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囂之上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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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欠任何人?!辟R以舟堅定地告訴她,“你不用還?!?/br> 心臟清晰地跳動了幾下。 夏明月看了他好一會兒,慢慢挪動過去,鉆進到他懷間。 在這狹小的衛生間里,她看到了荊棘叢生的天日,也抱住了她僅存的依靠。 作者有話說: 隨機紅包 第29章 下午, 夏明月回到工作室向所有人宣布即將閉店的消息,會議室里滿座寂靜。 她立于上位,姿態筆挺, 妝容得體, 與網傳的狼狽之姿大相徑庭。 小張在旁邊不出聲,其余人也異常緘默, 只是眼神間表露出內心的探究與困擾。 夏明月平靜道:“線下線上的店鋪將在這周陸續關閉, 屆時財務會為大家結清這月的工資,會議結束后,各位就可以收拾東西自行離開了?!?/br> 眾人面面相覷, 心有千問但都沒開口, 最后策劃在同伴的攛掇下緩緩舉手提問:“那……工作室什么時候能恢復正常?一兩個月的話……我們還是可以等的……” 如今內卷遍地, 996早已是大勢所趨。 從工作環境到薪資, 我見明月都是眾人心馳相望的公司。夏明月待人寬厚,偶有加班也不惹怨言,除去節假日補貼,每次簽下單子還都有額外福利。 于私心,他們不想讓工作室倒閉。 于理, 又明白這場風波實在難抵。 “明月姐,你要不要站出來認個錯!”美工妹子憋紅一張臉,忍不住站起身提議,“網絡沒有記憶的, 你錢都賠了,再向大眾服軟認個錯,出去玩一段時間, 相信很快就能恢復正常了?!?/br> 周遭附和:“是啊, 你又不是主觀害人, 好好道歉,我相信很快就能過去的?!?/br> 夏明月聽他們嘁嘁喳喳說完,才道:“和v家的合作黃了,要賠償一千萬,還有其余的合約賠償……” 她話沒說滿,但凡有心的都清楚這是要掏空她家底。 四周一片唏噓喟然。 須臾過后,眾人紛紛整理起桌面上的文件,無一人說話,只剩窸窣窣的紙張翻頁聲。 員工收拾好東西接連散去,夏明月站在高臺靜靜看著腳下的繁華一點點歸于冷清。 剛租下這里的時候,這里還只是個破舊的毛坯廠子。 她用辛苦攢下的積蓄把它二次翻新,從每塊地板到每一張桌椅,都是她夜以繼日細心挑選后的結果。 如今…… 到底是什么也沒留下。 夏明月自嘲地笑了聲。 最后走的是小張。 她止步,欲言又止,囁嚅半天就說出一句“保重?!?/br> [保重。] 兩字雖輕,對她來說卻也是寬慰。 夏明月了無回應,就倚在樓梯扶手處安安靜靜看著她離開。等最后一抹光亮將她的身影吞噬,留下的是蕭然冷靜的孤樓。 她撐在欄桿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臉很冰,她不予理會,任由那兩行眼淚肆意。 夏明月一點點滑坐至臺階。 恨意,不忿,憤怒,所有負面情緒在內心世界猖獗發酵,化作旋渦將她盡數蠶食。 “擦擦?!?/br> 眼前展開一張潔凈的白紙,夏明月不接,賀以舟便捧起她的臉,用紙巾一下一下將她眼周的濕潤壓干。過程小心翼翼,生怕蹭花她細心描繪的妝。 兩人間咫尺的距離,她盯著他的眉眼,看著他表情中的凝重珍惜,眼淚不止,欲掉欲兇。 賀以舟也放棄給她擦下去,靠近把肩膀遞到她腦袋下,讓她枕著自己慢慢哭。 樓下荒涼寂靜得很。 她關閉的不僅僅是工廠,而是自己迄今為止所堅持的所有夢想與渴望。 如今這顆名為夢想的星星破碎支離,又重新將她丟在深不見底的黑夜里。 ——無助。 她仿若又回到煢煢孑立時,找不見半天支撐下去的希望。 夏明月死死扯著賀以舟的袖子,只有這樣才能勉強讓她感到一點安全。 “拿著?!?/br> 賀以舟忽然遞來一張卡,夏明月止住眼淚,訝然地抬眸看向他。 他語調平寂:“把該還的錢都還了。過后拿著這些錢重新開始,雖然不多,但也足夠?!?/br> 賀以舟往她頭上輕揉一把,唇邊笑意溫溫柔柔:“別哭。人活在這世上,沒什么是挺不過去的?!?/br> 夏明月捏著那張四四方方薄薄的卡,破涕為笑,過后又是哭作一團。 “要是……挺不過去呢?!?/br> 他的眼里映出一片明晃的光亮:“那就把我和你一起留在現在?!彼绽嗡氖?,五個字堅定有力,“總會過去的?!?/br> 總會過去的。 是啊,總會過去的…… 夏明月擦干眼淚,鄭重其事地對賀以舟說:“錢當我借的,回頭、回頭我會還你?!?/br> 賀以舟笑著捏了捏她的耳垂,也沒有拒絕,只是寵溺地說:“好?!?/br>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相攜離去。 走出工作室時,不舍攛掇著她回頭看了眼。 樹影密密匝匝壓在樓檐上。她曾在這里傾賭過未來,也見證過輝煌,如今幾載而過,rou眼可見的竟只剩遺憾。 夏明月在心里說了聲再見,對它也是對自己,最后轉過身。 ——這一次沒有回頭。 ** 越野車行駛在馬路上,夏明月想著以前的事。記得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她只背了一個帆布包。 那時的夏明月稚氣未脫,一身青澀,好似孤身闖入野木密林的稚兔,隨便什么都能把她吃了。 第一份工作是模特。 她外形好,面容清澈又明艷,輕而易舉就在上京立穩腳跟。她喜歡模特這份工作,也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若不是公司老板對她職場sao擾,她可能會一直在秀臺走下去。 “到了?!?/br> 思緒恍惚中,賀以舟的聲音兀然將她從回憶里拉出。 她的視線落在窗外,光像絲帶一樣勾纏在地面,相隔不遠的距離,她看到女人蹲在陰影處張望,五官模糊,但身影熟悉。 夏明月瞇了瞇眼,從車里過去,試探性地叫一聲:“嬸嬸?” 女人抬起頭。 該是等了許久,她的一張臉曬得通紅,脖窩處汗涔涔地黏著頭發。見明月過來,倏地起身湊近,換了一副親切地面容:“下班啦?” 女人鄉音重,靠近的一秒同時帶過來一股子汗濕氣。 夏明月并不嫌棄,抬手攙扶住她,余光瞥向她腳邊的大包小包,不知道裝的什么,滿滿當當,應該不輕。 “嬸嬸你來怎么也不說一聲?!毕拿髟逻呎f邊想拎過來,賀以舟此時走近,先她一步,輕而易舉把那兩個沉甸甸的袋子提在手上。 “我來?!?/br> 夏明月見此收回手,從包里取出濕紙巾給她擦汗。 嬸嬸不好意思讓她動手,主動接過紙巾胡亂地摸了一把臉,“你電話不是一直打不通嘛。剛巧老侯進城里上貨,我就順道來看看你?!?/br> 說完又掠過賀以舟,打量一番后頗為滿意,撞了撞夏明月,壓低聲音問:“對象?” 夏明月嗯了一聲,沒有否認。 嬸嬸笑得開心,目光更加赤/條條地在他身上周旋。 小區出入的人并不是很多,然而情況特殊,夏明月還是有些害怕。 “天太熱了,嬸嬸我們進去說?!?/br> 嬸嬸急忙把手抽出來,說:“不了不了。嬸子這次來就是順道看你,還想問問你是不是出啥事了?!?/br> 夏明月心里一個咯噔。 嬸嬸沒有看出所以然,自顧自道:“前些兒個小賣鋪來了兩小毛頭,指著我鼻子罵你,我也沒聽清楚是為啥,最后見你叔出來就跑了。我還聽鎮子上其他人在議論,說……說什么殺人犯?所以就想來問問你是不是遇見了什么麻煩?” 叔嬸在鎮里開了家小賣部,賺錢不多,但也能維持一家生計。 鎮子小,左右鄰里都認識,自打夏明月在上京闖出名堂,她就成了村口婆娘們閑暇時的消遣。 嫉妒是人之常情,不少人都恨夏明月過得好,若平常有人說侄女壞話,夏嬸子總會上去爭論一番;不過近日的閑言碎語過于古怪,加上電話打不通,她就特意跑了這一趟。 明明是盛夏,夏明月卻驚出一手心冷汗。 她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無措讓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無非是同行抹黑?!?/br> 此時,賀以舟替她開口。 夏嬸子看過去,他彬彬有禮地為嬸嬸譬解:“人紅是非多。不少人都嫉妒明月,所以散播一些不實的謠言?!?/br> “我就說?!眿饗饝以谛睦锩娴氖^放下,喜笑顏開,“我們家明月從小就乖,哪能是什么殺人犯。新聞上說造謠是犯法的,明月呀,我們能告就告,不要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