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坤儀(重生)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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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持杯坐著的帝王早注意到謝嘉儀那邊的動靜,他沖過來敬酒的皇叔點了點頭,仰頭把杯中酒喝盡。放下酒杯, 旁邊宮人立即又滿上。徐士行這才借機抬眼朝那邊看過去, 只見郡主歪著頭一動不動望著陸辰安, 跟他說了句什么,而那個陸辰安, 先不看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瞥了她一眼,回了她一句。 也不知是因那幾處最熱鬧的說話聲停了下來,還是此時徐士行聽得格外仔細, 他偏偏就聽清了陸辰安回她的話: “昭昭,別鬧?!?/br> 徐士行太陽xue突得一跳, 面無表情的臉, 后槽牙卻已經咬緊。借著抬起酒杯朝身前來人舉杯的機會, 他又看向那邊一眼, 這才確定謝嘉儀喝多了。 想到不勝酒力的謝嘉儀, 徐士行簡直不能忍耐。謝嘉儀常把大口吃rou大口喝酒掛在嘴邊,但實際上她卻是很少喝酒的。徐士行唯一一次見過她喝多的樣子, 是她十五歲及笄禮后。誰都不會知道, 平日那樣明艷的一個人, 微醺半醉的時候,眼睛里仿佛汪著一片湖, 湖里裝著她所有的不安和孤單。 他知道她那樣的眼神, 他也知道當她那樣看著一個人的時候, 對面男人會想什么。 徐士行肌rou緊繃, 垂眸緩緩呼出一口氣, 一手握著酒杯,一手放在膝頭,逼自己端坐不動,命令自己非常認真地去聽身邊人說話。來人是英國公,說的也是他非常關心的北地戰場,徐士行聽得非常認真??伤€是控制不住分出一縷注意力,注意到了那邊兩人的動靜。 英國公一離開,徐士行立即端起酒杯再次喝盡了。 他的另一只手卻摸出了那只羊脂玉水滴形的耳墜,輕輕摩挲著,垂下的眼眸里暗沉一片。他突然微微動了動手,吉祥忙低頭過來,聽了主子吩咐出去了。 宴會散了,如意看郡主情形,就跟采月幾人帶著郡主先去海棠宮歇息??ゑR爺宴后被大理寺叫去,有差要辦,他們正好等著郡馬下值一同回去。 謝嘉儀這一覺睡到了日斜西山,醒來只覺神清氣爽。她所謂的醉酒,也不過是因不勝酒力的微醺,可這一覺睡去了這段日子以來她心中的郁氣。醒來看到窗邊的夕陽,溫柔地撒了一片微微的紅在長榻案幾上,謝嘉儀側身看著夕陽,整個人都是開心的。 今天的夢很好,在夢中,她見到了那些離開的人。還把陸大人給他們看,在夢中所有人都在。 好一會兒,謝嘉儀才叫采月。采月靜悄悄帶人進來,幫她洗換更衣,一直到謝嘉儀打點好,她才注意到哪兒不太對。所有人都跟鵪鶉一樣,安靜得嚇人。這時候采月給郡主纏好腰間的小皮鞭,才低聲道:“郡主,陛下在外面?!?/br> 謝嘉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徐士行。 “他在外面干嗎?” 采月也不知道,她頓了頓只好說:“看折子?!?/br> “看折子?”在海棠宮看折子?謝嘉儀信他真是來看折子的她就是真傻了。她猜,他大概是為了上午的事兒來的,畢竟太后大喜日子但太后可大大的不高興。太后不高興,徐士行就高興不起來了。這樣的事兒,她經得多了。 謝嘉儀帶人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徐士行盤腿坐在外廳三圍榻上認真批折子,旁邊伺候的是高升。徐士行高大,讓謝嘉儀覺得這個平時非常寬敞的坐塌都顯得小了些。 她過去福身行禮,這才站在一邊等著徐士行說話。 徐士行停了筆,抬眼看她,知道她這次睡得很安穩,此時頰邊還偎著小睡后的紅暈,整個人也比平時顯得安靜溫柔一些。 