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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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著睜開眼, 便見躺在地上呼痛的正是那賊子,而他家英明神武的少爺正抽了對方腰帶將人綁了起來。 劫后余生的喜悅讓江著險些沒哭出來, 謝良臣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現在大事要緊,于是他便對江著道:“待會你不必與我回去,只拿著銀子趕緊去鎮上, 然后尋人將剛才見過的那個齊大官人畫下來, 然后再去鄰縣官府報官, 就說此地有江洋大盜?!?/br> “江洋大盜”四個字一出,江著當真是嚇了一跳, 他吞了吞口水,說話結結巴巴, “您是說, 這個齊大官人他......他他他......” “對, 他就是以前落草的土匪, 在這里建了老巢,專門搶劫旅人的?!敝x良臣從容接話,然后讓江著快走。 “到了鎮上你記住需得騎馬,而且必要去鄰縣,這是我的名帖,你一并帶去?!敝x良臣囑咐完,便催江著快走。 江著拿著銀子和名帖,卻沒動,問他,“那少爺你呢?不如咱們一起先逃,等后頭官兵到了再來救武老爺吧?!?/br> “來不及了?!敝x良臣搖頭,“若是我二人都走了,武兄必定立馬就被殺人滅口,此事還需我回去周旋才行?!?/br> “可......” “別可是了,我最多也只能再拖一天,你現在先過去報官方才是正經?!敝x良臣打斷他。 只是等他臨行前,謝良臣仍不忘反復強調,“一定要去鄰縣,否則你我可能都要喪命?!?/br> 江著狠狠點了點頭走了,謝良臣便把這人同剛才那個小廝一并捆在了一起。 幾個乞丐這時方才從藏身之地出來,見謝良臣抓住了人,惶恐道:“這位公子,你可快些把人放了,這些賊寇們兇殘得很,要是被莊子里那齊大知道了,定要用你做了包子餡呢!” 謝良臣沒被嚇到,只看向其中一個老者道:“此處早已無人居住,老人家便是要尋吃食也難,為何卻一直待在這空屋沒走呢?” 哪知他不說還好,一說老乞丐便留下了兩行濁淚,悲痛道:“自那賊子在鎮外落腳,附近村莊時不時就有女孩兒失蹤,咱們去報官,官府卻道找不著人,后來那賊子愈發做大,私下竟賄賂了縣官,從此行事愈發無所顧忌,將我兒子打死不說,孫兒也捉去當乞丐替他們討錢,老婆子被強擄去為奴為婢,我僥幸逃脫,卻不敢走遠,只想著什么時候老天開眼,我老婆子和小孫兒都能活著回來,我也還能見他們一面?!?/br> “老丈如何得知這賊人賄賂了縣官?”謝良臣雖早有懷疑,卻無切實證據。 于是老丈便將以前有村人去縣里告狀,哪知對方卻說齊家官人戶籍清白,非是什么盜賊,讓他們這些刁民不要誣賴好人,給一頓板子打了出去的事說了。 不是賊人?謝良臣對這縣官當真是刮目相看,更想不到對方為了撈錢,竟然能縱容本縣內盜匪禍害百姓,當真是蛀蟲、毒蟲! “老丈說的被這齊大擄去的小孫兒可是鎮口那幾個?”謝良臣想起先前那一幕,又問。 “正是?!崩险深j然低頭,“無事時那齊大便讓他們沿街乞討,若是打算劫財害命,便會演上這么一出幫人解圍的戲碼,為的便是將人誆騙到莊內,然后殺人劫財?!?/br> 果真是這樣,謝良臣眉頭緊蹙。 “那老丈可知你家孫兒現在何處?”謝良臣又問。 “就在那莊子里,否則我老婆子也不會心甘情愿在那里為奴為婢,還不是為著我那小孫兒?!崩掀蜇@口氣。 謝良臣想起對方臨走前說晚上要設宴款待他們,想必就是要下手了,便問老乞丐道:“老丈可愿救出你家孫兒?” 