時他們又不產生任何價值。 且據謝良臣所知,如今大大融可算不上富庶,在沒有天災時,或許百姓尚能勉強過下去,可一旦發生大面積災害,那么整個農業生態系統就會瞬間崩潰。 崩潰之后,百姓必然造反,朝廷也必然派兵血腥鎮壓,到那時才是真正的浩劫。 謝良臣一邊翻著文史,一邊想著對策,可惜無論他有什么想法,目前對他來說都是不可實現的。 這一忙就到了午休時間,蔡占和與江牧便過來叫他一起去吃飯。 古代官員是有工作餐的,主要負責部門就是光祿寺,而且他們吃的也不錯,不是每人發個餅或者饅頭什么的,而是幾人圍坐在一起,然后有專門的人上菜。 這些錢是由朝廷直接財政下撥,因此沒人敢像在地方一樣貪污,所以不僅有rou有菜,量還不少,甚至有那些家中清貧的官員,還會打包飯菜帶回去。 謝良臣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古代的機關食堂,原本他想去一張空桌子上坐下,哪知蔡占和卻拉著他坐到了另一張已經坐了好幾個人的桌子旁,因為往往上菜會優先上坐滿的桌子。 然后原本的那幾個官員在見到蔡占和后同時青了臉。 翰林院有個“餑餑榜眼”的事是早就傳開了,最開始大家只當笑談,結果等到吃飯時辰,他們見識到了蔡占和了不得的胃口后,那些本打算打包飯菜回去的官員們就不愛跟他坐一桌了。 因為只要坐一桌,最后必定光盤。 謝良臣倒是覺得他這個習慣很好,因為這桌上的飯菜其實上得過量了,就算有人要打包,若是沒有蔡占和,肯定也要剩下,而剩下之后就是倒掉。 只不過江牧和孟徹似乎卻覺得他太過樸實了些,因此進了公廚之后,有人與他們攀談,二人也就順勢坐到了別桌。 中午他們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午飯用完還能休息一會,不少人都會選擇小憩片刻,不過謝良臣卻順道去了鴻臚寺一趟。 鴻臚寺因為要接待外賓,所以寺中有許多的翻譯人員,最多的自然是附近幾國,如北桑和東陵等,不過因為一直有色目人來大融做生意,有時也會派使節過來,所以翻譯西語的也有。 謝良臣英語不好,可是他知道要想了解別國文化以及看懂一些他想看的書,那么掌握語言就是最快的辦法。 因著是未打招呼前來串門,所以謝良臣一開始是說自己是來借閱一些資料的,原因就是某一年朝廷接待了外賓,而同年大融的皇帝還納了個西域的妃子。 鴻臚寺的正官是鴻臚寺卿,正四品官職,其下還設有主簿、司儀、司賓和署丞等職務,寺中最小的官職是從九品的序班,大概有五十人左右,負責接待外賓時的飲食和酒水,除此之外就是不入流的小吏如翻譯文書的譯員。 聽說謝良臣是來找資料的,鴻臚寺的主簿田大人,便帶著謝良臣去了文件收發室。 謝良臣一進去就去里面的場面震撼到了。 鴻臚寺收藏文書的地方特別像現代的圖書館,一排排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文獻資料,而在靠近過道的這一邊,上頭則寫則該資料是哪一國的,分的特別清楚。 如回鶻、吐蕃、黨項,西域如龜鯔、大食、波斯等等全都在列。 而房間的另一邊,則擺著寬闊的書桌,上頭堆著許多文獻資料,都是還沒譯制的文書,而每張桌子旁則坐著名譯員。 此刻恰逢中午休息時間,因此譯員們大多都在睡覺,只角落一個男子似乎興致高昂,手中不停的翻著書頁,并時不時的在字典上查著什么。 “謝大人,你要找哪國的資料?所有派使節來過大融的番國信息都在這里了?!碧锎笕松焓謴淖蟮接覄澾^,向謝良臣示意。 “我記得好像是色目人?!敝x良臣假做遲疑道,“而且比波斯還遠,頭發似乎是金黃色?!?/br> “色目人?”田大人有點困惑的捋了捋胡子,“若是色目人,恐怕資料不多?!?