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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還裝什么。蕭星流感到費解。 君知行豪氣地自罰三杯,烈酒入腹中,喚起一陣腥辣嗆胃的感覺,他酒量本來不高,何況穗玉園中的名酒都是菁純釀制,他到底是有點扛不住了,此刻紅暈上臉,一直綿延于耳后發梢之間。 苗瓔瓔遞過去一塊帕子,笑道:原來你這么不中用啊,我還以為風流公子四個字是貨真價實喝出來的呢,不能飲酒,算得什么風流! 君知行心道苦也,我還不是為了你,你這榆木疙瘩腦袋,竟半分不開竅的! 嘉康公主又握住了梅瓶,我又來了哦。 她這手氣不得不說,真像是故意的,前頭轉到了一個哥哥面前,眨眼又轉到了另一個哥哥面前,在場攏共兩位兄長,已經前后腳一二輪游了。 嘉康公主啊一聲,緊張兮兮起來:三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實在很難有人會相信,嘉康公主不是故意的。 君至臻什么也沒說,嗯一聲算作回應,拿起了梅瓶,也掣了一支簽。 嘉康公主已經撿都不敢去撿了,眼神催促苗瓔瓔去替她解圍,苗瓔瓔不得已,偷瞄了一眼君至臻,想當初她為何與嘉康公主高攀,成了手帕交,和眼前這尊煞神脫不了干系。君樂兮怕她三哥,難道她就不怕嗎? 苗瓔瓔戰戰兢兢地拾起那枚竹簽,好死不死地一眼掃過去,竟是一支蘭花簽。 芳藏幽谷,開落有時。執此簽者應許花王一事,無有不為。 瓔瓔嚇得手一抖,花簽掉落在桌,君至臻的眼角余光落在花簽上,仿佛并不感到絲毫意外,起身,彎腰拾起那枚竹簽,凝睛看了半晌,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倒是蕭星流,一拍他的肩背,朗笑:天意。 君知行也拍了一下嘉康公主的小手,笑道:原來你最克的不是我。 君至臻的唇角動了一下,看向苗瓔瓔,說了一聲:謝謝。 苗瓔瓔頓覺毛骨悚然,總覺得君至臻這話陰陽怪氣的,有股埋怨她拿了一下花簽帶累了他的手氣的感覺。 嘉康公主轉到了第三個人,是梨玉露,梨玉露則抽中水仙花簽,寫道晶純靈秀,和玉露香。執此簽者贈羅帕與心上之人。 大梁民間花神本就又有愛神一說,花簽上諸多關于心上人的,也不是稀罕事,梨玉露宛然道:我的羅帕就不用贈了,多少都是他的。 蕭星流在羨慕聲中,握緊了妻子的手,對嘉康公主道:公主手氣好,煩勞下一個抽中在下,不勝感激。 他們夫妻甚篤,成婚多年無子,依然是兩人為伴,中間容不下第三人,蕭星流半分沒有納妾的打算。 可惜嘉康公主的手氣到底沒有那么好,又轉了幾輪也沒輪得著蕭星流,中間陸續被抽走了菊花簽、芙蓉簽、梅花簽,第六次蕭泠得了梅花簽,算是僅次于牡丹的一支簽,須得在場之人獨有的信物一份,女公子們慷慨解囊,珠釵玉珰都送往蕭泠面前,令她心情轉好,臉色也濃霧變晴。 在第七次轉動梅瓶時,嘉康公主將瓶口轉到了苗瓔瓔的跟前。 終于輪到苗瓔瓔了,她氣定神閑,因為本是游戲而已,最差的兩支都已經分別讓君至臻和君知行得了,苗瓔瓔抱定宗旨,只要不抽中牡丹,讓她和君至臻有半點瓜葛,剩下六枚花簽里就有五枚都是好簽,她的運氣,應當不至于與小倒霉蛋一般的差。 但現實就是有白沙在涅,與之俱黑的典故,兩人長期相處間不僅秉性習氣容易傳染,就連霉運都能互通有無。 苗瓔瓔掣出簽來,拾起,當看到上邊的字時,她簡直兩眼一黑,一對眼珠子凝住動也不得動。 嘉康公主好奇:怎么啦?我記得剩下的簽都是好簽呀。 她第七次才轉到苗瓔瓔,她以為真是很對得住朋友,很夠意思了。 是啊,瓔瓔,你抽中什么了?女公子好奇地追問,連蕭泠目光也轉向過來。 苗瓔瓔不裝了,苗瓔瓔攤簽。 妍姿國色,群芳羞妒。執此簽者自曝私密一樁,且令蘭簽。 這是他們說的什么花王好簽? 這分明是下下之簽! 苗瓔瓔臉色僵得青白,偏極力維持女公子的體面,不妨君知行起哄道:瓔瓔,你有什么私密是我們不知道的? 私密?她自小與君知行相識,與嘉康公主又是手帕交,她素來心寬,與朋友交往不留什么秘密,要說真有,約莫就小時候一些事,譬如,苗瓔瓔偷瞄一眼始作俑者。 對方神色如常,端凝冷清。尊貴的三殿下,估計早就將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凈逝水無痕了罷。是啊,他畢竟不是受害之人,怎么會記得那么些許小事?苗瓔瓔覺得自己多慮了。 她不自然地道:你們不知道,我小時候,落過水,我有懼水癥。 輕描淡寫的聲音落下,石桌下一只手唰地捏碎了掌中的蘭花簽。 君至臻的眉心驀然狠狠地痙攣了一下,只一下。 不敢再多。 作者有話說: 他心疼了他心疼了。 第5章 蕭星流轉過俊容,因不知有這么一段過往,他以為只是君至臻心疼瓔瓔小時候的際遇,便試圖引開話題,打斷尷尬:既然瓔瓔抽中了花王,按照約定,至臻,你得答應瓔瓔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