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坤儀(重生)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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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陛下沒有一點怪罪。 這何止離譜,這嚇人呢! 更嚇人的是前一秒還裝作肅著臉訓斥的永泰帝笑了,陛下他竟然笑了,笑著瞪了郡主一眼:“你也知道你擾到了朕和臣子商議國事?!?/br> 天老爺!滿殿人心中都如此呼了一聲。尤其是四皇子黨那邊的人,覺得自己好像踩在棉花上,臉色比身后的墻壁還白。 眼看著他們多少人推動了兩個月的事情,這個十六歲的郡主一句話就扭轉了局面。 關鍵陛下笑了,這個小郡主反而還嚴肅了起來。 一張花一樣年輕的俏臉,烏溜溜杏仁眼,黑白分明,這么嚴肅起來的時候好像孩子裝大人,郡主肅著臉道:“陛下,我不愿意讓二哥去救災?!?/br> 就聽還跪在地上沒陛下發話根本不敢起來的二皇子,挺身瞪著郡主:“你——!” “我?我什么我,你門下那些人干什么的你是不是心里沒數?前陣子我去南邊,那個胡什么玩意就是你門下出來的人,他兒子jian殺婦女,按大胤律本該絞刑,結果人證物證俱在,居然打點打點,只判了個流放三千里!就這,聽人說本人流放到半路,直接轉道換了個地方吃喝玩樂去了!” 郡主繼續瞪著她烏溜溜的眼睛:“還有你門下出去做官的,逮著我的商隊可勁兒薅羊毛!這也就是那商隊是我的,要換個人,直接被薅禿了!遇到你的門人,比遇到山賊土匪還嚇人!就這貪財勁兒,你帶人去救災,就靠著你門下那些人,是不是救災銀子沒走到地方呢都被薅沒了!” 郡主口齒清楚,語速也快,噼里啪啦一席話說完,滿殿人都一片安靜。 別說二皇子,就是一向看起來好脾氣、平易近人的四皇子臉色都隱隱發青。二皇子更是咬牙瞪眼,但面對著陛下的審視,卻說不出一句斷然反駁的話,只口叫冤枉。 “你冤枉?坤儀說的這些事,難道是沒有的事兒?坤儀會誣你?” 叫冤枉的二皇子一噎,這被郡主抖摟出來,被陛下問到臉上,他哪里敢說沒有。還是四皇子辯駁:“二哥下面的人約束有不到之處,也是有的——,但——” 四皇子這個“但”剛說出來,就聽坤儀郡主接上:“但我給二哥留臉,就隨便撿這么兩件說,還多著呢,我就是不想耽誤陛下和大臣們這樣重要的時間,我就不告狀了!” 一句話把四皇子的話都堵了回去,臉色更難看了:她到底知道多少!再糾纏下去,只怕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連他的事兒都抖摟出來。別人不敢,她還有什么不敢的,這就是一個炮仗,惹急了她誰都敢炸。 不能跟坤儀郡主耍狠硬剛,是他從小就明白的一件事。坤儀郡主這個人,脾氣上來的時候,悍不畏死。這樣的人,不好惹。她不怕拼命,可是多數人都惜命。尤其是權貴,越貴越惜命。 四皇子這么一想,越發不能言語了,冷汗都出來了。 只有始終淡定的太子,此時再次抬眸瞟了謝嘉儀一眼。 謝嘉儀把話說完,沖著陛下一行禮,干脆利落就退了出去。留下其他人,心中更是復雜。此時太子這邊的人慶幸之余,看向太子的眼神難免意味深長一些:這樣的郡主,一個頂他們多少個,就該按住做太子妃,這樣太子的地位不就穩了..... 由此,救災依然是由太子繼續負責。 有人心中大石落了地,有人竹籃打水一場空。 郡主自始至終誰都沒看,只看了陛下,離開之前看了一眼始終一語不發的王老大人。