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捱 第93節
有的同學已經和帶傘的同學共傘離開,帶隊老師左顧右盼,說要先回酒店給大家拿傘。會場到酒店的距離不遠,賀讓驍遠遠眺望一眼,剛想準備說話,身邊出現個人。 林星里叫住程爾,他手里拿著傘,“程爾,你跟我一起撐吧?!?/br> 他笑起來,兩個酒窩很惹眼,是女生就會被迷得那種陽光男生,偏偏人還溫柔。 旁邊有女生偷偷議論著林星里,當然也有人將目光不停地投向賀讓驍。 林星里的視線始終停在程爾身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忽略她身邊的賀讓驍。 “現在雨挺大的?!绷中抢飶娬{。 賀讓驍低下頭,很輕地嗤笑聲,身上那股散漫的勁兒仿佛被雨水浸透,雙手收回口袋,淡淡的睨著兩人。 “賀讓驍——” 一道陌生女聲忽然打斷氣氛,賀讓驍溫吞地移眼看過去。 一個面熟的女生走到他面前,伸手遞來傘,“我能單獨跟你說兩句話嗎?” 女孩身穿a中校服,黑發扎成高馬尾,眉眼漂亮,整個人青春洋溢。 他在記憶中搜刮,只想到他們前幾次比賽見過,僅此而已。 賀讓驍遲疑了兩秒,說:“不能在這兒說?” 女孩搖頭,指了指一旁的空處,“就幾句話,不會耽擱你們回去吃飯?!?/br> 賀讓驍沒接她的傘,看了程爾一眼,跟她說過去看看,然后跟著女孩來到空處。 程爾視線一直追著兩人,幸好他們離得不遠,幾秒后,賀讓驍的目光朝她看來,兩人視線碰一起,他漫不經心地勾了下唇。 這么個簡單的動作,卻讓程爾的心跳又亂又快,心尖尖像是被人掐了一把,她佯裝自然地移開視線,不出幾秒,又看回賀讓驍。 她忽然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句,第一次心動不是心跳也不臉紅,而是你看向他時,看了一眼還想多看一眼。 當初在悶熱的樓梯間,初見時,她看他,早就不止看一眼。 林星里叫她名字,她才回神重新看向他。 “我能問個問題嗎?”林星里問。 程爾低頭,視線不知道往哪里看,有點散,心不在焉地點頭。 林星里盯著她看了會兒,問出憋了很久的問題,“你之前說有喜歡的人 ……” 他的聲音有點慢,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痛苦。 程爾聽見喜歡的人,抬起頭看他,見他薄唇開開合合,聲音變得有點模糊。 “是不是賀讓驍???” 程爾想都沒想,幾乎本能地承認,“是啊?!?/br> 說完,她意識到在自己實在不會遮掩,會讓人看笑話,臉后知后覺紅了一片。 “你看出來了?”她又問。 林星里臉上的表情沉得厲害,沉默了幾息,“真的是他?” 程爾點頭。 “除了他,別人不行?” 程爾知道他什么意思,也聽出他語氣的低沉,還是點頭,不是除了別人不行,而是她根本沒考慮過別人。 光線越來越昏沉,門口的燈光被蒙蒙水汽模糊,有些微弱地映照著這塊地方。 林星里站在昏暗的光線里,背著光,失魂落魄和低沉頹然交織著,他低著頭,靜了會兒。 賀讓驍跟女孩講完那道題的解題思路,再看向程爾時,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身前是薄薄的水霧。 賀讓驍找女孩借了傘,抬步來到程爾身邊,也盯著外面漫無目的看了會兒,“他走了?” 程爾嗯了聲,視線移到他手里的傘,想到那個漂亮女孩,心里有點吃味兒,“你們聊完了嗎?” 她的嗓音悶悶的,還不自在。 賀讓驍應了聲,撐開傘,橘黃色的傘瞬間占據視線,程爾聞到了傘上的香氣。 靜了靜,雨點滴答。 賀讓驍握著傘,忽然轉了個方向,傘繞到程爾背后,將她整個后背攏住隨著手臂收力,她身體前傾,腳下快速移動兩步,站到了他跟前。 有傘擋著,沒人能看見,她的視野里只有他。剛平復的心跳又拼命跳起來,甚至愈演愈烈。 她覺著他的眼里,趣味很濃,視線很深地看著她,有點迫人的危險感。 “你……你干什么???” 程爾仰起視線,看著他的眼睛。 羞澀軟軟的嗓音,不像是質問,更像撒嬌。 “你們聊什么了?” 程爾一怔,沒說,反問他,“你們呢,聊什么了?” 聊了那么久,而且他沒有絲毫不耐煩,難道他對每個女孩都這樣有耐心嗎。 想到這個,程爾視線轉向一旁,下一秒,冰臉的手指鉗住下巴,轉向他繼續對視著。 