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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海往江歲看去。 一瞬間明白了對方那句話中,讓他考慮考慮自己的意思。 江天海和姨媽在門口一直吵了很久,如江歲所愿,姨媽一路盤問下來,發現了那個和他曖昧的同事。 準確來說,是江天海單方面糾纏那位離異的女同事,對面煩不勝煩,又迫于工作不得不敷衍的應付。 姨媽對他失望至極,可是江天海一直誠懇的認錯,兩個人也并沒有發生實質的關系。 而江綿,江綿還小,她成長過程中是需要一位爸爸的。 姨媽藏在身側的手抖了抖,紅著眼眶在陽臺里站了大半夜,視線落在客廳那張美好的全家福上,還是決定將這口惡氣咽了下去。 第二天吃早飯時,江天海找到時間,咬牙切齒的逼問江歲:“你是不是故意來拆散我們這個家庭的?” “拆散家庭?” 江歲覺得好笑:“你說的好冠冕堂皇?!?/br> 對其他女同事好,給其他人不求回報轉賬的時候,心里一點都沒想過這個家。 臨了被拆穿了,又怪他把真相告訴了姨媽。 江天海越想越氣,連早飯都不想吃,硬著嗓子警告他:“你再敢跑出來礙事,我有的是辦法把你從城南勸退?!?/br> 江歲沒什么表情的舀起一勺粥:“那你試試吧?!?/br> 江天海被他氣的狠狠磨了一下后槽牙,抽出一包煙來,剛點火,又被房間里出來的江綿碰到。 江綿一點都不客氣:“要抽煙出去抽,別讓我們跟著吸二手煙?!?/br> 江天海板著臉:“江綿!” 江綿置之不理,坐在江歲旁邊盛粥。 小孩子情緒最敏感。 江綿很早就把一切看在眼里,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好幾次江天海喝醉了指著她們母女罵,還拿著掃帚想對她們動手,都是江歲給攔了下來,還有一次,她媽剛剛流產,請假在家調養身體,卻被江天海呼來喝去:“連個孩子都保不住”“流了點血而已,裝給誰看呢?” 那之后,她再也沒給過這個「父親」好臉色。 江天?;伊锪锏淖吡?。 江姨媽從廚房出來,沒問他去向,只是平靜的給粥加糖,隨口說:“歲歲你這個學安心上,城南那個名額是你的,誰也搶不走?!?/br> “小綿你要對爸爸客氣點,等你以后長大了……” 江姨媽聲音抖了一下,很快又冷靜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多喝點粥,待會兒哥哥送你去上課?!?/br> 桌上安靜了很久,只能聽到勺子和瓷碗碰撞的當啷響。 送完江綿,他剛好坐公交去上課。 只是今天不湊巧,剛從少年宮出來,外面就天色大變,雷聲轟鳴,還沒等他出門,外面的雨已經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剛才還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瞬間看不見幾個人,只有簾子一樣的雨珠大大小小,在地面濺起水花,四處都是潮土油的混合味道。 少年宮都是等雨停的家長,冷氣一波又一波卷著,順著毛孔鉆進體內泛出寒意,江歲已經開始鼻塞了。 手機在口袋振動,來電顯示「林可」。 體育生,長得不差,性格很直,有段時間對他比親媽還上心,后來私底下悄悄找他表白了幾次,江歲覺得沒意思,就單方面和他保持著距離。 “奶糖,你今天還沒來上課?” 江歲長得白,外號奶糖,不過當上老大之后,已經很少有人這么喊了。 “下雨,困在少年宮了?!?/br> 江歲看著門外瓢潑大雨,一邊和他聊天,一邊給班主任發消息請假。 林可擔憂道:“要不要我過來接你?雨這么大,你別淋感冒了?!?/br> 江歲考慮了一下計劃的可行性,又不太想和林可見面,讓人誤會:“算了?!?/br> “怎么能算了?” 林可說:“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多久,你不是怕雷嗎?我過去來找你吧?!?/br> 說完,他又小心翼翼詢問江歲的意見:“可以嗎?” 江歲沒有立刻回復。 他是怕打雷,但是比起打雷,他更厭惡對方這種藏著掖著的可憐和莫名其妙自以為是的憐惜。 兩個人連朋友都算不上,林可隨便道聽途說兩句他的過往,就把自己擺在了一個易碎玻璃品的位置上,說話做事小心翼翼,生怕別人在他面前提起父母,搞得江歲好像很特殊很可憐的樣子。 他有手有腳,一個男生,沒了父母也還有其他家人,父母留下來足夠他讀到大學的錢,有什么好可憐的? 怪惡心的。 他剛想掛斷電話,余光不經意間,在一眾接送孩子上下課的家長里看到了陸承。 陸承恰好也掀起眼簾,隔著人海和他對視。 這回陸承旁邊還站著幾個男的,圍著他不知道在說什么。 其中有一個戴著銀色耳釘的男生,站在最邊上,眼睛直勾勾看著江歲,那個眼神給人感覺很熟悉,讓江歲想起了上一次在少年宮里,那個躲在黑暗房間偷窺的人。 男生和他對視一眼,又很快挪開了視線。 一側,陸承低低和其他人說了一句什么,直接朝他走過來,那個銀色耳釘又重新看向了他。 陸承說:“沒帶傘?” 他點了點頭,手機里,林可的聲音被免提放大,又重復了一次:“奶糖?要不要我去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