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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動了動鼻子,聞見這火里竟然有一股香味。乍一聞和張決明身上的味道一樣,仔細辨別,又有些細微的差別這香味要更濃郁。 這算什么夢?周啟尊瞪著手上的血玉扳指。 低下頭來,他嚇了一跳! 只見一條火舌從他腳上爬了上來!那赤紅的火焰就像一條纖細柔軟的紅蛇,從周啟尊腳背開始往上爬,繞過他的腳踝,再攀上他的小腿慢慢向上。 周啟尊不能動彈,但身上并沒有傳來灼燒的疼痛感。反而......很舒服?;鹕嗨^之處,刺骨的陰寒被驅散,周啟尊不冷了。 舒適的溫暖將他包圍,頭不再陣痛,意識開始昏沉。周啟尊閉上眼睛,四肢脫掉力氣,仰頭往身后的火海里倒下去 。 睜開眼,周啟尊看見頭頂的天花板。 這是夢醒了。他在旅館里。 周啟尊一扭頭,果然看見了張決明的半張睡臉。 昨晚豁開的一窄溜窗簾縫還是那樣細條兒,灰敗的黎光從縫隙中漏下來,輕悄地蒙在張決明臉上。 天已經亮了,不過尚未亮透,按照這季節的白晝長短推算,現在大概是六點左右。 周啟尊低頭,見被子基本全壓在自己身上,嚴實得都要摟出窩了,而張決明就刮了一綹小小的被角。 周啟尊:...... 周啟尊給被子掀開,抻起自己兩條腿看剛才在夢里被火舔過呢。 雙腿還有些微微發麻,但和先前的感覺不同了。不難受,倆腿利索,且松快,就跟剛跑完十公里拉完筋一樣。 左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在微微發熱。周啟尊搓了搓它,發覺身上也沒之前那么虛了,有了些力氣,就連嗓子也不再干疼。 難道一個夢,給他治好了? 太離奇了。 周啟尊又去盯著張決明瞅,琢磨著等張決明睡醒,還是得把實情全告訴張決明,包括他周家的深仇大恨,以及這只托夢的奇怪扳指。 因為周啟尊睡在里頭,床腳又窄,想下去,他只能從張決明身上跨過去。 周啟尊動作輕手輕腳,他左右兩只手掌撐在張決明腦袋兩側,一條腿跨過張決明的腰,低下頭......周啟尊的腰板生理性僵了一下這姿勢,多少有些微妙。 單單截圖來看,他這是給人床咚了。還是在張決明熟睡,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簡直不成體統。 ......周啟尊的視線從張決明安靜秀麗的眉眼上掠過去,快速翻身下床。 雙腳著地,周啟尊緩緩吐了口氣。他在床邊戳了幾秒,又上前,彎下腰把被子拎起來,全搭去張決明身上,替他掖好。 就算我睡覺不老實,應該也不會和你搶被子吧?周啟尊心想。 八成是張決明給他蓋的,蓋得那樣仔細,蓋得那樣暖和。 不是周啟尊自以為是托大盤兒,張決明真的很在意他。像張決明那巴不得給他捺在兜里的緊張勁兒,哪是萍水相逢該有的樣子。 周啟尊靠近張決明,就那么杵著,他彎腰看了張決明一會兒,然后用氣聲問了三句:山鬼是圣母嗎?你到底為什么?你是......有點喜歡我嗎? 張決明還睡著,沒有反應。他睡著的時候很安靜,安靜到呼吸都不明顯,得專心側耳去聽。被黯淡的光亮照在臉上,張決明的皮膚顯得更蒼白,臉上那疲態扎人眼睛。 周啟尊站直腰板,去窗邊的衣掛上扒拉自己的外套。他從外衣兜里摸出了張決明給他的化煞符。 怕給張決明弄醒,周啟尊沒開燈,他趁著窗邊的微亮又將化煞符看了幾回。 周啟尊用手輕輕搓了搓上頭的明紅色符文。周圍光線這么差,那大紅色里還閃著點點璀璨的金光,跟嵌了星星一般好看。 周啟尊給化煞符揣進褲兜,這符紙,以后睡覺上廁所都得貼身帶好。 不然......周啟尊想想,嘴角不自覺勾了下不然,張棉花糖要朝他發脾氣。 不要......床上的張決明忽然不安分地動了下,同時低哼一聲。 嗯?周啟尊走到床邊去。 他低頭一看,張決明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睛在眼皮下慌亂地轉動。張決明的嘴唇微微顫動,還在碎碎念叨什么。 周啟尊注意聽,竟然聽見他在呼救! 救救我.......救我...... 這是被噩夢魘住了。 決明。周啟尊皺著眉,用溫熱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張決明的臉,決明,醒醒。 別走......張決明的手像把鐵鉗子,猛地叩住周啟尊的手腕,你在哪...... 周啟尊被他這一抓,腕骨差點沒裂開。他板著臉,心說張決明這是擱夢里撒摸哪尊佛?急成這樣? 得給張決明叫醒。 周啟尊沒客氣,指腹在張決明臉頰上狠狠揉了一把:醒醒。 張決明身體猛地抽動一下,像是被嚇個好歹似的。 ......周啟尊承認自己心軟了。他一只手被張決明抓著,另只手抹了把張決明的腦門兒,抹了一手心濕涼。 別......你別走......張決明張嘴倒了口氣。他前胸忽一起伏,扭頭被嗆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