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縣令,被迫登基 第2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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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北邊無崇山峻嶺阻攔,北風直接呼嘯而下, 夾帶著冰冷的雨水,撒在祿州這片土地上, 凍得人瑟瑟發抖。 西北軍軍營中, 士兵們縮在營帳中, 看著外面的蒙蒙細雨和濕漉漉的地面,只覺營帳、床鋪都充滿了濕氣。這濕氣如蛆附骨,哪怕是在營帳內點一堆火,也沒法驅散。 這讓習慣了西北干冷氣候的士兵們極其不適應。 到南方大半年,他們中不少人身上開始長疹子、疙瘩, 奇癢難耐。 士兵們的日子不好過,賈長明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看著外面下個不停的雨就煩躁:“大冬天的下雨,好幾天了, 這破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時候?” 他寧可下雪都不希望下雨。下雨更為潮濕, 外面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大軍只能窩在狹窄的營帳中發霉。 想到西北軍的另外一支跟楚家軍匯合, 已經奪回了兩州, 他卻還遲遲拿不下祿州, 賈長明就煩躁。明明九月末, 祿州城中就開始缺糧了,但韓子坤、葛淮安硬是又挺了兩個月。 敵人的頑強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這么下去,他擔憂過年恐怕都拿不下祿州,到時候哪怕是戈簫極力幫他說話,皇帝恐怕也不會留他了。 就在賈長明焦躁不已時,忽然一名營指揮使急匆匆地進來:“將軍,斥候在東南邊發現了葛家軍的蹤跡!” 賈長明眉心一皺,急速下令:“全軍戒備,提防敵人偷襲!” 這種天氣對他們西北軍來說糟糕透頂了,但對葛家軍的影響要小得多。 但等了一會兒,賈長明沒等來葛家軍的偷襲,卻等來了另一個讓他吃驚的消息:“他們遠遠繞過我們的大營,繼續南下了?多少人?” 最先發現的那名營指揮使說道:“回將軍,隊伍很長,估計有上萬人?!?/br> “這么多?”賈長明背著手在營帳中踱了幾步,回過頭對營指揮使說,“你安排斥候去祿州城看看?!?/br> 打了這么久,敵人還剩多少兵力,賈長明也有個粗略的估計。一下子走這么多人,只怕祿州城沒多少守兵了。 韓子坤這是要做什么?莫非終于打算放棄祿州了? 半個多時辰后,賈長明的這個猜測應驗了,斥候發現,祿州城內已經人去樓空,成了一座空城。 雖然沒能徹底消滅韓子坤部,但賈長明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大大地松了口氣??偹闶墙Y束,這一仗拖得實在是太久了,久到他都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賈長明大喜,一改先前的郁悶,大手一揮,下令:“傳令下去,先鋒營先進駐祿州,清掃葛家軍余孽,其余將士準備拔營,今日我們就可進祿州,住進房子里,再也不睡在野外了?!?/br> 這消息一出,營地上下一片歡呼。 住進房子里,應該不會像在野外這么陰冷了吧。 但等到下午,他們冒著綿綿細雨,帶著輜重補給進城后才發現,事情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樂觀。 整個祿州城幾乎成了一片廢土,街上不少房屋被拆了,房梁、木頭、家具都被當成了柴火燒,像是一塊塊傷疤披在祿州城上。 而大街上到處都是干涸的血跡,成堆的雜物,坍塌的墻壁,甚至時不時地還能看到一根根白森森的人骨。 偌大的祿州城內一片死寂,仿若一座死城。 別說住進溫暖、干凈、明亮的大房子里,享受熱騰騰的食物了,他們還得清理祿州,尋找出城中的幸存者,而在這之前,城里現存的房屋也容不下他們這么多人,他們只能繼續在潮濕冷冰的空地上搭帳篷。 賈長明看到這一切,臉都黑了,暗罵了一聲:“娘的,這些亂軍跟那些飲血茹毛的高昌人沒什么兩樣?!?/br> 拿下祿州的喜悅蕩然無存。 