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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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干眼淚,武徇重又恢復了之前笑容爽朗的模樣,問他:“不知謝兄高中乙榜第幾名?” 總算想起問自己來了,謝良臣便抿唇微笑,十分低調的道:“僥幸得中第二名?!?/br> “你是亞元!”武徇震驚。 鄉試第一名為解元,第二名則為亞元,其后第三至第五則稱經魁,第六亞魁,再往后就沒有特定的稱呼了,統統為乙榜中舉。 他這石破天驚的一吼,讓周圍圍觀的人也都看了過來,不少人見謝良臣如此年輕就考中亞元,都嘖嘖贊嘆,羨慕嫉妒的更是不在少數。 江著終于找到機會擠了進來,然后他就知道他家少爺成舉人了,而且據說考得還很好! 他見周圍人都向謝良臣投去羨慕的目光,就也跟著站到了身后,腰板挺直,下巴微微抬起,看著十足的神氣。 作者有話說: 第45章 不同 等謝良臣回客棧時, 早有報喜人等在屋中,見他進來,立刻問道:“敢問可是謝老爺?” 他現在是舉人, 別人對他的稱呼也從相公變成了老爺,謝良臣知道他說的就是自己,便回:“我正是謝良臣?!?/br> 聽他應是,報喜人立刻便將帖報升起,同時高聲道:“恭喜謝老爺高中乙榜第二名亞元!” 中進士是登甲榜,中舉就是乙榜, 所以由舉人考中進士出身的讀書人,又會被稱作兩榜進士。 謝良臣看向帖報,就見上頭同樣寫著:“捷報貴府老爺謝諱高中江城鄉試第二名亞元, 京報連登黃甲?!?/br> 后頭一句“京報連登黃甲”是報喜時常用的套語,意思是??贾朽l試的舉人, 后面連續高中會試。 因為若是會試通過,又機會參加殿試并最終進行排名,他們殿試的答卷就是寫在黃紙上的,所以才叫連登黃甲。 雖然剛才謝良臣已經在知道自己中舉了, 不過此刻有官府的人如此正式隆重的來報喜, 他還是十分的激動, 便朝江著使了個眼色。 江著會意思,立刻便給了個大紅封過去。 報喜人一捏就知里頭是碎銀子, 臉上笑容愈大,又連道多聲恭喜才告辭出來。 出來后報錄人騎上高頭大馬走了, 而客棧大堂里則有無數人朝上望, 其中許多都是此次來參加鄉試的秀才, 另還有一些商人。 其中這些秀才無不是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他, 而那些商人則看他就跟看金元寶似的,雙眼發亮。 謝良臣彎起嘴角,臉上帶著淡笑,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然后重新回房坐好。 果然,沒過一會,外頭緊接著又有第二批、第三批來報喜的人到了,謝良臣繼續應酬,江著則繼續給著喜錢,直到最后一批報喜人走了,謝良臣這才有空喝口水。 只是他這歇還沒歇多久,底下就又有學子上來與他攀談,看樣子是想跟自己結交。 謝良臣自是不可能真這些人深交,但也不能太失禮,于是只好端起十二分的客氣應酬,禮數上挑不出錯,不過論親近卻也沒幾分。 這些人試探過后,見對方只一味的客氣,雖然有點失望,但是謝良臣沒有輕視他們,而是十分謙虛有禮,因此大家也就沒生出什么怨恨之心,只是那羨慕卻是明晃晃的。 等應酬完這些人,謝良臣實在不愿再說話,就讓江著把房門關了,自己先歇歇。 然后還沒等他歇多久,外頭又有人來敲門,卻是個不認識的人。 一個管家模樣的手里拿著張紅帖,道是同住客棧的李員外稱想要來拜見新老爺。 江著接了拜帖進來遞給謝良臣,他翻開一看,然后就笑了。 據這拜帖上所寫,這位李老爺稱他妻弟的岳家也是榮縣的,與謝良臣也算有同鄉之誼,只是以前未曾有機會親近走動,如今竟然住在了同一家客棧里,實在是天賜的緣分,因此想來拜會一二。 這樣七拐八拐的名分竟也能稱同鄉,這位李員外著實是個人才。 謝良臣實在不想應酬無關之人,便只讓江著告訴對方自己不日便要回鄉,這幾日無暇會客,還請見諒。 哪知送走了這個李員外,后頭又來了張員外錢員外。 