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爺火急火燎地來，攤開命簿捧到姜晚眼前。

    “川陽山一事牽動無數家庭，殿下看要不要聯系司命星君？”

    命運之輪由無數小齒輪嵌合，牽一發而動全身，一環亂環環皆變。

    姜晚抬手在命簿上方拂過，命簿無風而動，快速翻頁起來。

    半響，姜晚落手覆在命簿上，金光裹挾著她的掌，順著她的手一寸寸往手臂攀。

    她松了勁，挪開手：“罷了，萬物存而有道，命數使然，只當是劫數也是生機?！?/br>
    “好生安排?！?/br>
    城隍爺應著話，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最后將想說的話咽回肚子里，退下。

    池子時看著無力感再次將她籠進黑暗里，溫熱的大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企圖讓體溫將地府陰氣融化。

    姜晚拖著疲累的眼角對他笑了笑。

    “你川陽山有功，轉正一事算是妥了，若日后真能成功入編，還要請仙狐大人多加關照?！?/br>
    池子時苦笑：“若是你來，一定?！?/br>
    為了求真，霄臨仙君向辦事處遞了此次川陽山一事中他的功績，由辦事處的路徑遞呈考編辦，經過核驗無誤后，他左右能跳兩階官職。

    霄臨仙君自己也因為此事升了官。

    他笑意盈盈春光滿面來道謝的時候姜晚剛巡視完一層病房，化了幾個因晦氣病情惡化的病人。

    “霄臨多謝殿下，沾了殿下的光，往后仙途算是穩了?！?/br>
    姜晚神色淡淡，頭也沒回，輕點腦袋。

    霄臨仙君又道：“殿下可知道那天擋在兇獸前的那個是何人？”

    “怎么，辦事處沒查到？”

    霄臨仙君搖搖頭，他已經離了辦事處調回天界了。辦事處呈給大閣的結稿是由其他人負責的，他還沒掌眼就被調離崗位了。

    事態匆匆，總覺得有些不安，此事背后好像并不簡單，從前的同事對此事也是糊里糊涂，問不出所以然。

    “川陽山的守山人?！?/br>
    霄臨仙君不解：“川陽山不是沒有……”

    沒有守山人，調查最初土地就這么交代的，說知道這山和山中妖獸的都死了。

    “可既是守山人，為何要護著那妖獸？”

    姜晚撥弄著新折扇墜下的流蘇，道：“生命是感情的，人有，仙有，妖自然也有?！?/br>
    兩顆孤獨無依的心羈絆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生出感情來，就算有過利用妖獸換取自由的想法，也在內心不斷的糾結中選擇了救它。

    這些換做仙界那些自私自利的仙人，怕是難以理解吧。

    霄臨仙君喃喃道：“那他也算是盡了自己的使命?！?/br>
    姜晚眼底的陰影更深了。

    使命？

    他們不作為，不馳援，不關懷，導致別人犧牲，最后將這一切都歸咎到使命上。放大別人的無私，來將自己的錯誤隱得干干凈凈，他們的手段還真是幾百年從一而終。

    “守山人可有說，那獸有名字嗎？”

    “阿欻?！苯泶?。

    欻如飛電來，隱若白虹起。

    那獸本無名，守山人喊了幾百年，也就成了它的名。

    人有名字起，就算是自由之身，能做想做之事，能去想去之地。守山人沒有名字，他們的名字就是山的名字，生前守山，死后亦走不出那座山，歸于塵埃，沉睡山林。

    他其實是能獲得自由的，舍棄妖力成為凡人，或者解了束縛妖力的鎖徹底妖化?？上?，仙人想利用他們守住人間數不盡的山脈，將通向自由的光掐滅了。

    霄臨仙君重復著這名字，和姜晚行禮辭別。

    一個鬼影和他錯身飄過，從衛生間溜到了安全通道。

    隨后，女孩驚叫聲響起。

    池子時和醫護人員同時趕過去，卻在門口頓住，讓護士和醫生先進去，自己則緩步退出來。

    醫護人員很快抱著面色慘白的女孩出來，就近找了間病房讓她躺下做檢查。

    “被鬼魅嚇到了，沒什么大礙?！?/br>
    姜晚抬扇對著女孩輕輕一點，她手腕纏繞的陰氣登時消散了。

    池子時皺著眉：“這段時間醫院來往鬼差這么多，它怎么敢出手?！?/br>
    “地府結界多處破裂，有不少鬼逃出來，鬼差多被派回去巡邏了?！?/br>
    姜晚掏出小布袋，松了袋口，從里面抓了一撮香灰沿著走道護欄一直撒到樓梯口，一路到下一層。

    樓下，田箐正蹲著和神婆算命。

    神婆略過她的肩頭，陰森森地沖后頭笑：“小姑娘，小心身后有眼?！?/br>
    田箐縮了縮發涼的脖頸，一點不敢回頭。

    這個神婆是出了名的靈驗，算命卦術都是一等一的。要找到她不僅要有錢還得有緣，好巧不巧，今日被人請來驅邪，剛好叫田箐撞上了。

    司燁然不信鬼神之說，可她信。

    田箐指著司燁然的八字：“神婆，這八字和我姻緣如何？”

    神婆看了眼八字，將紅紙條對折，掏出一個古木圓盤來，指頭在上空比劃著，瞎了半只的眼灰白色的瞳孔盯著圓盤，突然猛得抬起頭，一雙枯老滿是皺紋的手有力地抓住田箐的胳膊。

    “你這朋友八字雖硬，可活不長久，命里兩段陰緣，若是不解，必會消磨他的壽命?！?/br>
    “姑娘姻緣大好，嫁的人體貼多金，是個好人家?！?/br>
    兩段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