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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蓮花精后 第85節

    容瀝懶得理他,交涉威脅的話早已經說完,他將王弟寄養在大商京都,早晚都有要回去的一天。

    ——只是不是現在。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身邊的隨從提示他道:“王上,暴風雪快要來了……”

    容瀝又傾身摸了摸巴巴追著星流的容穆,將他柔滑的臉蛋捏出軟rou:“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冬日過去,待春歸來,王兄便再帶你吃西街巷子的小糖水鋪?!?/br>
    容穆深吸了一口氣,腳下枯枝被他踩斷幾根。

    王兄做事向來利落,但在他這里卻總是心下不舍,直回了三次頭,容穆的視線中才沒了星流的影子。

    踏雪情緒低落的在一旁抑郁去了,烏追顛顛的湊過去,被踏雪撩起蹄子踹了一腳。

    商辭晝手中捏著韁繩,走近容穆道:“會再相見的?!?/br>
    容穆回神:“小時候總是很快樂,長大后,好像就變成了聚少離多?!?/br>
    商辭晝摸了摸他的頭發:“也會有人一直陪在你身邊的?!?/br>
    容穆看他:“你在說你嗎?”

    商辭晝大言不慚:“是啊,孤就是在說自己,不論發生什么事情,孤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你去哪兒,孤便死皮賴臉追到哪兒?!?/br>
    容穆沒忍住捶了他一下,周遭都是親信,隱一李隋川早就學會自動屏蔽了。

    商辭晝捏住容穆的拳頭,攬住他的腰像是拔小蘿卜一樣的將他抱起來顛了顛:“好像這幾日是重了一點,孤心甚慰,南代王養弟弟的確是有兩把刷子?!?/br>
    容穆這下才露出了一點笑意:“你快放我下來!”

    商辭晝偏不,將容穆抱著直接上了自己的烏追,容穆想到什么,朝身后看了看,“哎等等,我還特意找王兄留下了一個人——”

    說著他朝不遠處等待的狀元郎招了招手:“江大人,回去了!”

    江蘊行半只手遮著眼睛,心道王上才剛走大商皇帝的“狼子野心”就原形畢露,他又覺得非禮勿視,又一邊心中為小主子cao心……

    江蘊行心情復雜,上前對容穆道:“殿下,臣一會就回醫館了,您要拿藥只管叫小仆來取就好,冬日路滑,您小心身子?!?/br>
    容穆看了他兩眼,覺得江蘊行這些時日對他有些過分照顧了,不過容穆周圍都是些照顧他的人,一時之間便沒有多想。

    “知道了,你不要搞太苦,否則我不喝的?!?/br>
    江蘊行:“定然?!?/br>
    商辭晝驀地調轉馬頭,烏追的屁股差點將這位南代狀元郎撞飛,江蘊行拂了拂袖子,眼神深沉的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一對天潢貴胄。

    冬日茫茫,好似那黑白交融的衣擺成了點綴其上的水墨畫,容穆說著說著聲音又低了下去,商辭晝輕輕哄了他兩句,低頭一看,懷中的人已經腦袋低垂,嘴中呢喃著碧絳雪,神色懨懨靠在他的肩窩睡著了。

    商辭晝叫來隱一:“孤前日叫你找人去問看守臺山的兵將,可問出一個結果了?”

    隱一拱手小聲道:“冬日山中枯葉厚積,土地確是比外面溫一點,看守臺山蓮池的人說,野蓮頑強,池中還尚存十幾株,沒有全部枯完?!?/br>
    商辭晝:“全挪回來吧,小心一點挪到大商皇宮,養在椒墻內殿中,日日著人保溫照看?!?/br>
    隱一愣了愣:“陛下這是……”

    商辭晝將白茸茸的兜帽小心戴上容穆的腦袋,又碰了碰他被南代王捏紅的臉頰。

    “十年前,孤曾答應過他,孤做皇帝,便定要迎他進大商皇宮,他不肯,耍賴要孤在皇庭中養滿蓮花才可商量,如今孤想起這個事兒,想著從今冬就開始養,他遠離故國,若是在冬日里也可以看到蓮花,許是能笑上一笑,也不會如此沒精神了?!?/br>
    隱一緩緩吐出一口氣,道:“陛下放心,屬下定會將此事辦好?!?/br>
    商辭晝點頭,眼眸一凝,看到蓋住容穆的狐裘邊上,晃晃悠悠的掛了一片雪。

