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39節
書迷正在閱讀:白月有光、被淋濕的他、逢春 (糙漢 1v1)、快穿:性愛娃娃也想變成人、隔壁王叔叔(產奶NP高Hluanlun)、醉酒后我在直播間對室友表白了、失憶后我喊死對頭老公、病弱Alpha成了影帝的家貓、論撩到同桌的特殊技巧、我娶個什么玩意兒
謝良臣倒沒想換地方,左右這里他也住慣了,而且有時回來看書看乏了,教教孫土根寫字,也能換換腦子,實在也沒必要再換新地方。 于是婉拒道:“多謝這位大叔了,要是以后有機會,我一定先去大叔那里?!?/br> 這話咋聽不像拒絕,但實際意思大家都懂,不過因著客氣,所以那人也沒生氣,而是呵呵笑著應下了,還道一言為定。 吃完晚飯,謝良臣到底在離開時把多出的餛飩錢補上了,且為防孫家夫妻要再推,謝良臣只將銅錢放在桌上便起身離開,等他們反應過來要再還給他時,他已走遠,而那邊攤子又離不的人,于是只好作罷。 此時還是九月,氣溫依舊炎熱,便是太陽落山之后熱度也不減,偏偏古人尤其是文人十分講究儀表整潔,所以便是夏天也得至少穿兩件衣服,而且還是長衫,實在是熱的很。 所以謝良臣每日都要洗衣裳,否則不到三天他就沒衣服可換了。 唐于成與張籌也是一樣,不過他們兩人并不會洗衣服,都是給了錢讓人替他們洗,只有謝良臣自己一個人會在天黑之后端著木盆去河邊洗。 最開始他洗衣裳的時間并不是日落之后,而是白天,畢竟白天太陽大嘛,要是洗完,說不定晚上就干了。 可是就在第一天他去河邊洗衣服,然后被一眾女性圍觀議論之后,他就決定還是晚上去洗。 畢竟整個沿河的大姑娘、小媳婦、三姑六婆什么的都看著他,還跟看稀奇似的指指點點,壓力還是有點大的,所以他決定晚上去,這樣一是人少,二是除非離得近,否則別人也看不清他長相。 唐于成在知道他去河邊洗衣后,還曾搖頭,表示要他實在打算自己洗,完全可以就在屋后的院子,這樣誰也看不見他,也就不會笑話他了。 謝良臣雖然知道這個主意不錯,不過卻還是拒絕了,因為這樣的話就得用孫家的水,而古人沒有水管,每天挑水是很艱難的事情。 “真希望有天男子和女子一起到河邊洗衣服,大家都不會在大驚小怪?!敝x良臣嘆一聲。 唐于成聽他這樣說,好笑道:“古來男女有別,需各司其職,有些事就是男子做得女子做不得,有的事又必須女子做,你沒聽過‘牝雞司晨’嗎?這是世間倫常,良臣你又何必自尋煩惱?” 謝良成原本被熱得癱坐在椅子上,人也沒什么精神,此刻聞言,他難得坐直了些,不過語氣卻似玩笑一般,勾唇回道:“是嗎?可我還想有天男子和女子一起在學堂里讀書,也不會有人說有辱斯文呢。 ” 這話純屬就是在胡言亂語了,張籌和唐于成一點也沒被他這想法驚到,因為知道這事絕不可能,只道他是開玩笑,因此連駁都沒駁一句,皆一笑了之。 作者有話說: 第37章 歲考 對于兩人的不以為然, 謝良臣也沒說什么,反正很多事情在發生前,大家都覺得不可能, 但一旦發生了,其實要接受起來也很容易,俗稱習慣就好。 時間如水而過。 三人在縣學里讀書已經快到一年,而家中也傳來了好消息。 謝明文和他三弟謝良材都通過了縣試,祝明源雖沒上次考得好,但也過了, 他們三個明年四月便要一起去府城參加府試,而謝良臣則要8月才去省城江城參加院試。 江城轄下有三府二州,原本按照一般的隸屬關系, 州是從屬于府的,但是也有一些州地位特殊, 會由省直轄,江城的這兩個州就是這種情況,另還有一些州則是劃歸了府管轄。 