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蓮花精后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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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老奴年紀大了,見公子這般神仙容顏覺得面善……玉湖邊有一二層小樓,名為亭枝闕,是陛下當年親自題字,周遭風景是東宮頭一好,公子若是愿意,老奴就安排公子住在這樓閣里面?” 容穆當然愿意,“全看您的安排?!?/br> 阿風目瞪口呆,但也只好按著劉東的意思去辦。東宮有些陰森,但府燈一盞盞點起,還是能看出當日的繁榮富貴。 容穆不知何時走在了東叔前頭,他還未察覺到,自己高興起來連周遭的風都變得溫柔繾綣,卷著飛葉在空中畫了個圈,往玉湖處去了。 東宮上下重新活動了起來,容穆看著他人忙碌收拾,貼著自己的大蓮缸乖巧的坐在木階上。 明日要怎么吃露水呢……商辭晝會不會回來啊,兩個人睡了這么一段時日,乍一分開,那三貞九烈的暴君指不定怎么高興。 容穆摸了摸碧絳雪的葉子,又在想烏追跑那么快,自己還在這收拾床鋪,商辭晝恐怕早已經在龍床上躺平了。 可惡??! 東叔拿著火折子,提起衣擺走上亭枝闕的樓閣,他垂下眼皮,默默的將這里的燈一盞盞點亮,隨著燈光燃燒之處,樓閣上的風景一一浮現出來。 墻壁上的掛畫,紅木床的精雕,紗簾,擺件,寬大的屏風,逐漸朦朦朧朧掛上了一層柔光。 東叔俯下身子,將床鋪拍了拍,拿起繡花小被走到窗邊伸抖,眼神不經意間就瞧見玉湖上飄起了一層薄霧,蛙鳴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安靜了下來,只有三兩只夜宿的蜻蜓聞著味兒飛過玉湖,正停在那少年伸出的指尖。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東叔回過神來,嘴唇顫抖,心知自己今日做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決定,開了這亭枝闕。 他活了一把老骨頭,這個年紀什么該經歷的事情都經過了,近些年越發迷糊,但他總是相信人在暮年,能察覺到別人察覺不到的東西。 這位方才在東宮門前初見的容公子,從行事性情到神態舉止,實在是太像一個面容模糊的小故人。 他回身,火折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彎曲的線。 凡光所照之處,入眼皆是菡萏。 “太子殿下……陛下,多年過去,您可還記得當年親手布置的亭枝闕嗎?” -------------------- 作者有話要說: *引用楊萬里《小池》 第22章 自閉第22天 李隋川將皇駕趕到宮門口的時候,正見大內總管郎喜拿著一件大氅等在那,夜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郎喜一臉焦急模樣,看見李隋川眼睛一亮。 “將軍!陛下可在?” 李隋川還在為容穆心煩意亂,聽見郎喜的話更是一個頭兩個大:“陛下不是騎烏追先回來了嗎?” 郎喜聞言大驚失色:“奴婢一直等在這里,未曾瞧見陛下身影!” 李隋川也變了變臉色,直接從旁邊拉了一匹馬,正要上馬時又緩緩停了下來,郎喜趕忙上前:“將軍快去城中尋一尋!陛下雖君威厚重,但前些年因斬殺豪強貴族,暗中盯上陛下的不在少數——” “無事?!崩钏宕ㄍ蝗坏?,“陛下比我厲害的多,這會還沒回來,許是出宮一趟,想帶著烏追多在城中跑一跑,陛下向來喜歡獨來獨往,身邊還有隱衛跟隨,公公不必擔心?!?/br> 郎喜愁的眉毛都皺了起來,又問道:“那車中可是剩容公子一人了?快叫公子下來,紫垣殿的熱湯已經備好了?!?