聽他說能救出孫子,老乞丐立刻就激動的跪地給他磕頭,另外幾個同樣遭遇的乞丐也求謝良臣幫忙,他趕緊止住對方,然后放低聲音道:“若要救出各位家人,卻是不難,只我還需幫手,另外等人救出,老丈恐怕得攜家人離開此處,不知老丈可愿意?” “小老兒愿意!小老兒愿意!”老乞丐迭聲答應,謝良臣便將計劃說了,同時拿了錠銀子給他。 老乞丐拿了銀子,立刻千恩萬謝的走了,另外幾人也很快消失在原地。 謝良臣將打暈的兩個土匪捆做一堆丟到一戶人家的地窖里,然后又取了布條將二人嘴封牢,再拿柴草蓋好,這才轉身往回走。 這一趟他花的時間著實有些久,等回來時不僅齊大在找他,就是武徇也在找他。 “賢弟,你去了何處,怎么這么久才回來?還有,你的書童呢?”武徇見只他一人,有點疑惑。 謝良臣臉上笑容依舊,聞言只道:“原來那村子根本就沒有人住,只幾個乞丐,后頭大官人府上兩位兄弟熱心,道可以幫我去尋那草藥,我想著也不能白白支使大官人的人,恰好身上帶的銀子不夠,便讓書童拿了印信去錢莊取銀子去了?!?/br> 能用印信取銀子的人不是富商巨賈,便是家私萬貫,在各個大錢莊都存有銀錢才行,否則若是無錢了,便只能典賣隨身物品。 武徇現在雖是舉人了,也算有錢,但也沒富到這個程度,聞言便驚訝道:“謝賢弟家中作何買賣,門路竟這樣廣?” 見武徇真信了,謝良臣便將家中生意故意往夸張了說,原本的一分說成十分,往郡城府城送,也說成是往京城以及幾家與皇商有關的貨棧送,總之就是看似低調,實則狠狠的炫了一把富。 那邊齊大見他自爆家產,也暗喜自己抓到肥羊了,但是于此同時他又可惜那可以取出萬貫家私的印信被謝良臣給了書童。 “不知謝老爺家的書童何時回來?”最后他忍不住問。 “家兄因著生意廣,因此存錢也只在大錢莊,若這鎮上沒有,估計就得去縣里了,若是去縣里,恐怕得后日下午才能回來了?!敝x良臣說謊不打草稿。 后天?齊大想了想,多等一天半也不要緊,而且現在他最怕的是那兩個殺才起了私吞的心思,半道將謝良臣的書童給殺了,然后自己取錢走人。 于是他便又細細問了謝良臣那二人去向,謝良臣則編了兩個方向,還道如今他身上已經分文未有,全給了兩位小兄弟買東西去了。 武徇見謝良臣甩著袖子,示意自己兩袖空空,心猛地就是一頓。 不過未免現出端倪來,他面上仍端著笑,甚至連多問謝良臣一句也沒有,只緊攥的手心開始有點微微出汗。 晚上齊大果然命人準備了豐盛的飯菜,于此同時,謝良臣還發現莊子里的人少了不少,都是年輕的仆役。 猜對方應該是不放心手下,派人出去尋去了,謝良臣也端起酒杯,與齊大共飲,只是每每碰杯之時,他必要將自己杯中的酒也倒一點入對方杯中,若是他喝了,自己才喝。 他在這邊與齊大耐心應酬,武徇卻越坐越心慌,等到酒宴終于結束,二人回房,他再也忍不住,悄悄過去找謝良臣,同時讓武成在門外放風。 謝良臣已經觀察過這邊客房的環境,四周都是空屋,想必對方也怕他們發現不對勁,故而有此安排,所有他見武成在外放風,便低聲將白天的事告訴了武徇。 與江著一樣,武徇也嚇了一大跳,不過他倒是能把得住,并未高聲,只是神色尤其嚴肅。 “謝賢弟可有把握?”不是他不相信老乞丐,只是人皆畏死,再加上謝良臣還給了這么多錢。 哪知謝良臣卻十分篤定,回他道:“若是只他一人,我的確不敢賭,可是銀子我只給了一錠,那伙乞丐卻有數人,若是誰要獨吞,必定無法,而若要去銀鋪子稱絞,則必引人懷疑?!?/br> 再說,他也沒完全把希望寄托在這群乞丐身上,他今天如此露富,謝良臣不信齊大不心動,而只要他心動,愿意等到江著回來,則事情就好辦了。 