所以雖然江城的這兩個州看似與府的地位差不多,但是實際行政待遇和府還是有那么一點差別。 比如, 縣學里廩膳生的人數是不能超過二十人, 府學是不能超過四十人, 而州學就是不能超過三十人。 所以,從人口、經濟還有其他各方面來說, 這種直轄州,基本就是介于縣和府之間的存在。 鄉試每三年考一次, 上次舉辦鄉試還是謝良臣他們到縣學讀書的前一年, 而下次鄉試就得等到他們考完院試后兩年了, 且院試和鄉試的時間都是8月, 需得錯開年份。 原本在以前,院試開考,地點都是在州、府,只是主考官不再是知府或者知州,而是由皇帝下派的學政來主持。 這些學政大多由翰林院或是六部的六品官出任,他們到省城任職,年限三年,每逢院試開考,他們便出發前往各地州、府主持考試。 但是后來有一位皇帝嫌麻煩,覺得既然學政在省城,而且反正這些人考過了秀才下次考鄉試也是在這里考,不如提前習慣一下環境,所以就干脆都在省城考算了,這規矩也就由此定了下來。 只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到縣學歲考的時候了。 縣學安排歲考一般是在每年的5月,這個時間剛好在鄉試前3個月,要是考過了,而當年又恰逢鄉試,那么這些秀才稍微休息一下便能啟程起準備參加考試了,而要是沒過,那也不必再浪費時間,直接收拾包袱回家。 總之,這種歲考,算是每年檢驗一下這些秀才們有沒有偷懶、荒廢學業的一種手段,省得到時候他們去參加鄉試,結果學問太差,連秀才這種水平的問題都答不上來。 真要這樣,丟了戶籍所在地主官的臉都還好說,要是被認為對方的功名是行/賄舞弊得來,這才是麻煩,所以歲考也就這么應運而生了。 因為臨考日近,謝良臣三人全都開始了熬夜苦讀模式,畢竟這是第一次他們跟這么多秀才一起考試,對方都是過了過了院試的,而他們卻只過了府試。 只不過因為知道差距,所以謝良臣也沒定什么具體目標,只想著反正盡全力就行。 畢竟就算不過,他童生的功名也不會被革除,而要是排在前頭了,他也得不到廩膳生的名額,誰叫他還不是秀才,只是有學習的資格呢? 他積極備考,縣學里讀書的氛圍也rou眼可見的緊繃了起來,各地有志于以后參加鄉試的秀才紛紛從各地趕來,甚至有些胡子都花白了,是真正的老童生,讓人看得唏噓。 “良臣,你說要是這次考得太差,三個月后的院試我還要不要去?”唐于成有點憂心忡忡。 這些秀才即便歲考沒考好,但只要過關即可,而且他們距離正式的鄉試還有兩年,這兩年他們查漏補缺也還來得及。 可要是他們三個這次歲考考得太差了,發現自己知識面的短板太多,這要補起來可沒那快了。 謝良臣嘴里咬著饅頭,手上翻書未停,聞言頭也沒抬,回道:“為什么不去?去了還有機會,沒去卻連機會都沒有?!?/br> “是啊,咱們來縣里也一年了,總不能讀了一年書連去試一試的膽量都沒有吧?要真這樣,那這一年不是白費了嗎?”張籌筆尖在硯臺里舔了舔,也繼續提筆寫字。 唐于成想想也是這樣,終于將心中那點忐忑全部拋卻,三人一心埋頭苦讀,至于成績什么的,統統不去關注了。 此次的歲考是教諭主持的,不過等到考試那天,榮縣的縣令也來了,還特地在考試前對大家進行了一番勉勵,讓他們用功讀書,報效國家,為榮縣爭光。 其實這個新縣令之所以這么重視他們這些童生秀才,有很大一方面也是為了他的政績,畢竟朝廷考核官員的幾個點,無非就是農桑、人口、稅收、還有學風昌盛與否。 像剛剛被調入京城的前任縣令,雖然他本就是王學士一方的人,有上頭關照的意思,但說到底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區區一個縣令而已。 