這個老頭子,不知哪里特別,郡主總覺得陳嬤嬤有時會注意到他。她仔仔細細瞧了一眼,就是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頭子呀?,F在只剩下一身刻板,聽說年輕的時候倒是風雅得很,還把古譜《高山》給補了出來,有半年時間每月月圓之夜就在高崗上徹夜彈奏古曲《高山》。謝嘉儀懷疑關于王老大人這件逸事是杜撰的,這人怎么都不像會徹夜吹風彈琴的,談給誰聽?還一彈就是一整夜,給月亮聽? 就是這樣一個看著跟她一點交集都沒有的老臣中的老臣,前世在她最艱難的時候倒是來勸了她兩句,他說,“皇后娘娘,你太年輕,把有些事情看得太重。有些好的,見過就已經比大多數人幸運了。別執著,執著就會自傷?!薄澳锬镌俅笮┚蜁靼?,有些無可奈何,總要接受,不然可怎么活下去呢?!薄叭丝傄钪?,娘娘說是不是?娘娘這樣,讓那些已經作古的親人,看著多難過啊?!?/br> 王大人慢騰騰走著,當太子經過的時候,他叫住了太子殿下,“殿下,郡主這一出,可不僅僅是穩住了您主持救災這項差事?!笨ぶ鬟@么一出,其實還穩住了下面眾多已經動搖的人心,穩住了太子從半年前就已經岌岌可危的地位。 他對太子點了點頭,背著手慢騰騰往出宮的方向去了。 剩下太子帶著吉祥,反而站在那里,目送著這個老臣離開的背影,想著王老的話。太子突然低頭一笑:他自然知道。 他就知道:昭昭心里,是有他的。 第38章 徐士行背對著夕陽, 負手站立了很久,緩緩笑了。 人前一向自持的太子殿下有種想伸懶腰的沖動,可即便除了自己身邊的吉祥再沒有旁人, 他也不過是抬起手輕揉了一下太陽xue, 已經不知道多少晚上沒睡好了。此時了了一樁大事, 整個人都乏得很,但這種疲倦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松弛。 他背著夕陽, 往東宮方向去了。 還沒到東宮,就遇到帶人迎上來的高升。 太子一皺眉,“慌慌張張,像什么樣子?!?/br> 高升見到太子, 好像見到了救星,往前一跪就道:“殿下, 您可回來了!鳴佩姑娘為了殿下的事兒去求郡主, 這樣冷天穿著單衣被郡主罰跪在海棠宮, 這都快一個時辰了!”說到這里高升語調帶上了悲愴:“鳴佩姑娘自從上次大覺寺罰跪, 身子一直沒好透, 稍微一受寒,膝蓋就疼得冒冷汗!結果這次, 郡主不僅罰跪, 步步那個狗奴才還請了冰, 讓鳴佩姑娘跪在冰上!再跪下去,只怕鳴佩姑娘這一雙腿就廢了!” 吉祥一聽, 看向了殿下。 只見太子臉色已經變了, 太子的話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是她去請的郡主?” “是是殿下, 是求, 回來的丫頭說鳴佩姑娘是苦苦哀求, 只要郡主愿意幫殿下,她寧愿把自己的命交到郡主手上,任憑郡主出氣啊殿下!”高升聲音里又悲又哀,說著就砰砰磕頭。 他看不到太子臉色,好一會兒沒聽到太子說話,他也不知殿下到底在想什么。心里火急火燎的,忍不住道殿下這時候問這些做什么,先把鳴佩姑娘救回來再說其他呀! 就聽到太子的聲音說不出的古怪:“她既然把命都交給郡主了,求仁得仁,你急什么呢?” 一下子把高升問得啞口無言,結結巴巴道:“如今外面都說鳴佩姑娘這樣的是真正的義婢,是可以進列女傳的行徑,一片忠心為了殿下,一片公心為了百姓.....”他慌亂說著聽來的話。 就聽太子的語氣更古怪了:“這才一個時辰,外面的評價都出來了?” “這.....是是那兩個跟著的丫頭被郡主放回來,她們把事情在東宮一說,這才.....這才傳了出去?!?/br> “孤這東宮傳話倒是挺快的?!