再退一萬步講,要是江著也回不來,謝良臣摸了摸腰間的軟劍,他就只好擒賊先擒王了。 兩人緊張等到夜深,見齊家院子各處仍靜悄悄,這群山匪沒有要動手的跡象,謝良臣松口氣,武徇也恢復了點信心,回屋睡覺去了。 知道了對方的計劃,兩人從第二日起便開始演戲,而齊大那邊見兩個手下過了一夜還沒回來,覺得對方私吞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也忍不住派了更多的人分頭去找。 如此終于捱到第三天,眼見午時已過,謝良臣的小廝還沒回來,齊大坐不住了,問他道:“謝老爺不是說你家書童最晚今天下午便能回來嗎?” 謝良臣聞言也皺眉,做疑惑不解狀,自語道:“是啊,怎么現在還沒回來呢?” 齊大現在已經越發懷疑自己兩個手下是半路劫人去了,他想著此事不能再等,再等就要夜長夢多,自己最好是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去收拾那兩個叛徒,因此雙眼微瞇,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晚上,齊大再次準備了一桌酒菜款待謝良臣他們,席間不斷的勸酒,謝良臣都喝了,只是喝的時候偷偷將酒都倒在了藏在袖子的棉花里。 等宴飲結束,他和武徇都裝作醉醺醺的回了屋,而且直接倒在床上就睡,真就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夜半時分,窗紙被人戳了小洞,一根竹管伸進來,隨后白煙彌漫。 謝良臣瞥見后裝作轉身實則掩住了口鼻,等著那人進來。 齊大不知怎的,覺得今天尤其的困,想著晚上還有要事,又讓人送了碗濃茶來,哪知越喝越困,后頭竟逐漸睜不開眼來。 他暗道不好,不料此刻柴房竟燃起火來,火勢越來越大,燒了柱子燒房梁,齊家下人想來救火,卻有一半都動彈不得,就連管家都中了招。 原來那天謝良臣讓那老乞丐去買了蒙汗藥,約定今日子時動手,他們聯合受制的家人,將藥下到齊家水缸里,他們燒水喝茶,豈不就中招? 而這邊謝良臣也制服了打算潛進屋里的賊子,與武徇一起將關在地窖的小乞丐們救了出來,齊家那些年老的奴婢正帶了自家孩子打算逃走,幾個山匪殘寇追了過來,提刀便砍,謝良臣便抽出了腰間軟劍與之相抗,將他們護在身后且戰且退。 武徇沒學過劍術,謝良臣便讓他抱了著火的長木棍,也別管什么招式了,只要逮著機會就往對方身上送,能把衣服點燃最好。 眾人退到后門處,外頭放火的老乞丐立刻就上來接應,同時還把迷暈過去的齊大也抬了來。 見這他們這邊人多,幾個晚上沒喝茶也沒喝水的山賊也不敢追了,丟了刀劍就從院子別處翻墻逃了,哪知卻被早圍在周圍的捕快抓個正著。 江著原本是想讓這些捕快早點來救少爺的,哪知對方就是不肯,還說既然有了內應,那自然是以逸待勞,完全就是不負責任。 謝良臣他們脫了險,捕快們又在原地埋伏幾日,等之前那些離開的山賊回轉大本營,再次故技重施,將其團團圍住,然后困了個結結實實。 此案甚大,而且是跨地方辦案,把本縣的知縣也驚動了,但是因為這齊大原本就是流寇,也在鄰縣殺過人,并不非得在本縣審理,所以鄰縣捕快來抓人也沒問題。 這邊武徇渾身狼狽,他看縣令臉都嚇綠了,知道他這是怕事情敗露,連累自己,冷笑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謝良臣在一旁瞧著,這人眼中時不時有寒光閃現,恐怕是要狗急跳墻,只是礙于現在還有鄰縣公差在,因此才不敢動手,可是若他與對方勾兌好了利益,再把幾個知情人滅口,那他不僅小命保住了,烏紗同樣保住了。 