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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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才早年生有一個女兒,不過已經嫁到了隔壁鎮上,這里只他與夫人住著,你們要是見到了人,記得問好,不過也不要直直的盯著別人瞧?!敝x正囑咐道。 兩人應下,謝正在與門房通報過姓名之后,孫秀才很快也出來了。 見是昔日同窗的兒子,孫秀才滿是皺紋的臉舒展了些,沖謝正道:“原來是賢侄,多年不見,沒想到你家小子都這么大了?!?/br> 以前謝平也曾參加縣試,因此結識了孫秀才,兩人雖際遇各有不同,不過因著性情相合,所以這么些年來也沒完全斷了聯系,謝正他也曾見過幾次,不過上次見時他才剛成親。 謝正朝他恭敬的行了個晚輩禮,寒暄幾句,這才介紹起身邊之人來。 “這是我二叔家的族弟謝石頭,這是我那不成器的長子謝明文,這是我族弟的次子謝良臣,此次特地來孫叔這里拜師?!?/br> 聽謝正介紹到自己,謝良臣便朝對方行了一禮,同時也在行禮之后抬起了頭,看清楚了面前人。 這個孫秀才大約50上下年紀,中等身材,方臉,下頜留了胡須,身穿一襲灰色長衫,頭上用木簪束了發,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此刻正含笑打量他與謝明文二人。 聽說小的這個是謝正族弟的次子,而且今年才八歲,孫秀才難得多看了他兩眼,問道:“你如今已經把四書五經都看過一遍了?” 他問的是“看過”,其實算是給謝良臣留了余地。 畢竟雖然在那些簪纓世家,或者文風昌盛的家族,家中孩子幾歲便通讀了四書五經不算什么奇事,不過放在尋常百姓家就不同了。 謝良臣想著對方應該是想要考教他,而自己確實也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因此答得也十分謙遜,道:“勉強為之?!?/br> 謝正在旁邊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發現自己對這個侄子的認知又刷新了一層。 他這侄子可不算是只把四書五經都看過了一遍,而是早就能熟讀背誦,要是他兩個兒子能有這份功力,他便是做夢也要笑醒。 可明明他已經熟讀了經書,他卻只道勉強看過,這算不上是扮豬吃老虎? 果然,本以為謝良臣基礎會很差的孫秀才,在考教了他的學問之后,雙眼大亮,立刻便笑道:“賢侄家這個孩子可難得得很??!” 雖是含蓄的夸獎,不過因著對方神情實在激動,所以謝良臣也明白今日拜師該是沒問題了,放心之余便也朝對方行了一禮,道謝:“多謝夫子夸獎?!?/br> 孫秀才很滿意這個徒弟,想著謝明文年紀更大些,應該學問也更扎實,剛想繼續考教,這才發現對方臉色有些蒼白。 想到許是趕路太久的緣故,他這才一拍額頭道:“看我都忘了,這么半天還讓賢侄你們站在門口,快快隨我進來!” 等進了門,幾人分主、客坐好,孫秀才這才問起謝明文來。 只不過這次他發現對方不是在刻意謙虛了,而是真的只粗粗看過,雖然他問的問題都能答上來,不過明顯磕絆不少。 雖是如此,但他能十四歲就學完四書五經,也算得上勤奮用功,便把二人都收下了。 既然收下了他們,謝良臣便與謝明文正式行了拜師禮。 兩人先是拜過圣人排位,然后再拜孫秀才,三叩之后奉上束脩和拜師帖,而孫秀才則再對兩人訓誡幾句,勉勵勤學以及不可為之事后,拜師禮便算是完成了。 旁邊的屋子里一直有朗朗的讀書聲傳出,想到自己也即將成為其中的一員進行系統的學習,謝良臣難得在心中燃起了些期待。 拜師完成,謝正和謝石頭便告辭離去,謝明文和謝良臣則留下,因為從今日開始,他們就要正式在孫秀才的私塾里讀書了。 私塾里的學生不少,除了附近村子有人家送孩子來他這里,鎮上也有人家把孩子送來,因此他便按著各人的學習情況,將學生分成了幾個班。 而除了孫秀才之外,他的私塾里還有一個老師,據說主要是給來這里的學生開蒙的,而他自己則是專門給已經開蒙完成的學生授課,主要講經義。 因此,當孫秀才領著兩人從走廊路過時,大家都以為高個的那個才是去甲班的,而矮個的那個則是要開蒙。 