碧舆@句話更讓高升摸不著頭腦了,慌亂中想著剛才自己去海棠宮帶人看到的情景,一顆心都抽疼起來,可恨那個步步,當年一個就是跟在自己后面叫爺爺他都看不上的東西,這時候仗著郡主倒是連他的面子都敢不給了! 太子忽然變色,問道:“你去了海棠宮?” 高升一驚:“事急,奴才沒來得及請命,只想著鳴佩姑娘是為了殿下,奴才當替殿下保住人.....柳嬤嬤也去要人了,可那個步步愣是不放人,只說沒有郡主的令,誰也不能讓鳴佩姑娘起來。柳嬤嬤帶著人要硬去扶,那個步步居然直接抽了刀,說什么只要鳴佩姑娘起來他就只能砍了鳴佩姑娘的腦袋,讓她重新跪下去!” 聽得吉祥嚇得一哆嗦,光聽就知道當時劍拔弩張的樣子。 高升還要告狀,卻不提防直接挨了太子殿下一腳,高升“哎呦”一聲,捂著心窩子倒仰在地,忙又忍著疼爬起來磕頭。 就聽殿下冷冷的聲音:“孤是死了嗎!你們一個個都敢自作主張了,怎么東宮已經輪到你們做主了嗎!” 所有人都一股腦跪下去,大氣不敢喘。耳邊都是高升一迭聲的“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再不敢了”..... 太子忍不住轉了轉脖頸,還沒說別的,就聽到柳嬤嬤也來了。 他垂眸靜默了好一會,其他人都覺得太子沉默的每一秒都被拉得無限長,他們甚至能聽到怦怦的心跳聲,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趴跪在自己旁邊人的。 才有人來通報,緊跟著柳嬤嬤就帶著人過來了,顯然是非常著急。 太子這才抬眸朝著來人看過去。 柳嬤嬤心里急呀,差點顧不上規矩,隔著老遠就想喊殿下,一下子觸到了殿下抬眸看過來的眼神。 她慌亂的心神一下子都僵住了,只覺得脊背發寒,身上汗毛都炸起來。 那是怎樣的眼神??! 這個眼神,她見過! 在先帝身上見過,在如今的陛下身上見過! 兩次,兩次都讓她如墮地獄,不知道自己怎么活著走出去的! 今天她居然又看見了。 柳嬤嬤甚至顧不得儀態,一把年紀居然當眾就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哪有什么“那個眼神”,太子正和氣看著她,跟平時一樣。 柳嬤嬤放慢了步子,遲疑著過來了,沒忍住又看了太子一眼,清冷又和氣,確實就是平時那個太子。 她.....她是太著急了吧,也可能是被海棠宮的人氣瘋了,被那個步步的大刀嚇住了,現在想起來都是后怕,明明看著是個多貼心的小太監,平時也是嬤嬤長嬤嬤短的,一笑一個酒窩,一對尖尖的小虎牙。結果說翻臉就翻臉,只怕她真把人拉起來,她們姑娘的腦袋真就被那個混不吝給切了.....事后就是砍了他,他們姑娘也活不過來了,就是賠上這條老命,也沒用啊。 柳嬤嬤想著自己必然是被嚇住了,后怕,才看花了眼,急糊涂了。 心里這樣想著,可是面對太子的時候她卻比平時更恭謹了些,細細把事情說了,也不敢著急了,也不敢催了,甚至不敢拿德妃娘娘壓太子了,只淺淺點了一句娘娘急壞了,多余的話一句不敢說了。說完這些就垂首在旁邊等著。 太子點了點頭,“鳴佩確實是為了孤才受罰,就是母妃不說,孤也正要前去要人。累嬤嬤多跑一趟,嬤嬤這樣年紀,孤十分不過意?!?/br> 聽到太子這樣說,柳嬤嬤緊張的心才緩了緩。太子一向有成算,又孝順,對娘娘的話沒有不聽的,她此時暗想自己剛剛的緊張完全是沒有根由的,就是自己嚇自己。心里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都是步步那個狼崽子,找到機會非讓他好看不可!