/br> 李隋川看著郎喜的表情都有些不忍告知,但最終還是嘴巴動了動道:“容公子……今晚不回來了?!?/br> 郎喜:“????” 怎么連容公子也不回宮了! “那容侍君,是和陛下一起了?”這樣陛下深夜未歸也解釋的通…… 李隋川只好道:“并未,容公子從今日起,要短暫借住東宮,紫垣殿那邊就不用準備了,東宮雖多年不被陛下幸至,但論暗中守衛,卻是除了皇宮最安全的地方?!?/br> 按照那位的性情,怕不是轉了一圈放不下人又給暗中折回去了……總之這事兒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郎喜手中的大氅一滑。 只是李隋川沒再多說別的,只卸下馬車,又上馬轉頭就走,看樣子是真的不打算管了。 “這、這!哎呀!” 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回來的時候就分崩離析了呢! 明春那小丫頭還念叨著容公子為她帶城外的折柳,這下不知道要哭幾天幾夜了! - 天子未歸,宮門的鑰匙都不敢落下來,守城衛每隔一盞茶都要起來巡邏一番,生怕將自家陛下關在了門外。 但直到更深露重月上枝頭,都沒見天子的身影。 昌平街,東宮。 額上一道白色豎紋的大馬焦躁的在原地踢了踢蹄子,一截韁繩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它的脖頸。 “安靜?!?/br> 烏追打了個響鼻,委委屈屈的埋頭吃石頭縫里的嫩草芽兒。 李隋川猜的沒錯。 商辭晝的確并未回宮,他帶著烏追在城外跑了三個來回,才帶著滿身冷靜下來的涼意又回到了這里。 古人常說近鄉情怯,商辭晝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看見東宮兩個字,也會有這種微妙的感覺。 尤其是將容穆送進東宮之后,那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更讓他心口發毛,以至于連皇宮都不想回去,開始思索究竟要不要再將容穆擄出來,連同碧絳雪一起,都放在他身邊才好平了心緒。 ……西越人復仇的異動,南代王詭異的行為,還有容穆出現在他身邊的這些時日,都讓以往看似平靜的生活幡然攪動了起來。 商辭晝默然,在街角抬頭看東宮的紅燈籠。 燈籠高大圓滾,輕易不點,上面隱約用繡線做著走型,走型多年不換略顯陳舊,但依然能看出來那是一只儲君規格的四爪金龍,一陣夜風吹過,本以為的游龍戲珠圖隨著燈籠轉動,露出了不常展示在眼前的背面。 商辭晝眼眸深黑,捏著韁繩的手漸漸收緊。 不。 不是游龍戲珠。 他竟然不曾注意到,東宮門前的燈籠,繡著的竟然是金龍逐蓮圖! 大商宮規森嚴,儲君規格關乎皇族顏面,萬不該繡一朵花在牌面上,當年他逐漸掌權,東宮上下都如同鐵桶般的防衛,沒有他的允許,怎么敢有人將游龍戲珠換成游龍逐蓮,除非—— 除非……是他默認或允諾的。 這一瞬間,商辭晝眼前黑了一瞬,好像早已經不受控制的東西在這一刻開了一個大縫,逐漸讓他頭腦昏沉如同針刺。 模模糊糊的佛經不知從哪個記憶角落里蔓上來,憫空低低的梵語音色快要堵住了他的耳朵,商辭晝一手捏著韁繩,另一只手抬上來狠狠按住太陽xue。 半晌,竟然身形晃動一瞬,從烏追馬上落了下來。 他抓著馬背上的韁繩,深吸了一口氣,在烏追不安的躁動中將馬鞭塞入了馬鞍旁,然后腳下微動,朝著東宮大門走去。 高門深宅,皇家府邸,商辭晝又一次站在他以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的地方,抬頭凝視住那深紅色的燈籠。 恍惚又想起了自己的鎏金懸燈樓。 鎏金懸燈樓千燈萬盞,花型眾多,但沒有一盞上面有蓮花圖,因為他在做那些花燈的時候,腦子中根本沒有這個東西存在,只空茫一片。 唯一一盞,還是容穆為了給他賠罪歪歪扭扭畫上去的。 