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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皇上降罪,最多也就是懲罰您不查失職之罪。兒子覺得還有回旋的余地。待抓捕那些非法團伙,我們的生意也能更順暢,虧空早晚能填上?!?/br> 曹寅苦笑,“連生,時間不等人。你瞧著為父已經是兩鬢白發,而皇上比為父還年長四歲?!?/br> 如果皇帝一直是康熙,那么曹家確實不必太過驚恐。 哪怕曹家功勞不大,但始終守著底線??滴跄钪f情,也不會搞抄家入獄這般的懲罰。 萬歲爺,卻不可能真的萬萬歲。 曹顒聽懂了父親的言下之意,臉色驟然煞白了。 “爹,您是說太子容不下曹家。是不是因為五年前索額圖就是在我們家被捕入獄?” “本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索爾圖在此被下獄,太子豈能不心生芥蒂?!?/br> 曹寅很早就清楚皇權交替對曹家的影響是避無可避,但他萬萬沒想到太子派出范溥竟然搞出非法人口買賣網,將江南官商大批牽扯其中。 這一過程中曹家被排斥在外,這就能體會到太子的態度。 事到如今,曹寅不可能投誠太子,他倒是希望康熙長命百歲,但不得不做一手準備。 “有關打擊非法人口買賣,兩年半前進行了一次,但后來皇上沒有明著再提。范溥等人龜縮了一陣,認為皇上沒有后續動作,去年冬天開始行事越發張狂。 去年,一群人請皇上南巡,居然為此搞出非法施工,有些人迫不及待必須來江南享樂。 越瘋狂越接近滅亡。你且瞧著,這個春節皇上會不拘束大家吃喝玩樂。等到正月一過,直接抓個現行,就地搞大清算?!?/br> 上次,康熙問罪索額圖發生在曹家接駕時期,而這次被問罪的人會是誰? 曹寅一想到康熙可能將太子在江南勢力盡數拔除,這種大清算再次發生在曹家,豈能不令人心煩意亂,唯恐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索額圖在此被擒,太子黨羽又再在此被擒,我們斷無可能再與太子交好。而且,胤礽怕也做不了多久太子了?!?/br> 曹寅低聲講了這句,下意識轉頭環視屋內一圈。哪怕知道家里很安全,但談及皇權變動還是無法不緊張。 曹顒聽到這句大膽預測,也不免背脊一顫?!暗?,真到這一步了?!” 曹寅將椅子挪得距兒子更近一些,以兩人才能聽到的音調繼續說。 “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以為父對皇上的了解,他給過太子太多次機會,忍耐度怕是接近極限了。如今,我們不知內務府多少人參與到非法人口買賣,你與馬家姑娘的婚事得緩一緩?!?/br> 婚成或不成,尚且是小問題。 曹寅拿不準另一樁事,“接下去,曹家該支持哪位皇子,這才是要命的問題。近些年我們做銅礦生意,八爺從旁提供了不少便利。八爺掌管內務府后也沒有重罰犯錯的官員,這一點正是能解決我們目前的困境?!?/br> 如果曹家不曾虧空,如果康熙依舊年富力強,曹家保持中立未嘗不可,但現在必須要找退路了。 選擇投靠胤禩,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以他的行事風格,不會行雷霆手段。 曹顒卻有不同看法,胤禩與朝中許多權貴交好,曹家又能排得上第幾位? “將來廉郡王就算不追責曹家,把虧空給一筆勾銷,但曹家也不可能似如今穩居皇上心腹的地位?!?/br> “傻孩子,花無百日紅?!?/br> 曹寅就沒指望一直能霸著江寧織造的位置。 “如果你運氣好,接替為父再做五年江寧織造,等將來就找個富貴閑人的差事?!?/br> 曹顒很是年輕,依舊敢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兒子覺得不只這一條出路。遠洋海貿的利潤頗高,如果能參與其中分一杯羹,所賺利潤能夠填補虧空。九爺已經去廣東府打了前站,珍珠王的稱號不是白叫的,想來西洋能有廣袤未深入發掘的市場?!?/br> 也就是說,海貿的利潤可能讓曹家在短期填補虧空。 只要曹家能解決這個大隱患,至少能夠平平安安從江寧織造上退休。 “支持八爺,固然是選了一條看似平穩的路,爹卻忘了考慮一件事?!?/br> 曹顒一針見血,“皇上真正意屬的繼承人是不是八爺?明相、索相、太子都是前車之鑒。我們押注八爺,萬一押錯了呢?” 近些年,康熙確實讓胤禩負責了好些事務,但太子也被寵愛了三十多年。如果太子都能被廢除,誰敢保證八爺就能笑到最后? 曹寅被問住了,“不是八爺,還能是哪位阿哥?難道是直郡王或是三貝勒?這兩位卻不如八爺般受朝臣擁戴,也沒有卓絕功勞?;噬夏赀^半百,怕也是等不了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做出一番成績?!?/br> “爹,您為什么不想想四爺?” 曹顒話一出口,屋內陷入古怪的安靜,就連他自己都沉默了。 曹寅張了張嘴,四爺哪里就行了? 論能力,既能造牛痘活人性命,又搞玻璃拓寬財源。 論學識,廣開言路,敢為天下先地帶動理學院進步發展。 論品德,更是不同流俗,不趨炎附勢,而任人唯賢。 這樣的一個人有哪里不好嗎? 曹家父子倆大眼瞪小眼。 四爺不爭權奪利,也沒什么特別的喜好。 想要獲得四爺的青睞必需要有真才實學,而且要擔憂哪天做錯事被大義滅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