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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遠將軍娶親,在朝官員自然都要來賀,文家更不能避嫌。 丞相文卓一雙眼睛緊巴巴追著文雪音的身影,盼著文雪音能回過頭來看他一眼,然而文雪音只是旁若無人地從他面前走過,根本沒有抬眼。 倒是寧徽,余光瞥了一眼自己這個并未掛到明面上來的岳父,一臉老父親嫁女兒的模樣,又并無寧徽想象中逼迫女兒出嫁的樣子。 幾步邁入賓客列隊等著禮成拜賀的堂中,文雪音瞥見寧徽停下了腳步,她便也跟著駐足。 一拜天地! 四字落下,文雪音眸中笑意漸深,禮成之后,新娘自是要送入洞房,寧徽雖不喜她,但早就見識過她身子何等嬌弱,忍不住在文雪音臨走之際低聲道:夜里不知要到何時,不必等我。 一句話剛說話,文雪音便抬起一雙杏目,眸中水光瀲滟多情,輕聲回:我等著夫君回房。 寧徽喉間一哽,被這個稱呼弄得有些無所適從,眼睜睜瞧著那抹嬌柔的倩影往里面去了,還不及他多想,幾個武將便樂呵呵上來拉著他喝酒。 將軍大喜的日子,恭喜!! 一個兩個都是豪爽之輩,簡簡單單道賀一聲便飲下了酒,寧徽也不再多言,飲盡樽中清冽的酒釀。 洞房花燭夜,是要吃生餃子,飲合衾酒的,文雪音自然不會錯過這些規程,只是這一日折騰下來,她也確實累極了,剛在喜床上坐了一會兒就困得直點頭。 秋棠看不下去,道:姑娘睡一會兒罷,等將軍來了,婢子喚姑娘便是。 文雪音睜開迷蒙的雙眼,她是真的累了,沒有推托一點點挪上床去,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半倚下來,目中還帶著幾分淺淺的笑,對秋棠道:以后 ,要叫我夫人了 。 秋棠一愣,也露出個笑來。 這一覺睡得甚是香甜,婚房外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吵擾她,買過來的丫鬟是新的,一個個都乖巧得很,沒聽見主子吩咐就都不吭聲在門外候著,將近睡了一個多時辰,文雪音才感覺到自己肩上被輕輕拍了拍。 還不等睜開眼,秋棠道:將軍往這邊過來了。 文雪音醒了幾分,慵懶的聲音帶著一絲媚氣,我備給寧徽的禮物呢? 秋棠道:婢子這便取來。 她還沒有坐穩,整個人還迷糊著,但是下人的動作倒是快,很快就多點了幾盞燈,明晃晃得十分刺眼,緊接著房門被打開,屋里登時安靜下來,文雪音便知是寧徽過來了。 她強迫自己睜開雙眼,便被滿室的燈光刺得眼角含上幾滴淚光,強忍著才沒有叫眼淚落下來。 門口站著的男人身形修長筆直,他身后的深厚濃沉的夜,整個人站在暗處,一雙翠色的眸子尤為惹眼,正盯著她看。 整個夜色都在為他修飾,好似他本身便是從無邊黑暗中走來的,過于英銳的目光讓文雪音不由想起京中傳聞寧徽是從地獄修羅拼殺出來的煞神,冷血至極。 這么想著,文雪音整個人的心跳都快了幾分,心尖上蔓生出一絲淺淡的興奮。 兩個主子都不發話,沉默許久,秋棠忍不住開口:將軍能先把門關上嗎?夫人吹不得風。 寧徽這才挪動了身形,目光落到丫鬟手中托的一碗生餃子上。 丫鬟領會到寧徽的眼神,躬身將手中的托盤送到文雪音面前,秋棠立刻接過,夾起一只餃子喂到文雪音唇邊,笑音問:夫人,餃子生不生? 文雪音輕咬一口,便將餃子放了回去,嬌滴滴道:生的。 一時間屋里幾個年紀輕的小丫鬟都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唯獨寧徽一個男人站在這里,目光放不到別處,便不由自主落在文雪音身上。 不知是否嫁衣的緣故,她兩靨生著淺淡的紅霞,今日宮門口初見她時看得并不真切,香車上他也沒有仔細看,這會兒子燈火如晝,倒是將那張臉瞧得清清楚楚。 黛眉如墨染,杏目靈澈如一汪清泉,明明是十幾歲少女模樣,可眼神中總含著一股愁怨。 都下去。寧徽沉聲吩咐,一排丫鬟忙應聲出去了,秋棠心中憂了憂,將文雪音所要之物放在她身邊也低下頭出了門。 房門被關緊,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兩個。 文雪音還以為寧徽又要站著半天不動,正想開口說話,眼前寧徽忽然大步行來,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她感覺到他審視的目光落在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膚上,文雪音先是垂眸,而后抬起眼來與寧徽對視,望進那雙如松濤般的翠色中。 寧徽微愣,自從他來京城,敢于直視他的女子幾乎沒有,那些貴族小雀們都喜歡躲在遠處看著他竊竊私語。 亦或是跟他說上一句話,就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樣,活像他怎么了她似的。 可是這個女人一直不畏他,那次和府第一次見面,她就是以這樣的眼神直視著他。 那時隔著面紗,寧徽看不透她的表情,如今二人離得這樣近,短短個把月竟成了夫妻,文雪音并未戴面紗,他卻依然看不透她的心思。 我有禮物要送給夫君。文雪音忽然開口。 她說得極為小聲,面上還捎帶上幾分不好意思。 寧徽道:文雪音,你知不知道,便是今夜你死在我手上,也不會有人來過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