/br> 說著,田大人帶著謝良臣來到最后一排書架,但見上面寫著高盧、撒克遜。 法國和英國!謝良臣雙眼一亮,這正是他要找的! “多謝田大人,不知這些書籍可有譯本,是何人在譯?”謝良臣又問。 正說著,剛才坐在角落里的那個年輕人便站起了身,朝他拱手道:“小人盧子望,專管此間資料,謝大人若有任何問題都可問我?!?/br> 盧子望,謝良臣朝他笑笑,看來以后自己的外文老師就是他了。 因為工作十分輕松,而且沒有來自上官的壓力,所以謝良臣到點就直接下班了。 與早上不一樣,官員們要是沒事,也不用留在宮中值班的話,下午四點就可以回去了,不過這福利也不是誰都能享受到的,畢竟很多部門都會有積壓的工作。 如刑部和大理寺,就算主官沒有安排工作,可是他們一個管著刑法,一個管著判案,雜事是很多的,突發事件更是不少,所以常年累月下來就積壓了很多的工作,若是不盡快清理,等新的案件一來,那他們就別想回家了。 戶部也是一樣,他們管著整個朝廷的收支,各種賬務紛雜煩擾,加班都不一定做得完,更遑論按時下班了。 因此整個皇宮,最悠閑的部門便要數禮部和翰林院了。 當然,這里的悠閑指的是翰林院中沒有什么上進心的翰林,也就是既不想搞學術研究,也不想以后入內閣成為高官,而只打算混子日的翰林。 謝良臣當然不想混日子,因此翰林院散館之后,有人邀請謝良臣去飲宴,他便沒有推辭。 同去的還有江牧和孟徹,而蔡占和則以家住得太遠,若是遲了無法出城婉拒了。 出得皇宮,江著便把毛驢牽了過來,謝良臣先讓他回去,道晚點再過醉仙樓來接他,隨后便與同僚們走了。 等到了地方,謝良臣才發現還有其他官員在,只是是在另外的雅間,他們三個翰林院的新人也是由石侍講帶過去拜訪上官。 雅間里坐著的是戶部左侍郎,他見幾人來訪,臉上露出意外之色,等三人拜過,這才急忙走過來扶起他們,笑道:“翰林院果真是人才輩出,個個才??!” “多謝大人夸獎,下官愧不敢當?!比送瑫r道。 林大人哈哈大笑兩聲,拍了拍江牧的肩道:“我聽說江大人已經與賢侄定下了親事,對方乃禮部侍郎秦的長女,不知可有此事?” 江牧矜持的笑了笑,頷首道:“勞世伯掛心,家父卻與秦伯父商量過此事,不日便要下聘禮了?!?/br> “那可真是可喜可賀,賢侄這也算是大小齊登科了!”林大人又是幾聲爽朗的笑。 問完江牧,林大人照例也關懷了孟徹幾句,只是謝良臣冷眼瞧著,這位林侍郎對他的態度似乎不如江牧親近,主要還是面子上的功夫。 而孟徹雖也看著禮數周到妥帖,但稱呼就不是世伯,而是林大人,可見兩家以前并無交集。 “這位就是咱們才高八斗的新科狀元謝大人吧?”林侍郎上下掃了謝良臣幾眼,笑著道。 幾人一邊敘話,那邊仆從又搬了幾張凳子過來,等謝良臣他們坐下,又上了幾副碗筷。 “實不敢當大人謬贊,下官確是謝良臣,僥幸登了一甲,還是托陛下洪恩?!敝x良臣像是沒察覺到他話中的揶揄,也沒發現他剛才的無禮一樣,態度十分的恭謹。 林大人見他態度不錯,語氣里也不見傲氣,甚至還帶著些諂媚,很滿意。 只不過今晚他可不只是來喝酒的。 “聽說你在上京前已經定親了,女方似乎是姓盛?”林大人假做遲疑般道。 聽說姓盛,江牧最先反應過來,笑問:“姓盛?不知謝大人是在家鄉定的親還是京城定的親?” 孟徹也好奇看他,據他所知,這京城能數得上名號的也就只有一個盛家了。 果然這就來了。 謝良臣知道早晚會有這么一遭,只是沒想到對方如此著急。 不過他還沒打算認,也沒打算把暴露自己已經知道盛家曾的罪過王大人的事,于是道:“下官是在家鄉定的親,女方乃下官座師之孫女?!?/br> “哦?不知尊師姓甚名誰?”林大人又問。 “盛諱平顧?!敝x良臣語氣不變。 盛平顧?盛侯府可沒這個人。 孟徹垂眸思索片刻,確定自己確實沒聽過這個名字。 