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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惠似乎是極有耐心,跟躲著的人耗著。 韓昭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手指比劃著, 示意后頭的下人也不要動, 就在原地乖乖呆著, 關注事態的走向。 韓昭昭一邊擔心著若陳子惠口中的人真的是她, 她要如何應付,一邊盯著身后的下人,怕他一個忍不住,直接從后面出來,來個自爆身份。 其實,除了她,別人都是很害怕陳子惠的,包括這個她手下稱得上最得力的下人,要不是她半命令半強迫,與他講清楚陳子惠的威脅,他打死也不會在晚上去趴在窗戶外邊、房頂上,聽陳子惠說些什么的。 這回,韓昭昭覺得陳子惠口中的人不是她。 陳子惠對她說話素來不是這種冰冷的語氣的,凈是哄著她的話,哪怕是知道她與自己意見不合,與她熟了之后,言語里時常帶著曖.昧。 就是她氣急了,砸東西,瓷瓶子擦著陳子惠的臉頰而過,劃出一道血痕,他也是淡淡拿出帕子擦掉血跡。 再到她身旁,抓住她的手,道:昭昭,有話好好說,別砸東西。 一只手抓著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卻在撩撥著她的烏發,有時候,含上她的耳垂,她急了,手又被鉗制住,拿身子懟他,他也不松口。 放在今天這種情境,她打一個賭,賭陳子惠找的另有其人。 韓昭昭見陳子惠手中的燈漸漸移遠,終于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不是片刻,有了一些時候。 語氣帶著戲謔:怎么,還要我親自請你出來嗎? 韓昭昭的眼睛緊盯著小廝,不要他往前走一步。 她用余光瞟向亮光處,光打在后面的屋子上,屋子后面植著幾棵樹,樹的枝條在燈籠的照耀下,落在地上一片陰影。 寂靜的夜里突然出現了響動,陰影中走出來一個人,穿著暗黑色的衣服,用黑布蒙著面,走出來。 又是一片寂靜,那人露出面紗的眼睛與陳子惠對視,在黑夜里顯得尤為明亮。 驀然,那人回身,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刃,寒光只一閃,便被陳子惠一把奪過來,拿在自己手中,不費吹灰之力。 陳子惠把短刀放在空氣中抖了抖,昏暗的月光在利刃上緩緩流動。 是把好刀,你用可惜了。 手指輕輕撫上刀背,上面刻著字,是匈奴人的文字,狀似漢文的草書,歪歪扭扭地連成一片,這幾個字陳子惠是認得的。 你還挺珍惜右賢王賞賜給你的東西,殺人也不忘帶著。 那人無話,梗著脖子,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 陳子惠卻沒有動作,只在月光下舉著這把短刀,看著失去了武器的刺客站在他對面,按兵不動。 陳子惠的臉上始終含著笑,勝券在握。 后面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又有一個穿著黑衣服的蒙面刺客從墻上跳下來。 陳子惠回頭的角度正好看到他,卻也不慌,舉起短刀相迎。 還戲謔地說了句:我就想右賢王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我,果然。 這右賢王對敵的法子和他有幾分相似,可是比起 剛才那被奪走短刀的人又從袖子抽出來另一把,另一個后面出來的刺客手中持著一把長劍,剛從墻上跳下來的時候,便將長劍抽出劍鞘,利刃直對陳子惠。 一陣刀劍的碰撞聲,聲音不大,卻聽得站在遠處的韓昭昭心驚膽戰,陳子惠是一個人對兩個人。 若她沒看錯的話,陳子惠是一只手拿著短刀,另一只手里還抓著那大盒子。 兩個刺客像不要命了一般撲向那個盒子,可惜,在一個人將將蹭到點兒邊的時候,盒子便被陳子惠移走,他夾在兩人之中,游刃有余,兩個人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被他cao縱著。 韓昭昭站在遠處,瞧著匈奴派過來的兩個人的功夫,確屬上乘,可在陳子惠這里仍舊是落了下風。 如今只是三個兵器之間的碰撞與試探,一會兒便是較真章的時候。 那兩個人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陳子惠對著他們的時候,注意力自然分散,而他的親信在他庭院的外頭,往他這邊趕。 正是韓昭昭帶著自己的屬下逃離的好時機。 陳子惠靈巧地翻轉身來,背對韓昭昭屋子的方向,舉起短刀,擋住刺客的一擊。 趁這功夫,韓昭昭悄悄往后退了兩步,沒有驚動到還在熟睡中的曉玉。 她朝下人使了個眼神,兩人潛伏在黑暗里,退后。 那邊仍在打斗,韓昭昭過了一個拐角,悄悄推開后門。 一陣風吹過,有些舊的后門發出吱呀一聲的響動,緊接著,屋里發出了一陣響動。 曉玉聽到門打開的聲音,翻了個身,睜開眼睛。 接著又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沒有聽錯,立刻警覺起來,一躍從床上而起,拿起在床邊掛著的一把劍。 韓昭昭和她的下人此時已經進了屋,把后門關上,韓昭昭指了指柜子的方向。 下人會意,立馬鉆進去,輕輕地拉上柜門,只留下一個小縫窺探著外面。 接著,韓昭昭咣地一聲撞到了柜子上。 誰? 傳來曉玉冷冽的聲音,不帶有一絲平時和她在一起的慵懶之氣。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