畢竟,賈長明需要的不止是一座戰略要地,還是一座能給他提供物資、補充兵力和雜役的城市,但看著殘破不堪的祿州,賈長明這算盤顯然是落空了。 跟西北軍交手幾個月,韓子坤和葛淮安已經摸索出來,西北軍不擅于在雨天出戰,哪怕只是很小的雨,下半天也就頂多把地面潤濕的那種。 所以有了撤離的念頭后,他就一直在等著下雨這個契機。 一旦下雨,西北軍基本上都會龜縮在營帳中,這正是他們撤離的好時機。 果然,他們從出城到南下,一路上都沒遭受到西北軍的圍堵和追擊。 這次撤離異常的順利,五日后,韓子坤和葛淮安帶著僅剩的一萬多大軍順利抵達吳州。 葛鎮江接到消息,連忙讓人打開城門,迎接大軍入城。 他也親自騎馬出城迎接,兄弟三人在大街上碰頭。 葛鎮江看著疲憊的韓子坤和葛淮安,一臉痛心:“二位弟弟瘦了,是為兄無能,沒法營救你們,解了祿州之困?!?/br> “大哥,別這么說,你已經盡力了?!备鸹窗部粗疰偨?,眼睛有些發紅,“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大哥了?!?/br> 韓子坤也沙啞地喊了一聲:“大哥!” 葛鎮江一手一個,拍著二人的肩:“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只要我們兄弟在,以后必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二位弟弟辛苦了,走,回府大哥給你們接風洗塵?!?/br> 三人一道回了府,簡單洗漱換了新衣后,葛鎮江命人準備了一桌酒席,招待二人。 “子坤、淮安,祿州的情況我已了解,這段時間你們受苦了,來,今日咱們兄弟不醉不歸!”葛鎮江熱情地招呼兩人。 葛淮安和韓子坤都沒客氣,兩人落座,簡單的寒暄后,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他們太久沒吃過這樣豐盛正常的飯菜了。 兩人埋頭吃了快一刻鐘,桌上的飯菜都被他們吃了一大半,他們才放下了筷子。 葛淮安摸了摸肚子:“讓大哥笑話了,我們已經兩個多月沒吃這么舒坦過了?!?/br> 葛鎮江擺手:“自家兄弟說這等見外的話作甚?來來來,今天大家敞開肚子吃?!?/br> 葛淮安和韓子坤都放下了筷子:“大哥,我們吃得差不多了。對了,聽說龔鑫失了兩州,可是真的?” 提起這事,葛鎮江就苦笑:“是真的,現在朝廷的大軍已經攻打到了大岳的都城,龔鑫已經在開始尋找退路,命人占據了余州。他的命可真好,背后還有地方可退?!?/br> 不像他們葛家軍,現在就被困于吳州,強敵環伺,退無可退。 韓子坤面色陰沉:“都是我的錯,早知祿州守不住,當先放棄的,這樣也不用將橋州便宜給慶川了?!?/br> 葛鎮江心里也有點后悔,他是真沒想到朝廷軍這次會如此勇猛。他們跟朝廷的大軍又不是沒打過仗,但這次投入十數萬兵力,最后只回來兩萬人,損失實在太大了。 但這事也怪不得韓子坤。 葛鎮江輕輕搖頭說:“子坤不必自責,若非你們守住祿州達半年之久,只怕朝廷的大軍已兵臨吳州城下了?!?/br> 話是這樣說,但朝廷大軍遲早會南下,吳州如今沒有任何縱深防護,處境相當危險。 而且若是田州失守,那楚家軍從東而來,不用賈長明的大軍南下,他們恐怕也守不住吳州。 三人都知道現在的形勢不樂觀,也沒了喝酒的心思。 葛淮安放下筷子:“大哥,如今咱們可有對策?” 葛鎮江嘆了口氣:“你們回來之前,我已與軍師商量過這事。如今我們恐只能跟龔鑫共進退了,我們中任何一方的城市失守,都會給對方造成極大的壓力?!?/br> 韓子坤蹙眉:“可龔鑫也派不出額外的兵力幫咱們守吳州吧?這樣的聯合有什么意義?” 葛淮安也說:“是啊,大哥,龔鑫現在自己守田州都很困難,都在往南尋出路,不可能幫咱們的!難道咱們要派兵去幫他?那等賈長明南下,我們吳州怎么辦?” 先后派了兩批兵力援助祿州后,吳州只剩四萬葛家軍。人數實在是太少了,所以葛鎮江后來又征兵三萬,加上祿州逃回來一萬多人,加起來快九萬大軍。 聽起來不少,但當初祿州可是有十來萬大軍的,照樣被一輪一輪的戰事消磨得只剩了這么點人。在持久戰中,這點人數根本不夠看,尤其是新招募的三萬人,很多連拿刀的姿勢都不對,上了戰場也只能是炮灰。 韓子坤瞇了瞇眼說:“龔鑫都自身難保了,與其投靠他,咱們不如投靠慶川。只要陳云州能支援咱們一批火器,咱們兄弟守住吳州應該不太難?!?/br> “投靠慶川?”葛鎮江都被他這個主意給驚住了,他們跟慶川的仇恨可不小。興遠州、橋州、懷州,都是慶川從他們手里奪去的。 