她睡足了,脾氣總會好一些。 他把這份折子批完,才喝了口茶道,“這些日子都沒見你?!?/br> 謝嘉儀心說你是宮里的皇帝,我是宮外的郡主,見不著不才是正常的。這海棠宮,以后也不能多來了。宮里已經是別人的地盤了,雖海棠宮還是那個海棠宮,可現在感覺已經不一樣了。 對徐士行的問話,她也不過嗯了一聲??葱焓啃袥]直接問責,她猶豫了一下,讓人問問陸大人什么時候忙完。 徐士行的筆再次頓了頓,沒有說話。謝嘉儀已經坐在右邊圈椅上,也慢慢喝著茶。他不問,她犯不著自己著急忙慌撞上去。謝嘉儀心想,這會兒太后是不是又心口疼了,是不是還頂著濕帕子躺著呢。太后動不動就心口疼,動不動就躺下了,結果身體比誰都好,前世那樣冰天雪地的大冷天她還能折騰出那么多事,反而是她這個看著強壯的,最后跟個千瘡百孔的破口袋一樣死了。太后,太后估計長命百歲吧。 誰知道徐士行說的卻不是今天上午建極殿的事兒,也沒問遺詔的事兒,他說的是謝嘉儀的商隊在北邊屯糧的事兒。 謝嘉儀心里一咯噔,不知道是不是給徐士行看出了什么。她腦子轉得慢,可她人機靈呀,她態度馬上就好了。瞅了一眼徐士行收起的折子,謝嘉儀臉上笑嘻嘻,心里罵道也不知道是北邊哪個臭不要臉的告她的狀,不會是王家的人吧。畢竟北地這時候,王家那個兒子的勢力可不小。 她何止屯糧,她還倒賣馬匹,還朝鐵器伸了手。不過這些她都有皇帝舅舅的手書許可的,可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畢竟,一個郡主,還是北地來的郡主,做這些難免讓人疑心。這要都被英國公府王家知道了,她在北地的動作只怕步步都難上加難。 謝嘉儀悄悄打量徐士行,不知道他這是知道了多少呢。 謝嘉儀越心虛,態度就越好。 這一點徐士行比誰都清楚,他冷眼看著謝嘉儀讓人幫他添了茶水,還笑吟吟問他茶好不好。徐士行簡直想把這人吊起來,他當著她的面茶都喝過一巡了,她這會兒想起來問他茶好不好了。 可是,這樣乖巧笑著的謝嘉儀,他舍不得。 曾經,她對他,總是這樣的。 謝嘉儀這會兒人已經站到了徐士行旁邊,微微瞥了一眼那張折子,猜測著是誰上的,說了什么。是成叔他們哪里不秘,漏了行跡?至于屯糧,她借著做糧食買賣,屯得可不是一點點,但也是按著陸大人的意思,兩明一暗,兩處明的也做成一明一暗.....該不會給人發現的.....鐵器行事之秘,謝嘉儀是相信成叔的謹慎的.....最可能的就是馬匹,北地私下馬匹交易不少,就是她這邊,量大了些.....也不是量大了些,是量忒大..... 謝嘉儀把視線從折子上移到徐士行臉上,想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 卻正好對上徐士行看過來的視線。 兩人視線相交,謝嘉儀心虛地身子一顫,還是三十六計先笑臉對人。干了壞事先笑,這是坤儀郡主從她的人生中學到的第一件事,畢竟她幼時長在疼她的父母兄長中,大了又一直長在深宮寵愛她的永泰帝身邊。就是徐士行,也全不是外人看到的樣子。只要她肯笑,徐士行對她,也從來是沒辦法的。 徐士行被她這一笑,笑得心都軟了。先還有滿腔說不出的氣,還有冷笑,還有說不清的怨恨,夾雜在一起,讓他甚至有種想把這人毀掉的沖動,可是她只是這樣笑一下,徐士行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 一切分明都還是舊日模樣。 她那次摔了他新得的碧玉筆洗,就是這樣笑。偷看了他放在暗格處的札記,就是這樣笑。背著他帶人偷偷出宮,就是這樣笑。爬了冷宮的墻頭,還摔了下來,看到他淚還掛在腮邊,先就是這樣笑..... 徐士行以為自己叫了她昭昭,其實只不過是唇邊無力的呢喃,讓人聽不清他說什么。 那個昭昭在他舌尖,無力得說不出,揉成了一片含糊。 