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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細再看,就叫人心頭發顫。雖然參與參的外表相似,但老道行家一看便知貓膩,五根人參之中有一根不是野參。 “萬歲爺……” 梁九功端著木盒呈給了康熙,而他的后半句話沒能利索地說出來。 索額圖信誓旦旦給太子帶了續命藥材,但其中一根居然是濫竽充數的秧參。 這是故意輕慢太子嗎? 梁九功其實不信索相會在這種事情上怠慢太子,索相應該希望太子能好好活著。 眼前,不可能的事卻已經發生了。他覺得手里捧得不是人參,而是一枚炸雷。這個陷阱是誰謀劃的還用問嗎! 康熙淡淡瞥了一眼梁九功,“怎么了,你看不出好壞?” 梁九功迅速穩住心神,不論索額圖與太子的關系如何,今天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 “回萬歲爺的話,奴才瞧著其中有一根應該不是野參,而是人工移植的秧參。藥效上,與野山參不可相提并論。若是錯用,只怕藥力不夠而耽誤病情?!?/br> 此話一落,滿室寂靜。 不可能! 胤禔腦子里,就蹦出三個字。 雖然與太子不合已久,與索額圖更是水火不容,但不信索額圖會在太子性命攸關的事情上出錯。 胤禔直直看向索額圖。本以為他和自己會做出同樣的反應,而不假思索地叫冤。 不成想索額圖下意識地反應并非被冤枉,而是驚恐與錯愕,那樣子有些像是終日打雁反被雁啄。 索額圖聽到了秧參一詞,第一反應就是裝錯了。 因為著急趕路,離開京城時吩咐侍從去取人參。趕時間只匆匆掃視人參一眼,并沒有細看。 再說十天前,從東北運了五根樣品秧參到索府。今年新挖出的秧參樣品讓他過目,確定是否達標可以繼續與東瀛方面做交易。 眼下,極品野參中混入了一株秧參,應該是錯拿了秧參樣品。 索額圖沒能第一時間喊出不可能,正是他知道索府內確實有秧參的存在。 但立刻反應過來,樣品秧參為什么偏偏出現在給胤礽的藥材中?偏偏還被皇上撞了個正著。 世上沒有如此巧合,這是請君入甕的圈套。 “皇上明鑒,這是有人要陷害奴才。故意把秧參放到了野參中,奴才不知情??!” 索額圖肯定不能承認。哪怕已經意識到環環相扣的圈套九成是康熙策劃,但他不能就此認了。一旦認了,就是認了有謀害太子之心。 索額圖砰砰磕頭,祈求康熙再給他一個機會,但抬眸的瞬間如墜冰窟。此時,后知后覺終于看懂康熙的表情,是一種陌生又眼熟的眼神。 三十三年前,皇上就是這樣看著權傾朝野的鰲拜,以出人意表之勢將其擒拿下獄。 索額圖一時恍然。 當年,得知康熙有一舉拿下鰲拜的想法,非常清楚那種計劃有多危險。鰲拜勇武過人,若是一招不慎就會命喪黃泉。 他毫不猶豫地辭去吏部侍郎的職位,是為了保護康熙周全,義無反顧做起了宮中侍衛。 康熙許諾,等到鏟除鰲拜,一定不會虧待以命相搏的忠臣。 后來,計劃成功。 鰲拜被擒獲,皇上也守了承諾。三十三年以來,對于赫舍里家族恩寵不斷。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 索額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變了,他不再將效忠康熙放在首位,更希望太子能早一日繼位。 比起手段日益老辣的康熙,胤礽顯然會更加依靠他,更器重赫舍里家族。 今時今日,皇上看他竟是如同在看鰲拜。 那些狡辯的話卡在了喉間,這個結果不在意料之中,卻非常合情合理了。 康熙看到索額圖臉色變了又變,卻心無波瀾,根本不在意這廝是否后悔。 過去二十年多,給過索額圖無數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而昔年君臣情分被索額圖早已耗盡。 治國不易,索額圖為他考慮過嗎?給了索額圖位極人臣的權柄,又是怎么回報他的?最為不可容忍,是索額圖的存在讓他與太子的關系越發生疏。 “索額圖,你應該非常清楚,自清立國以來對于人參制定了嚴格的采摘售賣規矩。采摘野參必須有朝廷頒發的準票,培育園參、秧參必須報備獲得批準,另絕不允許以次充好?!?/br> 康熙指向木盒,“以你的本事,但凡仔細看過這盒人參,不該瞧不出混入一棵秧參。你說縱馬于太子門前是擔憂太子病情,呈上的人參居然出了如此紕漏,這就是大不敬?!?/br> 康熙直接給此事定了性,此次召索額圖來江南,就沒想讓他再順順當當地回京。 “你說有人陷害,但這秧人參是從赫舍里家取來。赫舍里家怎么會有秧參?是吃不起野參了?” 索額圖從恍然中回過神來,盡管明白皇上鐵了心要給他治罪,但不可能就此認了。 哪怕此刻被視作如鰲拜,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生機。只要拖上一段時間,太子會來求情。 “秧參應是家中下人私藏著帶入府中?!?/br> 索額圖絕口不提私種人參。大批種植秧參,走私東瀛以換取巨額白銀,他自認此事做得隱秘。 哪怕皇上察覺他策劃私種秧參,但應摸不準出貨的方式。隔著一片海,也沒聽說有船只去東瀛查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