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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忠的遺體放在交警隊冷凍了五天,已經聯系好了殯儀館,只等著她去簽了文件,就能把言忠拖過去火化。 約好的時間是十一點,現在才九點,中間的空檔是言真專門騰出來的。 看著光明寄宿中學的校門,言執已經意識到她要做什么了,側眸看她的時候,他微微皺起眉眼似乎有些受傷,眼神里的淡漠褪色成了黯淡。 言真以為他會問些什么,但他沒有。 才從孤兒院里出來,四十分鐘后又被送進了寄宿學校。 換成言真自己,她可能已經開始砸車了。 約莫是出于憐憫,在他進校門前,言真留給了他自己的電話。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打電話給我。她說。 這是一句虛假的客套。至少當下的言真不認為自己會幫他些什么。 但言執卻好像因為這句話有了一點虛妄的期盼。 他低下頭去給言真的手機發了條信息。 [我是言執] 又是這四個字。 他的自我介紹也太頻繁了點。 言真淡淡抬眼,好好上學。 言執在路邊深深看她,似乎想從她的表情里看出點什么。 半晌,他斂去眸里的落寞,轉身朝言真為他安排的學校里去。 言真承認,他彼時留在雨中的單薄背影,孤寂得讓她有些愧疚。 但人生如此,他們都沒有選擇。 * 言忠的葬禮在兩天后。 他這輩子過得不可謂是不凄慘。 早年喪妻,雖留下個女兒,卻也因為種種原因沒能長在自己身邊,臨了了,女兒因為恨他當年的遺棄,不肯出席他的葬禮。 忿恨不已的大姑打來電話將言真罵了個狗血淋頭,怎么說言忠都生了她、還養了她七八年,她竟然冷血至此。 空蕩的房間里,床上的人閉著眼睛,濃黑的長發在純白的枕套上散開,削尖的下巴瘦的可憐。床頭柜上的手機里不斷發出尖利的辱罵聲,女人蒼白的臉色沒有半分變化。 罵累了,大姑留下一句:白眼狼!掛了電話。 世界重歸寧靜。 言真連眼皮都沒掀開,轉頭換了個方向,繼續睡。 意識迷離的時候,屋外傳來敲門聲。 叩、叩、叩,三下。 很輕。 像是試探。 言真不予理會。 不一會兒,手機又響了。 大約是大姑還沒有罵夠,不接的話,她還會一直打。 言真摸索著拿起來按下接聽。 這一次,意料中中年婦女的怒吼久久未曾出現。聽筒里一片寂靜。 心上劃過一絲微妙的預感,睜開眼睛,言真轉動干澀的眼珠向下,來電顯示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將手機貼到耳邊,一絲微弱的氣流聲擦過耳膜,她一頓。 喂? 安靜。 言真眉心微動。正要掛掉電話,手機里進來一條新的信息。 [開門] 作者有話說: 久等了大家~ 感謝閱讀。 第2章 門外站著的少年,讓言真本就混沌的大腦宕機一秒。 屋外的冷風卷著一股陌生的味道撲過來,言真打了個寒顫。 她縮著肩膀往旁邊讓開一步。 進來說。 寄宿學校的周末要求本地學生全部回家,言執沒有家,他在檔案室里找到言真登記的地址找過來。 言真盤腿在沙發上窩著,聞言愣了一下,遲緩的眼神對上少年漆黑的眼,她挑了下眉。學校還有這樣的規定? 言執對她的懷疑不做解釋,他從書包里拿出一張告家長書,上面蓋著學校的紅色印章,告的是下周的家長會。 言真對著家長兩個字發了會兒呆,什么意思? 言執用手語說:老師說,如果周末特殊情況不能回家的,可以去他那里簽字登記。 他用上一個問題的答案回答了言真現在的問題。 言下之意,如果她不想讓他回來,可以趁家長會去登記。 言真看他一眼,莫名覺得他現在好像是在發脾氣。 可他憑什么對她發脾氣? 哦。 言真起身,經過言執身邊,她停下來看他一眼。我不是你真的jiejie。不要給我耍個性。 言執不知聽沒聽懂她在說什么,微微斂眸與她對視,黑眸深沉。 雖然我登記了這里的地址,但我沒說你可以住下。在我想到讓你去哪之前,你先在客廳休息。撂下話,言真沒看他的表情,徑直回了房間。 再等她出來,天已經黑透了。 客廳里開著燈,言執的書包放在沙發上,人卻不在,廚房里傳來水流的聲音。 大約是睡飽了覺,言真氣性沒那么大了。 走到廚房去一看,穿著校服的高挑人影正在梳理臺前備餐。 他脖子上系著圍裙,素色的蝴蝶結墜在他后腰,挽到小臂的袖口露出消瘦的腕骨,他拿刀的姿勢嫻熟得好像專業的外科醫生。 盡管他只是在切菜。 咳咳。言真輕咳兩聲,試圖引起他的注意。但她忘了他聽不見。 他在切黃瓜和火腿。 大概是有強迫癥,案板上翠色與rou色的均勻小丁整齊地擺放在一起,看上去分外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