他彎腰,頭低點,漫不經心盯著她看,過了會兒就笑了。 程爾不自在,他捏著下巴不讓動,低笑著說:“小耳朵,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啊?!?/br> 賀讓驍覺著程爾其實挺靈動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平時的乖巧的都像是她的偽裝,他很喜歡她這樣。 “我沒有啊?!背虪柗裾J,“而且,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br> “行啊,膽子挺大的啊?!辟R讓驍說,“不告訴就不告訴?!?/br> 手腕將要抬起傘,忽然手腕被壓住,他視線動了動,喉結緩慢地滾了下。 “他看出我們的關系了?!?/br> 賀讓驍故意逗她似的,拖著耐人尋味的調子,“我們什么關系啊?!?/br> 程爾睜大眼睛,臉一下變紅,就連水霧瀲滟的眼角都染上一抹艷色。 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賀讓驍想伸手抹下她的眼角,手指動了動,最終將這股沖動壓了下去。 他往深了咽嗓子,喉結性感地往下滑動,聲音變得有些低, “她問我之前第15題的解題思路。我找她借了傘?!?/br> 程爾眨了眨眼,不太信,“真的嗎?” 賀讓驍開玩笑,“你好像很不信我啊?!?/br> 程爾搖頭,“沒有啊,那你給我說說你的解題思路?!?/br> 賀讓驍撐起傘,身上那股迫人的姿態不見,又恢復懶洋洋的樣子,他將她帶進傘里,一起走入雨中。 “——我被冤枉了,要哄才能好?!?/br> 轉天一早,程爾打開門就看見賀讓驍倚在門邊講電話。 聽語氣大概是周寄打來的,兩人插科打諢了幾句,賀讓驍笑罵了句,撩起視線看程爾, “不說了,程爾出來了?!?/br> 地方說了什么,他懶洋洋一笑,“老男人怎么會懂?!?/br> 程爾在想他跟周寄聊什么,賀讓驍忽然捏著她肩膀,將人往前帶了兩步,站到他面前。 他冰涼的手指探到了頸邊,忽然停住,低頭瞧著她。 程爾感覺到那點點冰涼貼著皮膚,卻沒動,心跳和呼吸都快了起來,視線忍不住四處看,生怕有人突然出房間。 靜了靜。 他身上的氣息靠了過來,人近在咫尺。 呼吸也是。 程爾緊張地攥著手機,緩慢地眨了眨眼。 呼吸亂了,腦子也亂了。 視線四處游離,最后停在昨晚為了哄他,特地去買了送他的小屁桃情侶手機殼。 他昨晚還嫌棄,今天就用上了啊。 手指在頸邊動了動,折進去的衣領被翻了出來,他幫她整了整衣領,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想什么呢?” “什么都沒想 ?!?/br> “騙人?!?/br> 他松開手,退到安全距離。 “我以為……”她羞澀地說不出。 賀讓驍捕捉到點什么,不打算放過,“以為什么?” 走廊的空氣似乎不流通,曖昧浮動著,那股淡淡的氣息纏上她的呼吸,程爾閉了閉眼,“以為你……想親我?!?/br> 賀讓驍頓了下,他又特意看她,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想著啊?!?/br> 程爾因為他這句話,面紅耳赤了一整個早晨。 帶隊老師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十分著急。 直到賽場緊張凝重的氛圍才讓她的心跳以另一種節奏跳動著。 第二天的賽程更緊湊,也是第二階段比賽最后階段,大家鉚足了勁想博個好前程。 賽場仿佛進入了一種凝滯的狀態。 大屏幕的計時器跳動著,紅色數字不斷遞減,緊迫感撲面而來。 天公不作美,外面響起一陣陣轟隆雷聲,幾乎將氛圍渲染到了極點。 那場比賽持續了九個小時之久,等到比賽宣布結束,評委核定結果,身上那根緊繃了幾天的弦,忽然松開,有的人累虛脫了坐在位置上休息, 有的人還很亢奮,跟同伴討論著解題思路。 大概數學迷人的地方就在于此,一次次解題,像是一次次攀登新的山峰,沿途的美景,半山腰的偶遇,亦或者登頂的成就感,各有各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