直到兩人同時站到了門口,孫秀才介紹說他們倆都是新入甲班的學生,教室里的人這才有些躁動起來。 見大家都看著他們,謝良臣便先做了自我介紹,謝明文反應過來,也跟著介紹了下自己。 等他們自我介紹完,孫秀才便安排兩人分別坐下,因著位置分開,兩人也由此隔了開去。 甲班的人不多,謝良臣匆匆掃過,班里的人不到十個,而且幾乎年紀都才十幾歲。 因著年紀最小,謝良臣便坐到了前排,而他旁邊就坐著一個身穿寶藍色綢緞的少年。 少年名叫祝明源,今年12歲,他雖是比謝良臣還大上4歲,卻生了一張娃娃臉,與他介紹自己時也有些靦腆,看起來膽子不怎么大。 而坐在謝良臣后頭的少年則自稱名叫唐于成,今年11歲,他面容清秀,皮膚白皙,可卻生了一雙濃眉,介紹自己時也大方坦然得多,身上穿著件月白長衫,看起來很有朝氣。 謝良臣微微點頭與他示意,然后看到了坐在謝明文身邊的人。 謝明文因為已經十四歲了,所以座位稍微靠后些,而他旁邊則坐了個與他們一樣身穿普通葛布長衫的少年,只不過那少年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水洗得發白,看著很舊了。 他看過去時,謝明文正與這人互通姓名,對方自稱張籌,鄰村人,今年13歲。 這個張籌看起來比謝明文還要瘦,長衫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蕩蕩,不過他人雖瘦,看著倒是很有精神,只是說話時不愛笑,一張臉嚴肅正經,便是與謝明文互通姓名時,看起來也像是在回答夫子的問題,有些一板一眼。 見謝良臣在看他,他便又抿著唇朝他點點頭,算是認識了的意思。 回了對方一笑,謝良臣收回目光,教室里也徹底安靜了下來,因為孫秀才此時已經拿著書本走了進來。 總的來說,孫秀才教課的方式與謝正并沒有太大的不同,不過因著他早已考中秀才多年,而且后來又不斷的去考舉人,所以學問確實扎實很多。 許多謝正講得模棱兩可的文章和詞句,他都能提出清晰且明理的見解,常常讓謝良臣有撥云見日的感覺。 而且與在謝家大房讀書時不同,這里有許多的同窗一起學習,他們每個人都會在遇到問題時向孫秀才提問,而許多問題謝良臣此前根本沒有考慮過,可等對方提出來了,他又覺得其實自己一開始的想法與夫子也不一樣。 一堂課不過一個時辰,可謝良臣卻覺得自己以前遇到的許多問題都豁然開朗了,他甚至有種更進一步的感覺。 因為先前拜師耽擱了時間,因此謝良臣他們上完這節課,時間就已到中午。 私塾里并不提供食宿,所以他們得自行解決。 先前坐在謝良臣旁邊的那個少年祝明源,就住在鎮上,家里是開家綢緞鋪子的。 他見謝良臣二人準備上街,便開口邀請道:“我家離這里不遠,不如你去我家吃飯吧,我家中廚娘的手藝還算不錯?!?/br> 他說話時仍舊有些靦腆,不過口氣卻真誠,謝良臣雖打算與同窗處好關系,但也沒想認識的第一天就去人家家里蹭飯。 于是只好婉拒道:“多謝了,我與族兄去飯館吃就好,祝兄不必客氣?!?/br> 祝明源聞言也只得作罷,轉身往家中而去。 至于其他人,與謝良臣所料差不多,班里那些一看就家境殷實的,基本都直接回了家,而其余人則多是像他們一樣在街邊隨意找家小館子解決,甚至有的是自帶的干糧。 便如坐在謝明文旁邊的那個名叫張籌的少年,他就是自己帶的饅頭。 而且此刻雖是午餐放假時間,他卻仍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在看書。 看他這么刻苦,謝明文覺得心里壓力更大了。 他拉了拉堂弟的袖子,遲疑道:“良臣,你說咱們要不然也買了東西回去吃好不好?” 謝良臣見他惶恐的臉,好笑的搖了搖頭,道:“大哥你別著急,有的事并不急于一時,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你就不怕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書,結果卻書也沒看進去,飯也沒吃好嗎?” “可是你看那位張公子,他就能一心二用啊?!敝x明文還是有點猶豫。 孫秀才這里的束脩可不止那他們剛才送的東西,每年還要給五兩銀子的。 雖然現在家中因著這個堂弟的緣故,日子也寬裕了起來,但到底這也不是一筆小錢,而他爹也常在耳邊提醒他要用功讀書。 現在如此用功讀書的榜樣就在身邊,謝明文覺得自己或許該跟張籌看齊。 