林大人見他答得老實,一時也猜不出謝良臣到底知不知道盛平顧就是盛襄之,是知道故意裝傻,還是那老頭把所有人都瞞了。 不過就算他瞞著眾人也沒關系,盛襄之本就是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如今更是已成喪家之犬多年,對他們根本構不成一點威脅。 今天之所以來試探謝良臣,主要還是王大人覺得這個新晉進士算是個可造之材,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拉攏到他們這一邊。 若是有自然好,若是沒有,那自然得提早除掉。 “想來這位盛先生定是有經世之才,否則必定無法教出如謝大人這般的弟子?!绷执笕死^續道。 既是夸了盛平顧,謝良臣便不好自謙了,于是又起身揖了一禮道:“多謝林大人夸獎,下官這邊替老師謝過了?!?/br> 他這面子功夫做得足,甚至算得上謙卑,引得孟徹對他頻頻側目,只江牧見怪不怪,手中人端著酒杯淺酌。 果然,見他如此識時務,一點沒有那些新晉進士所謂的傲氣和假清高,林大人很滿意,這第一關他算是過了,只是今后如何,還得繼續觀察。 “哈哈哈,謝大人果真妙人,來來,咱們喝酒,算是本官賀你們金榜高中!”林大人哈哈大笑著舉杯,謝良臣也端了面前的酒,與他們的杯子碰了碰。 兩個時辰后,謝良臣帶著些醉意出來了。 那邊林大人已經坐著轎子走了,這邊組織他們的石侍講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今晚本打算請你們吃飯,哪知卻遇到了林大人,倒是讓你們喝了不少的酒?!?/br> 他這話明顯就是事后找補的托詞,不過三人也不會真計較,于是便紛紛表示不介意。 若是他沒有猜錯,這位石侍講應該就是王大人的人,而今晚這出安排也是故意的。 同時,謝良臣想到翰林院有兩位侍講,可偏偏帶他的卻是另一位曹侍講,恐怕對方還是對他仍有疑慮,所以這才派了不相關的人來管他。 看來自己想要融進對方的圈子,估計還得再繼續演下去才行。 等這位石侍講也離開,剩下三人各自拱手告辭,謝良臣也騎上了他的毛驢。 江著聞著少爺身上濃重的酒味,有點擔心:“大人,以后您每天都要參加同僚聚會嗎?” 之前他回家告知老爺夫人,說他家大人不回來吃飯了,兩位可是失望得很,家中就跟失了主心骨一樣,要是以后他家大人每天都不回來了,那家里的氣氛估計都得持續低落下去。 謝良臣正思考該怎么做,聽到江著的話,輕笑道:“ 誰說我以后每天都不回家了?不過是暫時如此罷了?!?/br> 言罷他又問起家人們在他上朝時主要干些什么,然后據江著說,老夫人在跟家里的廚娘學做飯,主要是做一些京城才有的點心,而老太爺則將院子后頭的空地翻了,說是要種菜。 至于小姐,江著說她出門逛街去了,然后買了點書和布料回來,看著像是要裁衣裳。 “哦?小姐買了什么書?”謝良臣好奇道。 江茶茶是謝良瑾的小丫頭,自然什么事都知道,而她知道了那么江著就也知道了。 “聽說買的游記,還有些傳奇話本?!苯蠈嵉?。 他家大人有多看重家人,江著最是清楚不過,因此為了以后朝“大管家”的方向發展,江著現在已經開始有意識的搜集任何謝良臣可能會問到的問題的信息,尤其是在家中多了個“外人”之后。 “大人可要茶茶傳話給小姐?”江著看謝良臣沒說話,以為他不喜歡謝良瑾看閑書,于是又小心補充一句。 “不用了?!敝x良臣搖頭。 小妹不用考科舉,自然是想看什么書都可以,只要不是那種誤導人的就行,至于其他增廣見聞的書,他并不拘著小妹閱讀。 同時,他還因此想到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