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樊敬這么安慰這自己,但臉色卻越發難看起來。 “周所周知,神經類手術是最復雜的手術之一,對臨床醫生的技術有著極高的要求,樊師兄的構想聽著是很不錯,但如果后期投入人體實驗,對cao刀醫師的要求太高,簡而言之就是很難普及開來?!币娕_下有人想要發表意見,寧牽淡淡一笑,似乎對方的想法已經在他的掌握之內。 他又繼續說:“當然,我知道有人會認為手術cao作難度這并不能作為直接推翻這個研究可行性的論據,科技會進步,醫生技術水平也會前進,但這個方案最大的缺陷不在于此,而是這種體外培育的細胞根本無法做到修復受損壞死細胞?!?/br> 為了照顧到路桓則這樣的外行人士,寧牽給大家做了個簡單比喻,就比如樊敬提出的體外培育細胞是個一次性消耗品,植入體內只會在短期內支撐受損處恢復正常功能,但隨著細胞正常衰老死亡代謝出體外,受損部位又恢復原樣,但很明顯人體是不可能承受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手術。 聽到這話,臺下又再次出現了相互議論的聲音,只不過這次沒人把質疑的目光放在臺上,而是又重新討論起了剛剛那個方案的缺陷。 樊敬臉色煞白,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知道,寧牽說的一定是對的,他在看過寧牽的方案后只顧著對“可以恢復人體機能”這個方面進行論證研究,完全沒有想到這是“一次性消耗品”。 寧牽在做出這份方案時一定已經知道了這個致命的缺陷,所以才能這么自信地把這個方案推翻,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做出一份有著致命缺陷的方案,就這么隨意地扔在辦公室抽屜里,人也消失不見,仿佛就是故意等著人去翻一樣。 對,一定是他故意的,他故意做出這么一份“錯誤答案”,就等著他們上鉤,然后在這場至關重要的匯報會上讓他們狠狠丟臉,只可惜上鉤的只有他! 真是歹毒又陰險!樊敬氣血翻涌,臉色猙獰,猛地站起身瞪向臺上的人。 樊敬的動作幅度過大,連椅子都被他帶倒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前排人紛紛扭頭看向他。 大家對于他這種被當場下面子的郁悶心情能夠理解,但他的反應實在太大,尤其是對于坐在最前排的那幾個大佬來說,區區一個優化方案被推翻又算得了什么,他們能有今天的成就,是站在無數失敗的基石上,就這種程度的失敗對于他們來說不僅不會生氣,反而會覺得幸好才開始就能有人指出錯誤,不至于投入大量精力時間研究后才發現走上了死路。 至于樊敬,他們只會覺得這個學生太沉不住氣,他們帶學生也是會有一定的挑選要求,除了天賦,心性也是重要的考量依據,像樊敬這樣的表現直接已經被他們排除在考慮范圍外了,倒是臺上這個長得過分好看的小男生有點意思,空手上臺卻敢直接推翻前一個組員的匯報方案。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十分大膽的,通常來說就算對其他組員的想法存在疑問,也不至于直接當場全盤否定,要是前一個匯報者對他的疑問早有準備,那反過來難堪的就是這個小男生了,可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是毫不遮掩的自信,仿佛對自己提出的質疑意見的準確性早有把握,如此看來,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小男生也做過同樣的構想,只不過他提前發現了缺陷,所以才能說得這么肯定。 雖然這倆人想到了一處,但兩相對比下,能夠提前發現問題的寧牽無疑是技高一籌。 一個大佬問道:“既然你說這個方案不行,那你有什么其他解決方法呢?” 寧牽不徐不緩地在空白文檔上寫下一行字,安靜了一瞬的會場又再次沸騰起來。 “壞死神經細胞體內漸進式修復技術”,神經細胞修復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科研技術,而這個還沒畢業的實習生竟然就敢如此張狂地寫下這個標題當作匯報方案。 一個大佬提醒他道:“所有論點都是得有論據的?!?/br> “那是自然?!睂帬烤瓦@么就著一個只寫下了標題的空白文檔,寫寫畫畫起來。 寧牽的字很清秀雋永,大約是字如主人,多多少少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隨意,但看上去卻很舒服。 他邊寫邊對一些不易理解的地方進行解釋,他說得簡潔凝練,能保證在座的大佬們都能快速理解到他的意思,當他看向臺下的人,目光所及路桓則時,他又補充了幾句通俗易懂的解釋。 隨著空白文檔上的字越來越多,臺下也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凝吸屏氣,目光聚焦在臺上那個少年身上,一個從未被人攻克過的領域地圖,仿佛徐徐在他們面前鋪開。 寧牽的動作停下,沉默了許久的聽眾們才如夢初醒。 最先清醒過來的是坐在最前排的大佬們,他們目光灼灼,仿佛是盯著一塊發掘出的寶藏。 “怎么確保從再生軸突初期到成熟體細胞的成長過程不中斷?” “這就需要人工介入搭建環境,ath基因對刺激軸突和損傷修復有著關鍵性作用,但這個基因會因為壞死部分產生的x-y3物質被抑制,必須得靠外界清理抑制物,激活ath基因?!?/br> “你所說的這個‘再生轉錄’的過程最短時間要多久?” 寧牽思索了片刻在空白的地方上寫下了一個數字:“這是基于目前的科研技術和醫療水平來說,如果能搭建更適合的再生環境,這個時間可以再次縮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