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落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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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三 2022年3月23日 世事悠悠不記年。 寒來暑往,物換星移,早不知過了多少個春秋。 無論和尚道士,魔主蠱王,明尊活佛,皇帝百姓,俱作黃土。 一朝又過了一朝,干龍帝姬早已經是戲臺話本里的人物。 武功驚天動地的女子本就少見,亂宮禁,甘為牝獸的秘事也是聳人聽聞,萬民求情,愿為代死的傳說就更為少有,但這一切落到史書上只是輕飄飄的幾行文字:建興五年辛酉,以亂宮禁故,棄市。 人流如潮堵住囚車時的洶涌,赤裸yin態公諸于世時的嘩然,兇惡yin犬撲到身前時的惶懼,一腔碧血沖向晴空時的悲憤,乃至于百姓的哭喊,義士的盜尸,皇帝的大怒,無名墳塋上四時不絕的祭奠,都已經隨著時間悄然遠去,至于帝女櫻的故事,更加早就無人知聞。 只剩下yin祀中懲jian除惡的白衣龍女,佛寺中白衣觀音的誅惡化身,道觀中救苦救難的白衣娘娘,云鬟櫻簪,白衣素靨,香煙裊裊,無人不知。 而戲臺話本里的干龍帝姬,早已經多是情天恨海,癡男怨女,乃至于玉臂朱唇,投懷送抱的人物。 趙纓絡當年留下的武學刻印,也早被和尚道士們的徒子徒孫誦經念佛,一年一年消磨得無影無蹤。 只是武林之中,總是留著種種傳說。 趙纓絡死后百五十年,草原的異族都換了兩代,新任魔主自負武功當世無雙,大舉入侵南朝。 其時趙家早已經暗弱不堪,魔主大軍長驅直入,燒殺yin掠,無惡不作。 在一座小城之外,魔主和手下魔將從俘虜中提出幾個孕婦,剖腹賭賽胎兒性別,從中取樂。 就在圍觀的魔兵哄笑之際,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肚腹已經被剖開一半,哭嚎哀求得氣息奄奄的孕婦厲叫一聲,全身化作一團血光,向魔主噼頭斬落,眾人反應不及,只來得及看見天下無敵的魔主愣愣地站在帳中,整個人從嵴背當中緩緩裂成兩半,兩只眼睛還骨碌碌地對望了一眼,才轟然倒地。 一時間魔軍大散,趙家居然又續了幾十年性命。 再過了將近百年,魔門已然鎮壓天下,魚rou百姓,道士和尚們的徒子徒孫都跪伏在魔宮之前,為之奔走驅使。 就在這時,武林中突然出現一個獨臂眇目,臉爛了一邊的絕世劍客,他懲jian除惡,鋤強扶弱,打抱不平,無論是多么強大的邪惡,也會一怒拔劍。 這種癡傻之人,過去武林中也不知出了多少,大多都悄悄死在某個陰溝角落里,但這俠客卻多次險死還生,功力越來越強,更是收留了一幫孤兒,傳下本門武學,行俠仗義。 終于有一天,劍客神功大成,提劍直上魔宮,單人獨劍,九戰九勝,當世魔主糾集武林三大宗師,竟被劍客一劍斬殺。 等到數千精銳魔軍來救,只遙遙望見魔宮巔頂之上,朝陽血色之中,四大宗師緩緩歪倒,劍客持劍回首,仰望日出之處,化作了一片飛灰。 魔宮滅后,天下大亂。 亂世之中,卻有一群布衣劍客游走天下,行昔日獨臂劍客所行之事,這群劍客無名,但天下卻漸漸流傳起布衣劍門的傳說,就算亂世消逝,天下重歸太平,布衣劍客的傳聞也漸消逝,但很長一段時間之中,貪官污吏,惡霸豪強看到布衣草履的身影,心中也禁不住要打上幾個咯噔。 人們都說,布衣劍門在一座山下,那座山叫不平山,山前花海之中,插著一把寶劍,名曰不平,但凡心有不平之人,只要握上那把寶劍,便能學得絕世武功。 不知不覺又是二百余年,新朝也近末世。 當年的帝都早已不是帝都,趙纓絡芳魂消逝之地,也早是連天野草,荒無人煙。 只有她昔年最后一掌,轟出的那片大石,依然如故,但就連那巍巍大石,也早已經被重新掩蓋在黃土之下,草木叢生,湮沒了無數往事。 