    那么白那么脆弱,他伸手一點,便頃刻化了開來消失不見。

    商辭晝下意識掀開容穆的兜帽,看見人還好好的待在他的懷里,心底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第84章 枯枯第84天

    隆冬之月, 一場等待了許久的雪終于落了下來。

    京都這個地方,下起雨來是噼里啪啦,雪下起來倒是靜悄悄的。

    但越是靜悄悄的雪, 就越大,輕輕落在屋檐上,石路上,一不留神就給人一個下馬威。

    憐玉正用長竹竿擊打屋檐上的冰錐,一邊打一邊嘟囔道:“凍死了凍死了!今年這天兒怎么這么冷!要被凍成小魚干了!”

    容穆直接裹著一個厚棉被, 非常沒有形象的坐在門檻上, 有大片的鵝毛飄進來,他伸手接過, 心想這個時候王兄恐怕已經抵達王都了。

    “商辭晝這幾天好像很忙啊?!彼?。

    憐玉擦了擦鼻尖上的雪珠:“冬雪太厚恐生災禍, 皇帝估計要囑咐各地大臣, 叫百姓多掃掃屋頂的積雪, 免得房屋倒塌?!?/br>
    容穆想了想:“也是, 雪厚是會壓塌屋頂的?!?/br>
    憐玉一連敲擊了五六個冰錐,才長出一口氣對著容穆道:“主人!你看!這下你走過來的時候就不用擔心被砸到了!”

    容穆露出小牙:“謝謝勤勞魚魚?!?/br>
    憐玉不好意思的抬起肩膀擦了擦側臉,跟著嘿嘿笑了一聲。

    主仆倆和過冬小雛燕一樣嘰嘰喳喳的擠在屋檐下, 過了沒一會, 郎喜端著茶具過來了, 紅泥爐子上溫著上好的雪露。

    郎喜為容穆倒了一小杯:“殿下試試這個?”

    容穆接過喝了一小口, 眼睛都有些睜圓了:“這個味兒好?!?/br>
    郎喜忙道:“這是今年的新茶, 頂級的君山銀針, 陛下喝了一口就囑咐奴婢都給殿下送過來?!?/br>
    容穆見怪不怪的點了點頭:“陛下吃飯了嗎?”

    郎喜:“沒有呢, 還在和朝臣議事?!?/br>
    容穆裹了裹抗寒一級的大棉被子, 道:“叫他按時吃飯,別年紀輕輕打仗沒打垮身子, 到頭來在皇宮餓出個好歹?!?/br>
    郎喜笑道:“哎、哎,還是您說話有效果,奴婢們哪能勸得動陛下?奴婢這就回去,叫御膳房趕緊準備著?!?/br>
    容穆擺手:“去吧?!?/br>
    郎喜將茶水放下,又回頭看了一眼一身小紅襖的憐玉,才緩緩從廊下離開。

    容穆從旁邊挖了一點雪,捏成了一個葫蘆形狀,憐玉學著他的姿勢,也跟著捏了一個,容穆隨口道:“這幾日叫你去江蘊行那里拿藥,可有看到他在配別的藥方?”

    憐玉仔細回想了一下:“他的確像在研究什么東西,每次見了我第一句話必定是問候主人的身體……主人近來可還心悸?”

    容穆:“比以前好多了,我現在十分懷疑,商辭晝這個天選之子是真的能干翻天道?!?/br>
    憐玉:“???”

    容穆又捏了一個雪人道:“你知道南代花君嗎?”

    憐玉搖頭。

    容穆不欲和憐玉說太多,只道:“總之就是南代每五十年會出我這樣的一個奇人,與王蓮共享身體成為人形靈物,這些歷代花君,無論大小沒有一個有過感情史,到了我這里可好,直接和敵國皇帝談上了?!?/br>
    憐玉驚訝:“難道以前心悸,不單單是因為那里受過傷,還和這有關?”