謝良臣見他這樣,只好道:“人與人各有不同,讀書的法子也并非全都一樣,若是你真想試試,我也不攔著你,只是要是不行,你也別著急,有時越是著急,越是容易記不住?!?/br> 謝明文點點頭,還是打算試一試,便與謝良臣分開行動,也學著張籌的樣子去買了兩個饅頭,然后揣著回了學堂。 看著他的背影,謝良臣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大伯父還擔心謝明文沒了自己管束,會荒廢學業,看來現在是不用擔心了。 找了間離私塾最近的小飯館坐下,謝良臣便讓老板炒了個素菜并一碗大米,很快解決了午飯。 這頓飯大概花了他十文錢,不過總體看來還算是正常。 因為要是在前幾年,光是這碗米飯的價格就要六文了。 前任縣令因著每年都多征賦稅,所以導致糧價越來越高,而這三年又不是每年都風調雨順,所以尋常百姓過得并不好。 好在三年期滿,新任縣令到任前特地先往民間去了一趟,也明白了自己要接任的同僚是何等貨色,于是便暗中收集證據,將他告了上去。 而那些被前任縣令貪污的銀子和糧食,則完完整整的被記錄了在了賬冊上,讓對方連抵賴都不成。 最終,這貪官被判流放邊疆為奴,而他手下那些為虎作倀的官吏也統統罰沒家產,被罰苦役,終究還是一場空。 而糧食價格也因著官府的開倉,終于被打了下來,讓一般人吃飯沒那么難了。 便如他吃的這盤素菜,里頭就還另外放了些小魚干,雖是搭配古怪,但到底是豬油炒的,比之以前要好上不少。 付了錢,見時間還早,謝良臣便起身往鎮上的一家書店去。 書店老板見謝良臣來,打著算盤的手停了,笑臉迎上前道:“謝小公子這是來買書啊還是抄書???剛好店里又新到了一批文史集,謝小公子可想看看?” 這三年來,謝家最主要的收入來源便是賣菌種,其次則是謝石頭種地的收成。 至于謝良臣,他雖在抄書,不過絕大部分都被他拿去買書和筆墨紙硯去了,所以只能算是堪堪收支平衡。 只不過因著抄書和買書都是在這書店,因此掌柜見了謝良臣,從來都是笑得牙不見眼,而為了攏住這個???,每次店里有了新書,他也總是會告訴對方一聲。 謝良臣一直很想知道當今世界的發展情況,因此每有新書便忍不住買下來,至于抄書,他除了想給自己掙點零花錢,再就是為了練字和練手速。 聽掌柜說有新書到,他便朝掌柜一笑,“我先看看再說?!?/br> “好嘞,您這邊請?!?/br> 謝良臣來到掌柜說的新書上架的地方翻看,卻見多是自己已經看過的文史類的子集,要么就是些雜文野談,不怎么感興趣,直到他看見了一本關于律令的書。 此書名《大融律》,里頭詳細記載了現世所涉及的朝廷種種法令和律條,算是本工具書。 這書一般刑部司法類的官員是必讀的,再就是普通官員,尤其是基層官員,如知州、通判、甚至縣令等等,因為他們要斷案破案,所以也要讀。 可雖是要懂,但這律令卻不是科舉考試內容,而是官員考核內容。 謝良臣因為也會閱讀一些文史類的書,所以也在一些朝代的史料里見過那些朝廷如何考核官員,他們常常是要求地方官按照律令判案,可同時又要他們根據具體情況靈活處理。 這樣一來其中可cao作的彈性就大了,也因此,底下官員判案有時雖與律令有違背,可是只要能以某種儒家思想做其支撐,便又說得過去了。 經年累月下來,其中的弊端也逐漸顯現。 謝良臣在看到那些史料里記載的案子時常常覺得這樣含糊不明,實在不太好,一直想了解這個朝代的律法,沒想到今天便碰上了機會。 他剛想問掌柜這書作何價,卻聽柜臺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掌柜,這是我抄好的書,你驗驗看?!?/br> 第26章 寫文 教弟 他剛想問掌柜這書作何價, 卻聽柜臺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掌柜,這是我抄好的書,你驗驗看?!?/br> 柜臺上整齊的放著一疊手抄書稿, 上頭的字跡工整且美觀,內容是時下書店里賣得最多的開蒙類書籍。 掌柜驗過手稿,見上頭沒有涂改和錯漏,便將其收了起來,讓伙計拿去小心裝訂成冊,然后又從柜臺下數了銅錢出來交給對方。 張籌數了數銅錢, 見沒少,便準備離去,掌柜卻先開口問道:“張公子可要買點什么書嗎?咱們這里新進了一批文史類的書, 或許張公子有用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