不過一個奴才,居然敢不把娘娘的意思放在眼里,就是郡主也得給他們娘娘臉面,她就不信她今天代替娘娘要這個奴才,郡主還能不給! 太子帶著一行人,轉頭又朝宮里去了。 到了海棠宮前,柳嬤嬤急著進去,卻見太子殿下在門口頓了頓。 她忙喊了聲:“殿下?” 太子笑了笑,應了聲:“嬤嬤?!边@才抬腳朝里去了,隨著一聲接一聲的“太子殿下到”,海棠宮里不久前還趾高氣揚的奴才紛紛跪迎殿下。 柳嬤嬤看著在一邊的步步,還有那個跟著牙尖嘴利的采星,嘴里都是不敢卻綿里藏針的采月,冷笑了一聲。 再看一邊海棠樹下,跪在冰塊上面色慘白、瑟瑟發抖的鳴佩,柳嬤嬤的淚都下來了,“殿下,你看看,他們就是這樣磋磨東宮的人,他們——”柳嬤嬤哽咽著就直接要去扶他們姑娘。 就聽繞過亭子過來的人直接問道:“他們是誰?嬤嬤,是在說我嗎?” 她倒是穿得暖暖活活,大紅繡花衣衫配著白絨絨的風毛,一看就暖和得很,就這還抱著一個整塊翡翠雕的手爐。 柳嬤嬤不敢再往前走,這也是個說翻臉就翻臉的,后面還有陛下撐腰,柳嬤嬤也不敢直接上前去扶了,只得福身:“老奴不敢,老奴是奉命前來帶鳴佩姑娘回去的??ぶ魇橇P也罰了,再罰下去,人壞了,郡主名聲也不好聽?!?/br> 跪著的采星垂著頭直接翻了個白眼,他們郡主才不怕名聲不好聽呢。這個老貨,慣會仗著娘娘太子,拿腔作調。 果然就聽郡主說:“哦,嬤嬤大概不知道,我也沒什么名聲?!?/br> 所有人都..... 柳嬤嬤以為郡主不放人,直接看向了太子殿下,那張老臉已經沒有一點表情了。 卻又聽到郡主說:“不過跪了這么久,我心里也舒坦了些,人你們就帶走吧。我也懶得再看她那張為國為民的臉?!?/br> 眾人:...... 郡主這話說的,讓滿園子人都忍不住看向鳴佩,那一瞬間都升起同樣的好奇:為國為民的臉是什么樣的臉..... 柳嬤嬤趕緊把人扶了起來,哪知道鳴佩已經站不住了,差點把柳嬤嬤都帶倒在冰上,還是旁邊好幾個人都上前幫忙,才把人扶了下來。 高升看了太子一眼,這才上前把一件暗紅色披風披在了抖得不成樣子的鳴佩身上,就見鳴佩被磋磨得已經沒有人樣,還掙扎著躬身,顫抖著道:“奴.....奴婢.....謝郡主.....大義.....謝郡主罰.....謝——”聽得東宮和長春宮不少下人心里發酸,眼眶子都紅了。 正感動著就聽坤儀郡主直接截斷她的話:“有完沒完!故意惡心人呢是不是!” 眾人:...... 說著看也不看鳴佩,直接看向他們的太子殿下:“殿下能不能管好你們東宮的人,你的奴婢心眼子都使到我頭上來了?再有下次,殿下能不能讓這樣式兒的死一死!一張嘴叭叭叭沒完沒了的煩人!” 柳嬤嬤第一次見到決裂后的郡主跟太子相處,就見郡主就是對太子說話也是一點不客氣,把她嚇得臉都白了。本來拿腔作調,青著臉想借娘娘太子敲打郡主幾句,這時候也不敢了。 巴巴看著太子,卻只聽到太子非常冷淡應了一聲:“回去我罰他們,規矩還是要有的?!?/br> 就這.....柳嬤嬤覺得不該就這呀.....但太子說完這句就看著海棠樹,不再說話了。 柳嬤嬤心里真是又驚又氣,多少年沒受這些驚嚇和氣了??ぶ魉桓以趺粗?,至少得把海棠宮這個叫步步的以下犯上的奴才給帶走!東宮和長春宮,這點臉面,總還是有的吧..... 她見沒人說話,干巴巴開口道:“郡主,老奴傳娘娘的話,娘娘想叫您宮里這個步步過去問話?!?/br> 至于過去到底干什么,就不歸她管了。他們又不會把人打死,郡主總不至于為了一個小太監跟他們娘娘撕破臉。 郡主再胡鬧,這點數兒還是該有的。 柳嬤嬤說完就垂首等著,垂下頭時正對上步步看過來的目光,柳嬤嬤陰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