可他之所以能被上頭的大人看在眼中,著重提拔,不就是看在他能干,想要栽培起來作為己方以后的得力助手嗎? 這樣的機會難得,這個新縣令自然也想重走前任的升官之路,所以才來勉勵縣學的眾人。 有了縣令坐鎮考場,謝良臣發現考生們更緊張了,而他們這些童生因為都坐在后面,離前頭的縣令較遠,沒被對方直勾勾盯著,心里壓力倒是小上不少。 卷子終于下發,謝良臣照例先檢查一遍再讀題目,然后就發現歲考其實幾乎也就是照搬了府試的考試內容,重點還是考他們對經義的理解。 第一天順利考過交卷,三人出縣學時表情都還算輕松,可見這第一日的題目對他們來說都不算難。 可即便如此,謝良臣還是發現有考生考完后臉色蒼白,神情惶惶不安,一副考砸了樣子。 這些都是基礎題,要是這樣都能考砸,那基本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即就是對方確實在過去的一年荒廢了學業,把學過的東西忘得差不多了。 那個不停抬手擦汗的學子十分引人注目,另外也有些人神色凝重,似乎情況也不太妙。 謝良臣驚訝之余突然想到一件事,每次考試,報名和實際應考的人數總是對不上,還有些人干脆不來報名,想來應該就是跟這些人的情況類似,知道自己肯定過不了,所以就干脆不來了吧。 不過這次有縣令大人坐鎮,到沒人敢中途罷考,都是從頭到尾考了三天,完成了整個歲考流程。 終于考完,三人也松了口氣,只不過因著院試將近,他們不敢放松,別人都去休息的時候,他們不僅仍每日來縣學上課,而且回去后的學習時間也拉長了,光是買燈油都廢了不少錢。 又三天后,歲考的結果出來了。 本次歲考參與的秀才共有四十二人,童生十八人,新的廩膳生名單也出來了,沒有太大的變動,仍舊是末尾幾個名字換了新人。 成績公布這日,謝良臣他們早早的就到了縣學,畢竟考試之后,最令人期待就是看成績了,不管好壞,每到這時都是最激動人心的。 只是他們到的早,還有人比他們更早。 三人到剛到縣學,就見縣學門口的布告欄下早已站了許多人,而且他們似乎在熱烈討論什么,臉上神情有點異常。 而見到他們過來,原本吵鬧看榜的人全都收了聲。 謝良臣與張籌對視一眼,覺得這些人剛剛可能就是在說他們,因此心中也愈發好奇起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道,唐于成最先來到榜下,等看到上頭標注的個人成績時,眼睛瞬間放大,臉上全是喜色。 這次歲考總共有60人參與,雖廩膳生只取秀才前二十名,可除了這份名單,旁邊另還有一份不分秀才和童生的考試成績單。 在這張榜上,謝良臣竟又排在了第一,張籌排在了第六,而唐于成竟然也排在第十三位! 也就是說,要是他們已有秀才功名在身,那么此刻他們三個都是廩生了! 其實這實在沒什么好大驚小怪,雖然童生要想成為廩膳生,最快的辦法就是在院試的時候直接名列甲等。 但其實即便院試沒有列為甲等,等回了縣里,在縣學歲考時能打敗其他人,爭取前二十名,那么也可以在后來獲得廩膳生的資格。 然后謝良臣他們一開始想岔了,覺得廩膳生就是以前那些院試里的佼佼者,是超級學霸,所以壓力山大,不管是復習還是考試都極度的刻苦認真,一下用力過猛,所以便出現了這樣驚人的結果。 其實不止他們三個,另外還有兩個童生考得也不錯,只是排名在十九、二十,勉強算是吊著廩膳生名單的車尾,看起來沒那么顯眼,所以議論少些。 