只是此事也有個漏洞,那就是謝良臣跟武徇活著。 只要他們活著,那么那些受害的村民他們就不敢滅口,鄰縣縣官也不敢輕易與之勾連,這個縱容土匪作惡的縣令就一定會受到懲處。 所以謝良臣堅持與前來抓人的官差們一起離開,而等到了鄰縣,又道苦主是村民,他們不過略施援手,在寫了證詞之后,很快就啟程了。 離開前,謝良臣與武徇棄了原來的馬車,四人趕路也尤其小心身后有沒有跟蹤的人,等終于離了相關地界,這才終于松口氣。 武徇也是后怕不已,同時更氣憤身為地方父母官,對方竟然如此無法無天。 謝良臣也覺得這治安著實亂了點,那地方出了這樣大事,可這么些年朝廷竟一無所覺,可見王朝已現衰敗之像,相關職能部門已經不怎么起作用了。 聽他這么說,武徇也無言。每個朝代總是開國時政清民和,之后便愈發糜爛,也不知到底何時是個頭,若是再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哪天大融也要亡國了。 因著在西平發生的事,兩人在趕往渝州的途中皆沉默寡言,不過等踏進渝州地界,之前沉郁的氣氛倒是一掃而空。 “賢弟,這里的東西可真好吃?!蔽溽咭槐阕哌€一邊回味著剛才吃的涼糕。 若說有什么東西能讓人心情瞬間愉悅,美食肯定要算其一,而渝州城大,美食種類更是豐富多樣,瞬間就讓兩人心情轉換了過來。 “確實不錯?!敝x良臣也跟著點頭,“尤其他們還用井水湃過,在這時節吃上一碗當真解暑?!?/br> 兩人就這么沿街逛著,時不時好奇打量周圍建筑,碰到好玩好看的擺件,兩人也會買上些,全當做特產。 等到中午,兩人尋了個酒樓坐下吃飯,然后就向小二打聽了下此地的名勝古跡,亦或是盛會活動什么的。 結果名勝都道尋常,盛會小二還真說出一個來。 城外十里處有一座青山書院,是渝州城最大的書院,不僅環境優美,而且每月都會舉行文會,凡城內有名的士子文人都會去一展才藝,要是拔得頭籌了,名聲大作不說,還能將詩文題在書院后的石壁上,那可是大大長臉的事情。 聽說還有這樣的文會,謝良臣與武徇對視一眼,都有點心動,等問清楚了時間和地點,兩人便也打算跟去瞧瞧熱鬧。 一大早,謝良臣便被街邊小販的吆喝聲吵醒。 他想著今日既是文會,便換了長衫,武徇也特地收拾了一下,倆人吃過早飯,便朝青山書院去。 去青山書院的路程其實不算遠,兩人便棄車步行,一邊賞景一邊趕路。 沿途遇到好些渝州學子,聽說他們是外地人,皆十分熱情的打招呼,只是每每到最后都要上下掃視他們一眼,然后道一句,“若無把握,二位兄臺最好不要輕易與人爭執?!?/br> 什么把握? 謝良臣跟武徇都聽得一頭霧水,可要再細問,對方又不答了,只說到時就明白。 兩人被這話激得越發好奇,腳步加快,片刻便到了書院外。 然后他們就驚了。 這青山書院竟建在半山腰上,底下是長長的石階,從山腳一路蜿蜒至書院大門口,少說也得有上千階,看得人一陣眼暈。 不過其他人好像已經習慣了,到了山腳后便將長衫袍子前擺掖在腰帶上,然后開始爬石階。 如此不羈的動作看得武徇一愣,不禁發出感慨:“渝州的學子當真豪邁得很?!?/br> 謝良臣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長衫,又看看這好似看不到盡頭的石階,沒辦法,也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將袍角掖好,開始爬山。 爬了半個時辰,兩人總算站到了書院前,謝良臣還好,只是又點微喘,武徇卻是兩腿都有些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