謝嘉儀卻只想著看一眼那還沒合上的折子,還沒看清折子寫得什么,就感覺耳垂一熱,她愣愣偏頭,看到徐士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他用唇碰了她的耳垂。 那一刻,這個被無數人揣摩過的昨日太子和今日的陛下,垂下的眼眸中,都是脆弱。 謝嘉儀回過神立即推開,怒火幾乎是瞬間在她心中爆開,讓她整個人都紅了臉。她二話不出,抽出鞭子啪啪兩下,就抽在徐士行的右胳膊上! 盛怒之際,謝嘉儀的鞭子又快又狠。 謝嘉儀的身手怎么樣,大概就那樣,但是謝嘉儀的一手鞭子是真的好。尤其是當她怒氣集于鞭上時,她的鞭子使得是真的好。 這一瞬間,徐士行想到的就是這個。 屋中下人早已經被陛下身邊的人都打發了出去,門半掩著,沒有人知道屋子里兩人到底發生了什么。陛下的事兒,他們不敢看,不敢聽。 這時聽到屋子里的響動,采月采星臉都白了,郡主動了鞭子!那是鞭子抽破衣物抽中皮rou的聲音! 可,那可是帝王呀! 帝王身體,就是有一點毀傷,那也是殺頭的大罪..... 高升吉祥已經腿軟,但是里面兩人無一人發話,這守在門邊的四人誰也不敢上前查看,一個個只能白著臉在心里求菩薩告祖宗,可千萬千萬不要出什么岔子。不然,挨板子都是輕的。如今壽康宮正是要立威做法的時候,沒事兒還得鬧出事兒來,他們這里可千萬不要出事! 室內謝嘉儀眼中是灼灼怒火,耳垂上那熱熱的柔軟的觸感,讓她只覺得惡心。他還敢碰自己,他還敢!謝嘉儀這一刻最先升起的是被冒犯的屈辱! 她昂著下巴,用鞭子指著徐士行:“我已為人妻,你再敢,我必以身殉我的清白!” 徐士行聽到她的話,不可思議看著眼前女孩:“你威脅我.....你為了別人威脅我?”那一瞬間,徐士行的眼里有讓謝嘉儀非常陌生的晦暗不明,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 謝嘉儀看著這個此時讓她有幾分陌生的陛下,冷聲道:“三哥哥,我不尊貴了嗎?”如果她依然尊貴,為什么可以有人以如此輕慢親昵的姿態對她,一個已經為人正妻的郡主。 謝嘉儀的問話讓徐士行陡然而起的狠厲一下子消散了,她的委屈瞬間擊潰了他。誰敢說她不貴重!他,他也不能.....她是那個北地來的,大胤最尊貴的小郡主.....他,尤其是他,不能讓她覺得委屈..... 她這樣笨,他是要護著她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徐士行頹然地松弛了緊繃的身體,自嘲地笑了笑,這才看向謝嘉儀:“昭昭,放下鞭子,是三哥錯了?!?/br> 謝嘉儀放下了皮鞭,“陛下,以后叫我坤儀?!?/br> 坤儀。 徐士行撐著額頭冷笑,他撩起眼皮看她:“朕叫不得,誰能叫?”陸辰安陸大人?真是好笑,他嘴邊噙著一絲讓人看不懂的笑,問謝嘉儀:“你信不信——”。 謝嘉儀幾乎是立刻就回他:“我不信!我只信三哥一直說的,你要做明君,讓大胤長治久安,破大胤五世而斬的荒謬預言!” 徐士行久久看著她。 謝嘉儀,你只知道這是我對世祖皇帝立下的誓言,卻不知道這里只有一半是對世祖皇帝的承諾。而另一半,分明是對你的承諾。 謝嘉儀,這個北地來的小郡主,使得一手好鞭子,自豪自己身手好,做夢都是想闖蕩江湖,可她偏偏喜歡儒雅君子。連說起她那個世代武將出身的父親,她都要瞪眼了眼睛仔細強調:“我爹,是儒將?!蹦菚r候徐士行問她,“你爹是儒將,我是什么?”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謝嘉儀信心十足回答:“你現在當然是儒生君子,將來會是一代明君?!彼壑械暮V定和驕傲,那樣迷人,別說徐士行,他相信任何一個人,就是跌到泥潭里,都會為了這樣美好的一個女孩,為她眼中這樣篤定的驕傲,爬出來,活成一個儒雅君子,然后活成一代明君。誰舍得讓這樣的光,不見呢。 徐士行看了她很久很久,然后低聲笑了。 到最后他幾乎是憤怒的,“謝嘉儀,你別太——”就在這時,他們兩人聽到外面高升和采月的通報,壽康宮讓柳嬤嬤、鳴佩過來了。 