他們都是住在這客棧里的商人,早發現謝良臣是這里唯一中舉的人,而且還是亞元,猜他前途不可限量,因此都想過來巴結,甚至不少人在送拜帖的時候就暗示,他們會送大筆的銀子給他。 謝良臣無法,最后只得以會友的名義出了客棧,然后去武徇的住處找他。 武徇住的地方比較偏,謝良臣原本以為問路要花上好半天,哪知附近鄰居聽說他是來找武老爺的,都十分熱情的給他指路,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然后謝良臣就驚了。因為他發現來找武徇求他收下自己的人不在少數,甚至還有夫妻二人一起來投的,都自稱愿為奴為婢。 而他房中桌上更是擺著好些綢緞和禮物,一看就是別人剛送的,沒見上頭還寫著“賀武老爺高中”? 見謝良臣站在門口,武徇雙眼一亮,趕緊招呼他道:“謝兄快進來!” 兩人關系因著看榜時的小插曲,倒是比尋常人要親近點,謝良臣想著不日就要去參加鹿鳴宴,兩人正好可以結伴同行,這才來找他,哪知就見到了這場面。 跪在屋中的兩夫妻,見武徇堅持不肯收下自己,又聽他說謝良臣也是新晉的舉人老爺,立刻就調轉了方向,又求他收下自己,還道二人只求個蔭蔽糊口,人卻是老實肯干的。 謝良臣被嚇了一跳,連忙擺手,表示自家人手足夠,不需他人了。 等那二人終于出去,武徇便讓新收的書童站到了門邊,要是有人再來,就暫時先擋回去。 他現在租的屋子簡陋,只得用這個法子,謝良臣看著門口的人卻很好奇,問他:“武兄很滿意這個書童?” 哪知武徇卻搖頭,“非是滿意,而是這孩子家中父母早亡,先前就是靠吃百家飯長大的,我住在這里時就常見他一個人游蕩,看著可憐也就收下了?!?/br> “哦?既然如此,我見剛才那兩夫妻衣衫破爛且面黃肌瘦,也甚是可憐,武兄又為何堅持不收?”謝良臣又問。 武徇輕笑一聲,便把先前自己住在這里的事說了。 原來因著他本身沒帶多少盤纏,因此便只能租住這邊的貧民區,這一月多時間,他沒少見到這兩夫妻潑賴訛錢,所以早知他們是破落戶,如今二人來投他門下,求蔭蔽,他可不敢要。 不敢要?那他桌上的這些就是正當收錢了? 許是謝良臣眼光太直白,武徇看了出來,便哈哈大笑道:“謝兄方放心,這些都是附近商戶送來的賀禮罷了,并不要求我為他們做些什么,這些禮收了也沒事,況且這都還是小頭呢!” 確實是不值什么,等武徇回了鄉,到時拿著田產、房產、店鋪來求著送給他的人絕不會比現在少,至于銀子,那就更多了。 謝良臣聽他說起里頭的彎彎繞繞,這才明白這就是階級躍升后的潛規則。 原來那些商人們給舉人送錢,完全只為了討好自保,畢竟舉人算是鄉紳階級了,就是在縣令面前也是說得上幾分話的。 因此他們送錢、送房,甚至送奴婢不是求你幫忙做臟事,只求別沒事想起他們,去找他們的麻煩就是了。 這種行為有點像是在變相的交保護費。 謝良臣聽他說完,哭笑不得,想不到他考中舉人后竟變成黑/惡/勢力了? 原來他以為舉人有錢,是因著名下田產有很高額度的免稅,別人把田產送給你,然后你收少一點的佃租,以此才變得有錢,沒想到這才只是毛毛雨。 “雖我沒想過要對這些商人如何,不過既然對方愿意主動送上門來,我自然是來者不拒,且若是有本縣舉人前來結交,謝兄今后也不必再推辭了?!蔽溽哂盅a充一句。 最后這一句他說得意味深長,謝良臣稍一思索就明白了。 對方既然已經在本縣扎根多年,那么必定勢力不小,別人主動來示好,若是太打臉就傷面子了,更何況那些錢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收下只是為了表個態而已。 “多謝武兄提醒?!敝x良臣真心道謝。 明明出身農家卻人情練達卻、處事圓滑且不拘泥,謝良臣對這個武徇真有些另眼相看了。 放榜次日,巡撫在園子設宴款待眾位新科舉人和內外簾官,是為鹿鳴宴。 武徇仍住在原處,只是今天才不過是他中舉后的第二日,他便已換了身簇新的衣裳,而且過來找謝良臣的時候還是坐的馬車。 收拾整齊的武徇看著著實變了個樣子,比之前精神很多,謝良臣今天也是穿的新衣服,畢竟去赴宴要是穿得太過寒酸,算得上失禮,因此他還特地買了把扇子拿在手中,很有點風流才子的味道。 舉行宴會的園子很大,里頭不僅有專門的宴客廳,而且還有一方荷塘,上頭建了涼亭,四周修建有圍欄步道,此時荷塘里仍有蓮花開放,便有不少先到的人在游覽觀賞。 