憫空送蓮,南代護蓮,大商不養蓮,除了只知道悶頭打仗的西越蠻人,他竟絲毫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包括他曾經的太子府,都被這一種花繞在了局里。 若真的只是普通凡種,又怎會進入憫空和南代王的眼? 蓮花……蓮花。 碧絳雪。 容、穆。 ……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古怪。 商辭晝猛地睜開眼睛,竟然有一種過往十年虛影重重,眼前混亂局面才是真實的荒誕之感。 腦中的刺痛和梵音漸漸遠去恢復平靜,商辭晝看了一眼街角的烏追,抬手吹了個口哨,烏追委委屈屈的原地轉了兩圈,才自己轉身往皇宮的方位跑去。 商辭晝見它跑沒了影子,才腳下一點翻過墻頭,愣是將主人回家做出了像是秘密潛入的姿態。 - 太子府內。 容穆已經帶著自己的大花缸搬進了亭枝闕,東叔笑吟吟的和他介紹著一樓的布局。 “公子閑來無事可以在此作畫撫琴,此處乃會友作樂的地方,二層樓閣才是私密住處?!?/br> 容穆滿眼小土花進了城的模樣,“東叔,我在皇宮也住了一段時日,毫不夸張的說,這么一個小地方的布置比陛下的紫垣殿還要好??!就連小小的燭臺都是金子做的!” 東叔瞇著不太好使的眼神笑道:“陛下的地方都是極好的,只是此處與別處寓意不一樣,所以就顯得格外精細些,公子不知,曾經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午時最愛來此處睡覺呢?!?/br> 容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商辭晝竟然還喜歡睡午覺?!” 這是怎樣一個作息乖巧的小太子??!哪像現在,批奏折批出了快要因公殉職的感覺。 東叔到底是潛邸的老人,與郎喜比起來少了一點奴仆的低下,多了一絲主人家仆從的淡然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耳背,對容穆大不敬的稱呼像是沒聽到一般。 “是啊,陛下當年還是太子時,不僅喜歡睡午覺,還喜歡午睡起來吃一碗清爽藕粉,可主子們怎么做得了這種小廚粗鄙之事,陛下偏不信邪,藕粉沖一次壞一次,有時候浪費的次數多了,還會被小公子追著敲打一頓,那時候啊——” 這時,阿風的聲音突然從門外響起打斷了東叔的嘮叨,容穆正聽著商辭晝的童年糗事,就又見阿風慌慌張張道:“劉伯,前門的府衛說好像看到有人進來了,您快與容公子避一避,等屬下們去搜一搜,看是何方小賊膽敢闖入太子府!” 劉東和藹的眼底銳利一瞬,轉身面對容穆時又帶上了笑模樣:“公子先上樓休息吧,這里雖多年不住人,但每隔一月都會進來打掃的?!?/br> 容穆知道形勢輕重,看著劉東端著燭臺替他掩上房門,小巧精致的亭枝闕中剎那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拐角有一紅木梯,想來從這里上去就是臥房了,容穆回身看了一眼被放在臨窗桌臺邊的碧絳雪,伸手攪了攪水珠,朝搖晃的花苞上淋了些許。 皇帝夜里難眠是他這些時日發現的一個小秘密,但每次睡前只要他有意識的散出一些碧絳雪的味道,皇帝第二天精神就會好許多,這種安神花香摻在寢殿熏香中,就連一手安排起居的郎喜都未曾察覺出來。 “且看商辭晝能堅持幾天了?!?/br> 容穆低聲嘀咕著轉身,從桌面上摸起另一個燭臺,抬步朝亭枝闕二層樓閣走去。 腳底發出木樓梯特有的聲音,容穆腦海中回想著東叔方才言義未盡的“小公子”,這商辭晝的過往秘事,看起來不在皇宮,而是在這早已被他“厭棄了”的太子東宮。 又是殺又是砍的,也不知道那缺心眼的四皇子當初究竟做了什么惹毛了這暴君,連帶著母家都被夷平了。 容穆心有所思,燭火漸漸照亮向上的路,過了一道紗簾,將燭臺放置在二樓小桌上,這才輕輕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