葛淮安也不可思議地看著韓子坤:“你瘋了,你忘記他們是怎么坑咱們的了?” 韓子坤捏著下巴,眼神邪氣:“大哥,你們聽我說完。此一時彼一時,咱們可以假意投效他們,慶川軍人數不多,即便是要接收咱們吳州,頂多也就派個一兩萬人來,這點人跟咱們塞牙縫都還不夠?!?/br> “這點人,若他們老老實實幫咱們打仗守城也就罷了。若他們要指手畫腳,取代大哥,那咱們殺了這些人就是。慶川軍裝備精良,而且肯定還會帶一些火器過來,他們的這些東西就全是咱們的了?!?/br> “咱們現在可不只是缺人,還缺武器裝備和糧草?!?/br> 葛淮安被他說得有些心動,但還是有點顧慮:“可,可是慶川那邊肯定不會罷休。他們要是派人來攻打咱們吳州怎么辦?” 韓子坤很光棍地說:“怕什么?賈長明也要來攻打咱們吳州的,再把慶川軍引進來,攪渾這趟水也未必是壞事,反正情況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大不了,咱們就帶著兵器物資投效龔鑫嘛?!?/br> 葛淮安重重點頭,看向葛鎮江:“大哥,我看這事行。慶川坑咱們這么多回,如果不是他們搶了咱們的三個州,咱們何至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br> 要是沒丟掉那三個州,他們也有廣大的后方,有很深的戰略緩沖地帶,不至于現在這樣束手束腳的。 兩人都說得挺有道理的,葛鎮江到底要沉穩一些,他思量了一會兒說:“這事我問問軍師?!?/br> “大哥,問什么軍師啊,咱們多帶點東西,投奔龔鑫,那龔鑫也會器重咱們一些,不然咱們去了,恐怕他也不會分多少物資給咱們,咱們到底不是他的嫡系?!备鸹窗侧洁斓?。 葛鎮江想想也有道理,他自己都是這樣,嫡系和后面投奔的,他心里都是區別對待的。 “好,就依你們,萬一慶川軍過來,先跟西北軍打起來,兩敗俱傷,咱們就賺了?!?/br> 見葛鎮江終于下定了決心,葛淮安和韓子坤都很高興。 韓子坤還樂呵呵地說:“余州通判一家好像得罪了陳云州,被他送到祿州,交給了我們。大哥一會兒寫信的時候可以告訴他,我們的士兵將這三人煮了吃了,三人臨死時,在大鍋里嚇得渾身發顫,磕頭求饒,一個勁兒地說自己錯了?!?/br> 葛淮安哈哈哈大笑:“這個寫進去,陳云州肯定很高興,咱們可是幫他出了一口惡氣?!?/br> 站在門口的袁樺聽到這話,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高興?陳云州恐怕會恨不得扒了韓子坤的皮。 本來他還有些擔心陳云州會上他們的當,畢竟現在陳云州也不希望朝廷的大軍攻破吳州。但現在看來,他完全是多慮了。 這些家伙以為陳云州跟他們一樣,已經沒了人性呢! 果不其然,陳云州看完信,頓覺反胃,差點將早上吃的rou包給吐出來。 他早知道葛淮安、韓子坤不是什么好鳥,但沒想到他們這么變態,手底下的士兵吃人,他們不但不以恥,反以為榮,還拿到他這兒來邀功。 至于陳氏一家三口的命運,陳云州一點都不愧疚。 是他們先算計他的,贏了通天的榮華富貴,輸了那就要接受全家掉腦袋的命運。況且,韓子坤的人也不是沒給他們機會,只要朝廷愿意出十石糧食,還不到毛通判半年的俸祿,就可放了他們全家。 是他們心心念念,一直效忠的朝廷放棄了他們,不然他們還是有機會回京城的。 因為這封信太過惡心,陳云州直接放了三天,等鄭深提起江南局勢的時候,陳云州將這封信丟給了他。 鄭深看完后直接開罵:“混賬,他們還是人嗎?這種東西,投靠我們慶川軍也絕不能收?!?/br> 陶建華第一次看到鄭深罵人,很是稀奇,連忙將腦袋湊了過去,然后他也忍不住開始罵娘了:“靠,這是人干的嗎?他們還把這事說到咱們面前,知不知禮義廉恥?簡直是畜生不如!” 他也贊同鄭深:“咱們絕不能答應收編他們。這葛淮安、韓子坤連同他們手底下的人都不是東西,收到咱們手底下會敗壞我們慶川軍的好名聲?!?/br> 他們慶川軍為了經營一個好名聲容易嗎? 哪怕葛鎮江說他還有十萬大軍,一個州,陶建華也不想要。只要一想到要跟食人rou的孽畜一起共事,他就渾身不自在,不提刀砍了這些敗類都是他脾氣好。 陳云州安撫二人:“陶大人,鄭叔,你們說得是,雖然白白送一個州,還有十萬大軍挺誘人的,但韓子坤之流收了我不消化。讓葛鎮江殺了這些畜生不如的東西,他肯定也不會答應,他們跟咱們終究不是一條道上的人?!?/br> “不錯,道不同不相為謀?!碧战ㄈA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