五個童生考得比秀才還好,其中頭名還被謝良臣奪去了,這件事在縣學里引起了轟動不說,就連縣令也被驚動,在榜單發出的第二日,縣令就又到了縣學,還特意表示要見見他們。 五人被教諭領到會客廳,在等了半個時辰后,縣令到了。 因為他們都還不是秀才,所以見到縣令仍要下跪,這些禮儀杭教諭已經先教過他們了,所以并未出什么差錯。 行過禮后五人便垂首肅然而立,等縣令訓話。 這個縣令姓王,今年約五十歲上下,不過據唐于成的消息,他實際考中進士也沒幾年,之前在別地任縣令,后來三年期滿才被平調到這里,官職仍是七品,未見升遷。 這次來見王縣令的五個童生年紀都不大,他掃了眼眾人,便先是贊年少有為,后才說他們能這樣安心讀書都是朝廷、是陛下的恩澤,要幾人以后思報社稷之類。 這都是場面話,謝良臣他們當然也懂,于是都跟著附和,很堅定的表著忠心。 就這么說了會要他們忠君愛國的話,謝良臣本以為這樣就算了,沒想到王縣令竟在即將結束談話時朝后拍了拍手,一個衙役模樣的人便端著托盤進來了。 “本官聽說你們中有人家境貧困,因此便送你們去省城趕考的路費,望你們不要辜負本官的心意,在院試中考出好成績,為本縣爭光?!?/br> 王縣令說完,那衙役便端著托盤往他們這邊來,第一個就站到了謝良臣面前。 他們幾人的站位是杭教諭定的,基本就是按照歲考的名次來排,所以謝良臣便是第一個。 淺底的木托盤上鋪著紅艷艷的布,上頭整齊排列著十錠銀子,每錠銀子十兩,銀燦燦的。 謝良臣想了想,雖對方沒說要給他多少,不過看著這數大概也猜到了,于是他也沒忸怩,衙役把托盤放低后,他就很淡定的取了兩錠銀子攥在手里,然后道謝:“多謝縣尊大人?!?/br> 有他開這個頭,其他幾人原本聽縣令說要送路費還有些不知所措,現在也都放下了矜持,很自覺的在輪到自己時就從托盤上取兩錠銀子。 五人各自取了二十兩,托盤也空了,王縣令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捋著胡子道:“既是這樣,那本官就祝各位旗開得勝?!?/br> 這就是要結束談話的意思了,杭教諭見縣令已經端起茶碗,便沖幾人使了個眼色,五人再次下拜謝過,便準備退出去了。 只是臨走前,王縣令特地又問了一句,卻是對著謝良臣的,“你便是謝良臣對吧,本官聽說你長兄帶著村人在種竹蓀,有利卻不獨占,懂得讓利于民,這點很好,而你又在縣學讀書,年少有才,也很好,本官記住你了?!?/br> 聽他說前半句的時候,謝良臣心里還咯噔一下,以為這縣令要找麻煩,畢竟朝廷一直覺得農戶只要光種地就好了,因為打仗需要糧食,要是所有的人都不種糧食而改去種其他東西,不管經濟價值如何,這就是上頭人絕對不允許的。 也正是為著此,所以謝家在賣菌種時絕不多賣,也不賣往鄰村,他們想的是大家能通過賣點附加值高的經濟作物改善下生活就行,而不是要他們徹底放棄賴以為生的土地。 這也是為什么平頂村種竹蓀已經這么多年,而前任縣令肯定也知道,但是卻沒要求推廣開的最大原因。 只是雖是這樣,但要是有人非要挑毛病、扣帽子,那他們也沒辦法。 所以在王縣令剛開口提到他大哥時,謝良臣就已經在想要是對方責問起來,自己要怎么回答了,沒想到他說的話卻是夸獎,而最后一句記住自己了,謝良臣更是大松口氣。 關注他就關注他吧,反正他是無所謂,畢竟以后這些總是要來的。 “多謝縣尊大人夸獎?!敝x良臣再次朝上揖了一禮后,跟著其他幾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