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我愿等,等到有一日,你不再抗拒肌膚之親,當我能夠握住你的手,你不再嚇暈過去時,才和你行禮。 苗瓔瓔咕噥道:我什么時候嚇暈過去 有那么丟人么。 君至臻道:你或許忘了,幾年前穗玉園中,我曾抓過你的手,你當時暈了。 苗瓔瓔經他一提點,模模糊糊想起來,好像是有這事兒。 那時候他非要扯她的手,苗瓔瓔還以為他又要害自己了,所以不爭氣地暈了過去。這件事她都沒放在心上,他還記得。 她這時忽然想,那時君至臻心里多難過啊。 倘若是自己,約莫從此以后再也不敢靠近了吧 怪不得爺爺說,他就算來了翠微書齋,都沒有進晦明院。 還有,還有那個豬頭。他一定是看見了,心里肯定也很難過。 苗瓔瓔啊,自己居然是這么一個遲鈍的人。遲鈍到,用了這么久才發現他的心意,才發現他根本沒有絲毫想害自己的心思,她躲了他十年,原來是一場誤會。 她連忙道:我,我現在膽子大了的!我還習武了,我跟著箭術老師李將軍學了一手飛石神技呢!你別小看我,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嗯。君至臻望著她,薄唇微微顫動,眼睛里都是細碎的笑意。 苗瓔瓔窘迫地抬不起頭,看到他方才在寫字,便想著換個話題,試圖緩解尷尬:殿下你寫什么? 君至臻道:軍費賬目核對,要入冬了,寒衣、糧草、弓械,都需要迭代維護,明日我要奏呈父皇,請旨撥下軍餉。 他的聲音淡淡的。 苗瓔瓔聽到這些卻突然心口火熱,我幫你。 君至臻從身后道:瓔瓔,時辰不早了,你去歇。 苗瓔瓔看到那紙上所寫,涼州將士的一件寒衣,不過幾枚銅錢,怔了怔。她茫然地起了身,讓開了座椅,不打擾他做正事了,只是心頭暈暈乎乎地想到她頭上的一根嵌玉的金簪,就不知道能填補多少寒衣糧草,她手腕上的鐲子,還有這屋里名貴的古玩字畫,陪嫁的十里紅妝,王府內外的一應裝飾 她走過內帷,又回頭來問了聲:那殿下今晚歇在哪兒? 他既說了那話,約莫是不會和她同床共枕了。 君至臻算著賬目,分神道:我留此間就可。 里頭沒了聲音,她約莫是同意了,不再有所勸。 君至臻一個人獨立完成奏折,天色已黑,窗外北風呼嘯,他起身去,將窗閂全部落上。 此時內屋已經沒了動靜,他靜神聽了半晌,朝里走了進去,只見燈火葳蕤處,錦被高臥,紗簾曼卷間,玉體橫陳。 她人似已經睡著了,但只蓋了一床被褥誰在最里側,中間從床頭至床尾橫了一條紅繩,綁在床頭木架上,繩子上別出心裁地系了一只小巧鈴鐺。 外側鋪著一床被子,是留給他的。 君至臻微微彎了眉眼,一笑起來,眉間的霜冷之氣盡散。 他順從地除去鞋襪,躺倒在她的身側,撥指晃了一下鈴鐺,聲音清脆。 晃一下,便去看那嬌憨沉睡的美人,雷打不動。 君至臻的笑容更深了。 有什么用呢? 大概就只能讓瓔瓔心安一些吧。 這個夜里,只剩下密雪簌簌聲,悄然地拂過窗欞,屋內燈火搖曳,晃著床幔深處如玉般雅致的臉龐,她睡得香甜,夢里不知見到了什么,睫毛彎成了一道月牙兒。 看著一尺之內的恬靜容顏,君至臻的腦中充盈那日的光景。 在他抵達玉京的那一天,按照一開始的計劃晌午便能入城,但在那日清早,斥候探路之后回去向他稟告,一個女公子在城外的十里亭等候。 聽他身形外貌描述,君至臻知曉那十有八九就是瓔瓔。 太子皇兄曾在來信中說撮合他和瓔瓔的婚事,瓔瓔似有所動。 那一刻,君至臻覺得萬千好運突然砸中了自己,或許是他大難不死的后福,能讓她有過片刻垂青。 可心頭的那點孤傲,和放不下的臉面,讓他沒有立刻遵從自己的內心單槍匹馬地沖過去與她碰面。 戚桓問他的時候,道:殿下,我們要進城了么? 他回答:不,我們等一會兒。 看她會不會走。 看她,是否也會短暫地,牽腸掛肚一會兒。 看她,是否是深思熟慮,要和他成親。 他必須自矜,忍住對她噴薄的愛與思念,不要讓她抓住,一點狐貍尾巴。 作者有話說: 就說你真真是個老狐貍,呵呵。 第40章 秦王大婚, 宮中賜下筵席,邀秦王夫婦一同入宮, 也算是全了拜見舅姑的習俗了。 苗瓔瓔醒過來的時候, 發現身旁睡臥的人已經不見了,而凈室內全傳來嘩啦的水聲,苗瓔瓔一摸身旁的被褥,還是暖的。 茫然間, 她坐了起來, 這時手腳伸展開不甚便碰到了身旁懸在繩上的鈴鐺, 她的腦海中突然回憶起昨夜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懷著什么心情, 在君至臻明確表示并不會和她同榻而臥之后,居然還自作主張膽大妄為地用這種行徑,表達了一種含蓄的邀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