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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張決明認同周啟尊的說法。 當時咱倆逃去了山洞,窮奇重傷,他才想著用林眷做文章。 沒錯。張決明吸了口豆漿,把林眷關在無明臺下面,又放出血朱砂,讓我們不得不下去。 這是不擇手段。若不是林棕柏,張決明或許根本沒法給林眷撈出來,林眷很可能會死在無明臺下面。 連趕尸族的當家都要動。雖說趕尸族本身不足為懼,但這么明目張膽,閻羅殿再怎么裝瞎也說不過去,這是公然與閻羅殿為敵了。 不過五指兇爪從頭到尾沒有傷過郭青璇,果然對方是龍族,不會傷及同族嗎? 那引他們去無明臺的目的,應該就是撻罰了。用撻罰的焚生烈火做最后一道魂火,完成祭魂。 兇爪說過,無名燈被大荒山圣下了禁忌。大荒山圣的禁忌,大抵是為了制約無明燈??蛇@和撻罰有什么聯系? 張決明盯著自己右手手心看想他接任山鬼,接下撻罰,但撻罰的來頭張決明并不知曉。 喬珺不曾告訴他,那閻羅王知道嗎?會告訴他嗎? 在想你那條鐵鞭子?周啟尊問。他將一顆茶葉蛋大頭朝下磕在張決明跟前。 那叫撻罰。張決明盯著茶葉蛋。 我還是稀里糊涂的,你能跟我解釋解釋嗎?撻罰、無明臺、無名燈,還有你和郭青璇提過的五圣物,都是什么東西? 張決明拿起茶葉蛋剝皮。周家的事他難以開口,但其他事還是告訴周啟尊為好。 現在事態和先前不同,五指兇爪、龍族、趕尸族、閻羅殿全攪合進來,要在各方勢力中斡旋,獨攬全局,非常困難。 周啟尊有獨立的思想,也有不死不休的膽量,有的事情說出來,周啟尊才會配合他,才能更好地保護這人。 周圍人多,回旅店我跟你說。張決明手里的茶葉蛋剝好了,他將雞蛋放進周啟尊的吃碟里。 哎,我還有。周啟尊瞪著這顆水光溜滑兒的茶葉蛋,眨巴下眼珠,你吃啊。 我......張決明伸長胳膊,從盤子里拿走另一顆沒剝皮的茶葉蛋,他低著頭剝皮,嗯,我這就吃。 周啟尊:...... 張決明吶張決明,對別人好的時候怎么就不敢把頭抬起來?要換成他周啟尊給人剝蛋皮,那眼睛得長對方臉上,用赤裸裸的目光盯死對方,叫對面不好意思才行。 得,張決明低著頭,八成是自個兒先不好意思了。 周啟尊摸摸下巴,被胡茬剌了手皮,他現在這副尊容,忒欠收拾,大約是邋里邋遢的一副滄桑叔相。 周啟尊咳了聲,用筷子給雞蛋戳起來,一口咬掉半拉,他邊嚼邊含糊著說:謝謝。 把另半拉雞蛋也塞進嘴里,周啟尊鼓著腮幫子給張決明夾了個rou包子:多吃點。 張決明點頭,低著頭悄摸悄啃包子,露給周啟尊半截漆黑的發旋兒,還有被碎發半遮的長眉。 周啟尊:...... 可去他的吧。周啟尊要在心里罵娘了這算勾引嗎?這算勾引吧?還想怎么勾引? 果然這人一有了歪扭心思,看什么都不直溜。瞧別人低個頭都能看成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注),惹人心窩嗡燥。 。 一頓早飯吃完,兩人又在外頭晃了一會兒。今天天氣不錯,從周啟尊來吉首開始,這是空氣最好的一天。 今天的空氣沒有那么潮濕,潤得恰到好處。氣息涼涼得熨帖氣管,肺子也跟著暢快了些。 周啟尊眼里看著這陌生的小城,路過建筑,看路上高矮不一,穿著不同的人。人們從他身邊擦過,步履不合。而張決明和他有一樣的步伐,他們并肩走著,不多言語。周啟尊突然感覺到了一份奇妙的安寧,很舒服,很放松。 緊繃的神經偷了懶,身體輕下來。似乎在這短暫的早上,那些烏七八糟的破事都和他們沒關系。 這感覺,算世人最樂意稱贊的歲月靜好嗎? 兩人繞著旅店附近轉了一圈,正巧回到旅店門口,周啟尊問張決明:還走走嗎? 周啟尊挺想再走一圈的。從周家出事那天開始,他就少有這樣靜好的感覺了。不過說好也沒好到哪去,不圈不點,乏善可陳。 但不難過,不孤單,不焦慮。除了小城清晨的舒散,還因為身邊有張決明嗎? 回去吧。張決明說,他看了看周啟尊額角上貼的紗布,你身上的皮rou傷不少,該換藥了。 唔......周啟尊點了下頭,那行吧。 那林眷怎么辦?他也許還沒回自己屋里。周啟尊又說。 他......林棕柏的事對林眷打擊很大,張決明不想攆他。 要不先把房間開了吧。周啟尊笑了,雖然我身體里沒有陰煞之氣了,你也不用...... 他輕淺地頓了一秒:你也不用白天黑夜地守著我,但我們還是住一個標間吧,這樣方便。你在身邊,我也安心。 行嗎?周啟尊問。 張決明眉眼軟下來,這樣子太像一只耷拉耳朵的毛絨小動物,很漂亮很精美的那種,應該是通體雪白,眼睛閃亮剔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