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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周啟尊只想出門拽住張決明,朝那混賬噴一頓。 在警局坐到下午四點多,高巖才讓周啟尊走人:我們已經有很大進展了,但現在還是不能跟你說。 我知道,這是規矩,你不用管我。周啟尊沒好氣兒地說。 明天吧,聽我電話,或許你還需要過來一趟。高巖拍拍周啟尊的肩。 知道了。辛苦。周啟尊點頭,轉身一出警察局,立馬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上。 老煙民再不抽點尼古丁壓壓脾氣,估摸能立馬抬腳踹翻路邊的垃圾桶。 周啟尊抽完一根又拿出一根,直到掐滅第四根煙,他才長長吐出口氣。 周啟尊邁開腳,從人行道過馬路。 他告訴過張決明,要張決明在警察局附近等他。但周啟尊沒有任何把握,張決明會聽他的。 其實摸著良心講,算周啟尊蠻不講理。他自己也清楚,不論是于情于理,張決明都不必跟他多作解釋。而且,張決明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周啟尊更不該張嘴嗆火。 再退一步說,周啟尊的火氣對張決明也夠不上威脅。周啟尊牙疼地想他這輩子是抽不死張決明了。 先不論他沒有道理,憑張決明手里那燒火的鐵鞭子,九嬰的腦瓜蛋兒都能薅下來,周啟尊撐死掄條褲腰帶,指定是抽不過。 周啟尊煩得厲害,基本已經在心里認定,張決明絕對不會等他。 可他轉過街角,一抬眼,居然看見張決明站在路邊。 周啟尊:...... 張決明正站在一家奶茶店窗口,周啟尊眼見他買了一杯奶茶,捧在手里,轉身朝自己走過來。 張決明走到周啟尊跟前站住,看上去似乎有些局促,周啟尊不理解,他緊張個什么勁兒。 張決明,這人毛病不輕。周啟尊這么想著。 周啟尊:還真等我了。 張決明非常猶豫,他眉心都對死了,最終卻還是雙手著捧奶茶,遞給周啟尊。他這姿態不甚自然,甚至有些笨拙......就跟奴才要上供似的。 周啟尊瞪著奶茶看,他眼睜睜見張決明買的,而且這奶茶還沒開封,想來也不能動什么手腳? 但周啟尊還是慣性防備著。他只是接過來,并沒有戳上吸管喝。 周啟尊硬邦邦地質問張決明:無功不受祿。什么意思? 張決明低下頭,心口處的傷還沒好,疼了一下:......你在警察局那么久,沒吃東西,胃里空,喝點吧。 果然是做過頭了。張決明心說。他有些后悔。 但......周啟尊平時不注意,總折騰腸胃,這一天幾乎沒吃上東西,指不定要不舒服。張決明沒想和周啟尊套近乎,他就是忍不住...... 可憐我?還是覺得我被卷進那些怪事里,過意不去?周啟尊冷著臉,給奶茶杯捏出個癟,先說明白,雖然你三番兩次幫過我,也救過我的命,但一碼歸一碼,你實在太奇怪了,我還沒蠢到就這樣把你當成好人。 我知道。張決明居然小小地后退了一步,他抿著嘴唇,臉還是不敢抬起來。 ......你......周啟尊搓了搓腦門兒,先找個地方坐著說吧。 嗯。張決明的目光微動,手在身側偷偷攥了個拳頭。 周啟尊將張決明所有的反應都看在眼里。他嘖了聲,掂了掂手里的奶茶杯。奶茶溫熱溫熱的,喝下去肯定很舒服。 周啟尊被奶茶熱暖了手心,四肢百骸緊跟著全回上勁兒,他感覺那麻木的胃也慢慢活了過來,正空得犯扭絞。 找個吃飯的地方吧,我餓了。周啟尊對張決明說,說完頭也沒回,轉身往前走。 張決明不吭聲,愣是像個做錯事的小媳婦一樣跟在周啟尊后頭。距離不遠不近,跟得亦步亦趨,叫周啟尊一通別扭,窮生出渾身的倒霉癔癥。 ......周啟尊猛地站住,扭過臉瞪了張決明兩秒,無奈道,你能跟上來嗎? 張決明得了準許,這才聽話地走上來,和周啟尊并肩。 鬧什么洋相?周啟尊憋得慌,有火沒處撒。 張決明飛快看了周啟尊一眼,語氣軟下來:我是想你知道,我真的不會傷害你。 周啟尊沒咒念了。 他打娘胎出來就沒怵過什么,說句天不怕地不怕也沒托大。甭管什么奇形怪狀的歪葩,大不了擼起袖子來個你死我活。但周啟尊著實應付不來張決明這種類型。 像大塊的軟棉花,隨便懟,隨便撕扯,卻怎么鏤怎么空,死活用不上力氣。張決明這模樣,他不能躥火,橫豎都像在欺負人。 周啟尊嘆了口氣,只好又掏煙出來抽。 見他抽煙,張決明那眼神幽幽地黯了下來。 他沒資格說話。沒資格讓周啟尊少抽一根煙。 暗戀是一個人的事,周啟尊是他心上的信仰,他又算周啟尊的什么?他什么也不是。 就這吧。 倆人沉默著走出去大半條街,周啟尊忽然伸手指向前方。 張決明一看,居然是街邊的一家小吃攤子。 三月份天已經長了些,但今天陰天,這個點兒,天色已經漸漸開始暗了。頭頂的陰云越壓越重,晚點或許有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