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夢長嗯了一聲。

    “所以他也知道你那個同學已經過世了？”

    “知道?！?/br>
    劉毓不由得嘆息一聲：“這孩子真好，夢長, 他很在意你?！?/br>
    邱夢長低頭看了眼老白，點了點頭，說：“我知道?！?/br>
    邱夢長把老白接回了家, 送它過來的時候大箱小箱, 接回去的時候又是大箱小箱。到了家，邱夢長往貓盆里倒了點貓糧, 老白在劉毓家那兩天都沒好好吃飯，回了家就吃得狼吞虎咽的。

    邱夢長打開了書房的筆記本電腦，他點開桌面上的常用文件夾，余光瞥到了很久之前保存的一篇文檔。他動了動鼠標，點開那篇文檔掃了一眼，然后關掉了文檔。

    桌上的手機震了起來，邱夢長低頭一看，居然是他爸打來的視頻電話。

    邱夢長接通了電話。

    老邱同志平時不怎么用手機，不太會cao作，臉懟到鏡頭前瞇縫著眼睛看屏幕里的邱夢長。

    邱夢長笑道：“您離鏡頭遠點，我都看不到您臉了?！?/br>
    邱云山往后退了一點，從抽屜里翻出眼鏡戴上，邱夢長感覺他比上次打視頻的時候又老了一些，不過目光很明亮，眼睛炯炯有神。

    “您是不是瘦了??？”邱夢長問。

    “最近腸胃不太好，沒什么胃口?！?/br>
    “一日三餐一頓都別落，別忙起來就顧不上吃了?！?/br>
    “知道?！鼻裨粕娇吭谏嘲l上，“你媽說你有事要跟我們說，搞得還挺神秘，什么事??？”

    “我媽呢？”

    “在廚房呢?！?/br>
    “等她來了一塊說?！?/br>
    邱云山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鐘，說：“你那兒已經晚上了吧？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鼻駢糸L說，“周女士干嘛呢？催催她?！?/br>
    邱云山轉頭朝廚房喊了聲：“周大夫，你兒子催你呢，快著點兒?！?/br>
    邱夢長看著屏幕笑了笑。

    周文鋆擦干了手走過來，罵道：“又不是生孩子，催什么催?！彼裨粕脚赃呉蛔?，看著屏幕里的邱夢長說：“你們爺倆好不容易打個視頻，就不能多說會話？”

    “今天想先聊正事?！鼻駢糸L說。

    “行，你說吧?！?/br>
    夫妻倆齊刷刷地盯著鏡頭。

    “我找對象了?！?/br>
    夫妻倆表情同步，同時愣了一下，繼而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雖然劉毓提醒過邱夢長跟他爸媽坦白的時候要委婉點，不要那么直接，但真到面對他爸媽的時候，邱夢長還是不想把過程弄得那么復雜。

    如果他爸媽從心底里接受不了這件事，他鋪墊得再多，表達得再婉轉，也是徒勞無功。

    “不錯?！鼻裨粕近c頭贊許，“你這個年紀也該談了，別總把生活重心壓在工作上?！?/br>
    周文鋆高興了一會兒，漸漸地覺得有點不對勁。如果只是想宣布自己談戀愛了，按邱夢長的性格，應該不至于搞得這么正式，還非要她跟他爸同時在場。

    這不像她兒子的作風。

    周文鋆斂起了笑意，正色道：“夢長，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

    邱夢長嗯了聲，沉默片刻，說：“我對象是男的?！?/br>
    周文鋆和邱云山驀地怔住了，周文鋆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總覺得嗓子被堵住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夫妻倆安靜了很久，之后是邱云山先開的口：“男的就男的吧，你過得開心就好?！?/br>
    周文鋆扭頭看了他一眼。

    邱夢長眼睛倏地一酸，笑了下：“您能接受??？”

    “他是作jian犯科敗壞道德的壞人嗎？”

    邱夢長笑著說：“當然不是?！?/br>
    “那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鼻裨粕秸f，“你的人生和你的感情都應該由你自己把握，不要去管別人接不接受?！?/br>
    邱夢長嗓子發干：“你們又不是別人?！?/br>
    “那我們不接受，你還能跟你對象分手？”

    邱夢長搖頭。

    “那你還廢什么話?！?/br>
    周文鋆一直沒說話，她跟邱夢長對視著，嘴唇微微動了動。邱云山撫了撫她的胳膊，她眨了一下眼睛，低下頭去，片刻后抬起頭，問邱夢長：“對方是什么樣的人？”

    “長得挺帥的，比我小，表面看著高冷，其實心很軟，有原則有魄力，工作能力也很強——”邱夢長當真絮絮叨叨地介紹起梁佟來。

    光看他說話時的神情，周文鋆就知道她兒子有多喜歡這個人，她打斷了他：“如果沒有碰到他，你會過普通人的日子，找一個女孩結婚生子嗎？”

    “媽，我過不了那種日子，我是同性戀?！?/br>
    周文鋆抿著嘴沉默數秒，開口的時候嗓子啞了：“是不是非要等到現在，你才會告訴我們你喜歡男的不喜歡女的？！”

    其實她早就有預感了，只是開不了口問，也怕問出自己不想聽到的那個回答。

    她應該早點問的，她應該早點給邱夢長一個宣之于口的機會，不然他就不會壓抑這么多年了。

    周文鋆吸了吸鼻子，質問他：“在這之前，你是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我們嗎？”

    邱夢長嗯了一聲：“我本來覺得一輩子這樣也沒關系，一輩子不讓你們知道也沒關系?！?/br>
    周文鋆有點激動：“你這樣不壓抑嗎？邱夢長？你是不是還嫌我們虧欠你的不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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