兩人到后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大家相互間也只客氣問好,而最出風頭的便是解元曹元廣。 曹元廣,年紀三十左右,出身不高家境卻還算殷實,為人也很是穩重,在席間就是他帶著眾人跳魁星舞,唱鹿鳴詩。 眾人的座位基本都是按照名次排的,因此謝良臣與武徇便分開坐了,倒是孟徹,因為這次考了第四,所以與謝良臣只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上頭巡撫大人訓完話,宴席正式開始,坐在座位上的新舉人們也開始攀談起來,算是開拓社交,積累人脈。 其中那些出身氏族的舉子最受歡迎,謝良臣就見有好幾個人端著酒杯去與孟徹敬酒去了,而自己這邊幾乎沒什么人來。 他樂得少喝點酒,便只與相鄰兩人舉杯示意。 大家開始喝酒欣賞歌舞,席間的氣氛便輕松很多,然后謝良臣就見坐在上頭的巡撫開始點人問話了。 最先被叫過去的自然是曹元廣,只是巡撫看著似乎只是為著客氣,隨意問了兩句就讓他坐了回去。 然后很快就點到了謝良臣。 剛才離得遠,加上場內歌舞喧囂,他也很好奇這位巡撫想干嘛,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回話。 然后他就明白了。這巡撫其實主要就是問兩件事,一是可有拜師,二是可有定親,順帶還打聽了下家中情況。 謝良臣對于對方拋出的橄欖枝不感冒,便答自己已經有了座師,而至于定親,他就答此事全由家中父母做主,他不敢擅專,同時暗示自己家境很差,還有一大票的兄弟和親戚。 果然,知道他已經拜師且聽著像是個性格懦弱的,巡撫的態度立刻就冷淡了不少,隨便說了幾句場面話后便讓他回去了。 回到座位后,謝良臣繼續觀察,就見巡撫點的人基本都是年輕的舉子,且幾乎沒有比解元年紀還大的。 就這么點了一圈,最終,巡撫還是發現了符合自己胃口的人。 席間,一個年輕舉子在巡撫問話時就道自己沒有座師,同時對巡撫隱含的招攬十分熱情,最后當場拜了師。 眾人見狀當然是恭喜二人喜結師徒之緣,巡撫哈哈大笑,正式的拜師禮也安排在了一日后。 酒宴結束,謝良臣與武徇結伴離開園子,想起席間的一幕,他便問武徇道:“我看巡撫大人之前還更屬意你,那人名次也在你之后,怎么武兄不抓住機會?” “巡撫家的千金小姐我可消受不起,再說如今朝廷黨爭嚴重,現在就拜了碼頭,雖然能得一方支持,卻是要不了高價,須知只有騎在墻上,兩邊都想拉攏你的時,那才是你最值錢的時候?!蔽溽叱衩匾恍?。 “武兄說話真是越來越坦誠了?!敝x良臣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從不會明言,也不知道這個武徇為什么對自己這么放心。 似是聽出他言外之意,武徇無奈嘆口氣,道:“誰叫我與謝兄一見如故,可我也知道你非真心思單純之人,若是我亦如此,恐怕我倆最終只得泛泛之交?!?/br> 謝良臣挑眉,啥意思,說他心黑還是說他城府深? 不過他自己暗自揣度一番,覺得對方也沒說錯,也就不計較了,只道:“我看席上巡撫大人似乎對孟徹很冷淡,不知是否也涉及黨爭?!?/br> 武徇剛想回答,正主就出現了,于是他朝謝良臣使個眼色,兩人齊齊閉嘴。 “謝兄、武兄?!泵蠌爻瘍扇斯笆?。 二人亦還禮,“孟兄?!?/br> 孟徹在席間喝了不少的酒,現在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酒氣,不過人卻還算清醒,姿態風度皆翩然。 此時就見他十分謙虛的朝二人道:“我與兩位學兄既然同科中舉,便是有緣,再不用這么客氣,只管呼我愚弟就是?!?/br> 這就要兄弟相稱了?謝良臣與武徇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不過對于稱呼嘛,他們的意見倒是一致的。 “孟兄實在客氣了,你我雖是同科,但俗話說禮不可廢,我們又哪敢做無理之人?!蔽溽咝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