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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賀鳴。 江遙更不敢見人了。 賀鳴三兩下上了床,將床簾嚴嚴實實地拉好,去扯江遙的被子,說,“你室友說你不舒服,哪里難受?” 江遙聽見賀鳴溫柔的詢問,哭得刺痛的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涌出淚水來,兩只手把被子抓得更緊了。 賀鳴沒怎么用力,嘗試了幾次都無法讓江遙主動見人,假意道,“不想見我,那我走了?” 這一招果然奏效,江遙急得一只手抓住賀鳴的衣角挽留,半天才慢慢地從被子里探出毛茸茸的腦袋。 他哭得臉頰濕潤,黑發潮濕,兩只眼睛紅腫著,眨一眨,就有眼淚涌出來,像是被大雨淋濕的毛絨絨的小動物,爪子牢牢扒拉著主人的褲腿怕被丟下。 可憐兮兮的。 賀鳴摸他發紅的眼角,俯下身來啄吻他臉上的淚。 他雙臂自發地攀上賀鳴的脖子,尋求撫慰一般微微仰起腦袋,小聲啜泣著,“別走?!?/br> 賀鳴含住他的唇,溫柔地吮吸著,親得江遙本就沒什么氧氣余量的腦袋更加昏昏沉沉。 分開時江遙喘得厲害,賀鳴躺進被子里抱住他,問,“還難受嗎?” 江遙鼻音濃重地嗯了聲,抱著賀鳴不肯撒手,又開始低低地哭。 賀鳴一下一下撫著他的背順氣,等他緩過來一些,覺得空間太狹窄,抱著他轉了個方向,讓江遙趴在自己身上,沉聲問,“去見謝知謹了?” 江遙一噎,不敢抬頭看賀鳴。 “是因為他才哭成這樣的吧,”賀鳴接著道,“一說到他,你魂都飛了?!?/br> 江遙鼻尖翕動,怯聲說,“可不可以不要提他?” “為什么不讓提?”賀鳴一針見血,“你心里有鬼才怕我跟你提他?!?/br> 江遙顫巍巍仰起腦袋看賀鳴,湊過去親了親對方的喉結。 賀鳴哼道,“討好我???” 江遙想了想,點點腦袋,吭嘰道,“你別生氣……” 賀鳴摸他的臉,說,“我是吃醋,一想到你心里還裝著那塊木頭就醋得不得了,你給這點好處就想收買我???” 有了賀鳴作陪,江遙低潮的情緒漸漸消散,他咬唇問,“那我該怎么做?” 他不想賀鳴不高興。 賀鳴低聲問,“讓你做什么都可以嗎?” 江遙有點猶豫,但還是頷首。 賀鳴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重,像是黎明前的夜色,暗得不見一絲光亮,他扶著江遙坐直起來,隨意撥了撥江遙的衣擺,眼神曖昧。 江遙臉上淚痕未干,訥訥地問,“要脫掉嗎?” 耳垂熱得像要融化了。 賀鳴嗯了聲,江遙紅著臉照做,羞赧地抿著唇不知道下一步動作。 直白的眼神讓江遙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可他一動,賀鳴就握著他的雙腕放到背后。 賀鳴無疑是個出色的甜點師,不僅能做出香噴噴的點心,還擅長品嘗蛋糕。 奶油需要舔自然不必多說,點綴的櫻桃更需要細細品味。 汁水飽滿、甜膩可口。 低低的傳話聲泄出來。 “不是說做什么都可以嗎,別躲?!?/br> “你別咬,唔……” 江遙重新躺回去的時候又開始哭,但意味顯然不同了。 他臉紅得不像話,手擋著不肯讓賀鳴碰,賀鳴從背后抱住他,低聲問,“還難受嗎?” 江遙有點困,被撥開了手也沒有再擋住,輕輕地哼了聲。 賀鳴玩著,在江遙快要睡著前啞聲道,“真想把你關起來……” 江遙迷迷糊糊沒聽清,“什么?” “沒什么,睡吧?!?/br> 只是想一想而已,他舍不得江遙不快樂。 — 學期進入倒計時,考試周如期而至,學生會的事務也告一段落。 沒有了學生會作為紐帶,江遙和謝知謹的交集完全斷了,那晚之后,對方不曾聯系他,除了在辦公室門口匆匆打了個照面外,再也沒有見到謝知謹。 他還是會時不時想起謝知謹,有時候甚至會后悔那天晚上說了太多重話,但覆水難收,后悔無用,何況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他只是難過走著走著,忽而跟謝知謹走散了。 跟賀鳴談戀愛比想象中要甜蜜一萬倍。 江遙會和賀鳴在夜晚的校道上偷偷接吻、在圖書館的自習室里借著桌子的掩蓋十指緊扣、在公交車的最后排吹著風看車水馬龍、在每一次說再見后又依依不舍地擁抱、在情難自禁的時刻做最親密又羞人的事情…… 江遙的朋友圈開始出現賀鳴的身影。 跨年那晚,江遙和賀鳴在廣場倒計時,兩人冷得發抖,依偎在一起,穿著同款不同色的情侶外套,圍著同一條圍巾,共同期待新年的到來。 他和賀鳴抵著腦袋自拍,廣場的燈光匯聚在黑瞳里,點亮了笑意。 這張照片成為了兩人除舊迎新的第一條朋友圈。 他們在酒店的窗前看天邊璀璨絢爛的煙火。 賀鳴從背后擁著江遙,玻璃倒映出兩人的笑臉。 每年的煙花都相同,陪在身邊的人卻不盡然。 去年的跨年,還在復讀的江遙只有一天假,謝知謹在A大沒有回去。 江遙打視頻通話跟謝知謹聊天,祝謝知謹新年快樂。 他那時還不確定自己能考上A大,但還是忍不住懷抱著希冀說,“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在A大和你一起過年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