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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亂宮闈! 皇帝被氣得上不來氣,說話斷斷續續的。 什么yin.亂宮闈,阿姐不是周恒的女兒,又被皇室除了名,與周家有什么關系。 說起衛國的開國皇帝,他的伯父兼養父,他的話語中不帶一絲敬意,反而是直呼其名。 似乎覺得這個還不夠,又補充了一句:在阿姐的墓志上,我讓人刻下的姓是江姓。到時候誰也不知她是周家的人。 說罷這番話,他笑了。 皇帝重重地拍案:胡鬧! 楚王絲毫不予理會,反而說道:反正,臘月初八那日,不是該成婚的日子。 皇帝選了這日子,一面是在試探陳子惠,一面也是使勁在楚王的底線碾壓,他的大悲之日,皇帝偏要要人張起喜帳。 長公主雖說逝世于第二年的三月初二日,可是,與臘月初八發生的事情關系巨大。 后面的爭吵聲更為嘈雜,楚王大吼,頗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咣咣幾聲,不知道是誰砸的東西,似乎把擺在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掀翻到了地上。 接著,十幾個侍衛手持兵器圍了大殿,楚王出來,一副狼狽的樣子。 韓昭昭還是第一次在皇宮中見到大動兵戈的時候,方才還是莊嚴肅穆的大殿,下面轉眼就多了一連串雜亂無章的腳印,嘈雜而吵鬧。 見此情境,韓昭昭是有些害怕的,不過在陳子惠面前,她表現得更為畏懼。 兩人是挨著坐的,這一下,韓昭昭順勢把頭埋到了陳子惠的懷中,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 這便是完了? 想起這場爭端,韓昭昭心有余悸。 無事了。 陳子惠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臉頰,聲音頗為柔和。 若是一會兒陛下召見,不要多說一句話,不過想來現在陛下被楚王整得焦頭爛額,也是沒有心情理會這些的。 韓昭昭的頭埋在他懷里,臉頰蹭過他的衣服,微微翹起的睫毛擺了擺。 仍是不放心:你說依楚王的性子,不會真的在明天鬧起來吧。 今天已經是臘月初七了。 韓昭昭從小就聽到楚王的名號,也跟他交手過多次,他執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韓昭昭清楚。 雖然常說著楚王不是大才,但這只是相對而言,畢竟是從小跟在周恒身邊,看盡了伯父使陰招的人,他若是想豁出命來,與匈奴人聯合,也是極其危險的。 陳子惠的手依然在輕撫著她的臉頰,平靜而淡然:或許等不到明天了。 霎時,韓昭昭身子一顫:什么意思? 陳子惠的手碰上了她抹了胭脂的唇瓣:有時候,事要在前一天起。 指尖上沾染了點點胭脂,鮮紅似血。 韓昭昭微微抬起頭,朝窗外望去,楚王的身影將將消失在轉角處,雪下得更大了,漫天的雪花墜到地上,將方才走過的雜亂的腳印掩蓋住一層。 想來再過一會兒,這一串雜亂的腳印就會完完全全被雪掩蓋住,再也看不到一點兒人走過的痕跡。 晚上我帶你去銅駝街。 雖說明日才是臘月初八,但是在衛國驅鬼祭神風俗極盛,以至于在臘八節的前一日,就已然熱鬧起來了。 為何?你不是說他們今天晚上很有可能起事嗎? 韓昭昭一愣,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 是,可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銅駝街是洛陽城內最寬闊、最壯觀的街道,每逢重大節日,都在此舉行盛會,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極為熱鬧。 臘八那日的驅鬼儀式從臘月初七日便開始,都在銅駝街上舉行。 陳子惠猜測楚王和匈奴人會把起事的地點定在銅駝街,那里最熱鬧,造出來的聲勢也能最大范圍地讓人們知道。 陳子惠的手從她的唇往下,滑到了脖頸間,肌膚光滑細膩,讓人忍不住流連。 不用怕,到時候我會派一眾侍衛跟從咱們,況且,這里是衛國的都城,料他們也不敢太肆意妄為。 說是這么說,可是他的心中仍是有些忐忑,對于楚王,知己知彼,他不懼,可是那個從匈奴而來,祖籍是中原的蒙面黑衣女子,到現在,他都摸不清楚她的底細。 于他,她知道得太多,而于她的了解,他幾乎是一片空白。 抬眼網向窗外,楚王的身影與遠處的宮墻連成一片,再往前走上一點兒,便徹底消失不見了。 他想,楚王應該是去找那個人了,她是楚王與匈奴之間聯系的紐帶,或許還扮演著更為重要的角色。 楚王走過拐角,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出了這宮門,坐上了馬。 皇帝派來的侍衛又回了偌大的皇宮中,馬兒疾馳,揚起一片被踏碎的雪花,不一會兒就把皇宮甩到了后頭。 他讓下人打探了皇帝派來的人的下落,確認沒有人跟過來之后,仍是不放心,又分派了一部分人去阻隔,這才放慢了馬奔跑的速度。 騎馬行過銅駝街,此時還是白日,但是街上已經熱鬧起來了,街中央搭起了戲臺子,沿街挑起了燈籠。 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有人說是瑞雪兆豐年,今日與明日這驅鬼除疫的盛會,定要辦得盛大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