幾乎是立即,兩人都收了對峙的姿態。 徐士行扯過榻上外袍套上,“有人來了,你可別找事了?!?/br> “我找事?”謝嘉儀也端莊坐在右側圈椅上,拿起茶杯,擺好架勢,卻忍不住反駁對面模糊黑白的荒謬。 所以柳嬤嬤和鳴佩過來的時候,就見正廳門大開著,不過奴才都在門口列著,不見在里面伺候。兩人進來,里面兩人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陛下拿著筆在批折子。 郡主端著杯在喝茶。 第76章 陛下拿著筆在批折子。 郡主端著茶杯在喝茶。 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但張瑾瑜就是覺得哪里怪怪的。柳嬤嬤打量著屋內情形,笑呵呵道:“太后不放心郡主,讓老奴和鳴佩姑娘來看看??ぶ鬟@是好些了?郡主打小就沒大喝過酒, 禁不住.....”說著轉向高升和采月:“怎么主子在里面, 你們當奴才的都不在跟前伺候著?” “如此熱天, 這些人都擠在朕跟前做什么?”徐士行的聲音,一如既往, 泛著微微的冷,即使此時面對太后宮里的老嬤嬤,但他的臉色是控制后的溫和。 柳嬤嬤忙道:“陛下說的是,娘娘總是擔心下面人伺候不好, 陛下又只一心政務,委屈了陛下?!?/br> 謝嘉儀刮著茶葉心說, 這宮里除了你們娘娘, 還有誰能委屈了這么大個皇帝。 高升已經看到陛下穿上了因為天熱換下的外袍, 他眼尖, 尋摸一圈目光落在了陛下的右臂上, 那里有濡濕慢慢顯了出來。他提著心悄悄看了一眼郡主,顯然謝嘉儀也看到了那處有血滲了出來。只好在外袍是玄色的, 不顯。她咽了口唾沫, 端著茶杯, 忘了動。 徐士行看了謝嘉儀一眼,才繼續批閱完手下這份折子。覺得差不多了, 把折子一合, 帶著人, 離開了海棠宮。走之前, 他受傷的右臂正對著謝嘉儀, 血已經滲出好大一塊。謝嘉儀懷疑,再晚一點只怕衣服和皮rou都會粘在一起。她有些局促地送陛下起駕,一直臉色不太好看的徐士行,這才微微柔和了臉色。 到了養心殿,一脫外袍,高升就差點叫出聲??床怀鰜?,郡主的鞭子這樣厲害..... 傷口本就不輕,又因天熱捂著,此時看起來格外嚇人。 高升顫顫,要去叫太醫。 徐士行把洗凈的帕子往傷口上一抹,皺了皺眉頭,“叫什么太醫,拿盒子里的金瘡藥撒上就是了?!备呱D時明白了陛下的意思,這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大胤的八月就這樣過去了,先帝身體不好,很多政務本就都在當時還是太子的新帝手中,所以新帝狠狠忙過一陣子,也就順當地理順了朝政。后宮太后獨大,帝王孝順,太后更是把整個后宮都攥在了自己手中。內務府幾乎變成專心服務壽康宮的內務府,熱心地應付著壽康宮不斷提出的各種要求。曾經以節儉著稱的長春宮娘娘,如今還是宣稱節儉的,可已經變成了對其他人的要求。下面的人吃了幾次虧才慢慢發現,原來太后并不喜歡素雅,太后喜歡富麗名貴的一切。 王朝最富貴的是誰?那恐怕還是坤儀郡主,無論吃穿用度,都是最奢華講究的。壽康宮一方面不齒,一方面又走在這條路上,因此看郡主府只有更不順眼的。奈何,再不順眼,郡主府卻已經是不能輕動的存在。 九月天高氣爽,是前往京郊行宮秋狩的日子。 新帝第一年的秋狩,照例隨行人員眾多。 陸辰安幾乎是立刻,就通過謝嘉儀的神情反應,明白秋狩上必然有大事發生。這處行宮內也有一處小海棠宮,陸辰安負手看著院子中開得正好的秋海棠笑道:“滿京人都知道坤儀郡主喜歡海棠?!?/br> 謝嘉儀也笑:“其實最早是我娘親喜歡海棠。你看宮里那些海棠樹,都是世祖爺和皇帝舅舅給我娘親種下的?!焙髞?,她也就跟著喜歡了,越來越喜歡。 “原來是平陽長公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