    容穆點頭:“不叫商辭晝談戀愛是不可能的,沒有路他都能劈出路來,況且我感覺這個人處起來還不錯,索性也就隨他去了,至于天道嚴厲?以前還擔心,現在隨便吧,我反正感覺它干不過帝王紫微星?!?/br>
    憐玉經過西越戰場一事后就對商辭晝徹底改觀,他深有所感的點了點頭。

    商辭晝,是個猛人。

    兩人又歲月靜好的喝了兩口茶,憐玉又對著容穆道:“最近怎么不見那個彈琵琶的找主人了?”

    容穆:“哪能啊,你往后看?!?/br>
    憐玉一愣,轉過頭,就見鐘靈正蹲在角落,用小石子在地上劃著什么。

    憐玉起了起雞皮疙瘩:“我怎么感覺這人有些古怪?……主人不知道,每晚他在我隔壁,不是彈琵琶就是扔龜殼,中邪了一樣?!?/br>
    容穆側目:“能在商辭晝面前還不腿軟的,應該是有一點不一樣的本事?!?/br>
    憐玉朝鐘靈招了招手:“奏樂的,過來!”

    鐘靈小心的看了看容穆,面皮有些紅,容穆咳了一聲:“過來玩?!?/br>
    鐘靈這才急匆匆轉身回屋取了琵琶,然后快步跑了過來,容穆示意他坐在廊檐下,后者規規矩矩的屁股沾了半邊。

    容穆:“看到我,又寫出新的曲子了?怎么最近都悄悄的看?”

    鐘靈恭敬道:“回殿下的話,是又有一些新感覺,只是前些時日草民瞧陛下似乎對我不滿,于是便避諱了些許?!?/br>
    容穆安慰了他一下:“沒事,他那就是活生生醋的,你住在我身邊,一般不會出什么大問題?!?/br>
    鐘靈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氣。

    他撥了兩下琵琶弦,朝著容穆輕聲道:“殿下瞧著,似乎比冬初的時候疲累了一些,要聽曲兒嗎?”

    容穆眉梢微挑,不著痕跡道:“先不聽了,不過你怎么看出來的?”

    鐘靈看了看他,一雙淺淡瞳孔有些漠上異域的無機質,但他又偏生了一雙笑眼,便沖了沖這點叫人不舒適的距離感。

    他道:“只是前些日子草民卜卦,隱約算到殿下近來遇事坎坷,需要好生將養身心?!?/br>
    容穆嗯嗯了兩聲:“你果然有一手啊,還算到什么了?”

    鐘靈搖頭:“沒了,草民除了彈琵琶,也就這一手家傳的占卜算命技藝,往日里琵琶不掙錢,草民便會去擺攤算卦?!?/br>
    容穆好玩道:“多棲發展,果真是個人才?!?/br>
    鐘靈聽不太懂,但還是抓住難得能接近容穆的機會道:“殿下若是好奇,可將發絲于我一根,草民或可勘破一些天機,算出您心想之事順與不順?!?/br>
    容穆嘶了一聲,想著一根就一根,冬來壓力大,有時候早上起來枕頭上都會掉毛,不過他正要伸手拔發,就被從外面回來的男人給攔住了。

    容穆動作一僵,連忙擠眉弄眼朝鐘靈暗示道:快撤!

    鐘靈也還算機靈,正要收拾琵琶走人,但還是晚了一步被商辭晝抓了個正著,他假笑著朝皇帝行了禮:“陛下萬安?!?/br>
    商辭晝:“干什么呢,孤一不在,你們就這么熱鬧?”

    容穆裹著棉被站起身道:“沒干什么,在這聊會天,陛下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商辭晝走過來摸了摸他的手心,感覺熱熱乎乎的才道:“事情都處理完了,自然就回來陪你了?!?/br>
    容穆正要轉移商辭晝的注意力拉他進屋,就被皇帝打岔道:“孤方才遠遠都聽見你們在說什么卜卦,算命,怎么?亭枝對這些也很好奇?”

    容穆眨了眨眼睛,知道這一關是過不去了,干脆破罐破摔道:“也不是好奇,就是看鐘靈剛好會一點,想著閑著也是閑著,便隨便玩玩?!?/br>
    商辭晝對著他表情溫和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亭枝怎可隨意揪頭發?”

    容穆小聲嘟囔瞎編道:“我這不是叫他看一看咱倆的姻緣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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