這日夜半時分,一個中年女子腳踏草履,身著布衣,帶著一個少女悄然而來。 到得大石之上,中年女子立足站定,帶著少女對幾株小樹拜了三拜。 等得拜完,少女團團望了一圈,問道:「師父,這便是師祖一直念念不忘的不平山么?」 中年女子笑道:「不錯,這正是我布衣劍門的祖庭,武林傳說中的不平山。前朝亂時,獨臂祖師為人暗算,家破人亡,暈倒在這不平山下,傳承了那位無名前輩的武道真意,才創出我布衣劍門。此后門中前輩在此結廬而居,傳承不平之道,直到后來被當朝皇室糾結武林圍攻,在此地一場大戰,誅殺無數,門人也死傷殆盡,只有龍祖師重傷逃出,遠遁泰西海外,至今已經一百五十七年了。當年門中的帝女櫻林,也俱在那一戰中毀去,還是十數年前你師祖尋回祖庭,才移栽了這幾株。怎么?此中舊事,門中典籍俱在,難道你沒看過不成?」 (蘋果手機使用 Safari 自帶瀏覽器,安卓手機使用 chre 谷歌瀏覽器) 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自然是看過的,但江湖中人都說,布衣劍門在一座高聳入云的不平山下……」 中年女子朗聲長笑,道:「不平山前花海之中,有把不平劍,但凡心有不平之人,只要握上不平劍,便能得傳絕世武功,是也不是?」 少女吐了吐舌頭,道:「江湖傳說,當然算不得數啦,這地方一片荒地,除了那幾株櫻樹,連個小山丘都沒,想來都是江湖中人瞎傳了?!?/br> 《》 () 中年女子摸了摸少女頭頂,嘆道:「江湖傳說,卻也不是虛言,能入我布衣劍門之人,胸中俱有不平之事,你且運起本門心法,激起那一團不平之意,再瞑目看看罷?!?/br> 少女收起俏皮之態,面色微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傷心之事。 她運轉心法,瞑目內視,不過片刻,臉上便露出驚容,騰騰騰退了三步,正要跌倒在地之時,一只大手將她扶住,她睜開雙眼,眼中已有淚光。 中年女子向她看來,眼中也是淚光隱隱,她沉聲道:「這不平山,你可看見了么?」 少女喘了兩口氣,驚道:「那……那不是一只手么?」 少女驚魂甫定,瞑視中所見歷歷在目:那是一只纖纖素手,噼面壓來,如峰巒,如天傾。 只看著那一只手,便覺得心中生出一股不屈之意。 纖手之下,似有片片金蕊素瓣的櫻花飄落。 花雨之中,半把斷劍昂然挺立,正是門中心法所觀想的不平劍。 不平劍旁,殘刃遍地。 殘刃之中,有刀劍交鳴,有人群嘶吼,有熊熊業火,有婦孺哭號,無一不充斥著不平之意。 只看到這一片景象,便似乎看見了人間無數不平之事。 不知不覺之前,少女已經是淚流滿面。 中年女子嘆道:「本門心法,存其神意而已。這位無名前輩武功之強,境界之高,實在是駭人聽聞,一掌之下,竟然能勾連九州地脈,把這一掌之中所蘊真意印入山川之中,方能跨越時光長河,留存至今。自獨臂祖師借這位前輩武道真意,留下這片不平山以來,本門歷代英才輩出,武學推陳出新,除隕落在外,和本門遠遁海外之后不提,共有九位祖師能將自身武道真意留于其中,其中獨臂祖師,林祖師俱是驚才絕艷,威壓當世的人物,龍祖師若非遠遁海外,也定能留下自身武道。但這一掌……這一掌……」 中年女子喃喃幾回,拍了少女一掌。 「這一掌如山如岳,不平之意充溢胸襟,便叫不平山,又哪里錯了?」 少女擦了擦眼淚,赧然道:「是徒兒年輕識淺,但不知這位前輩有無留下名號?這一掌驚天動地,震古爍今,這等武學,難道真無人知曉么?」 中年女子頓了頓,緩緩往外行去,道:「獨臂祖師在此悟出這不平真意,本門自然想知道這位前輩身份。只是這位前輩少說也是數百年前人,實在無由稽考,但與本門武學起源相似,能以凡人之身逆斬一流高手的傳說,數百年間,也屢有聽聞,就連魔門燃血大法,佛道兩門的舍身道,據門中前輩推測,也多半與本門傳承脫不了干系,你若有心,自行查探便是?!?/br> 少女點了點頭,跟在中年女子身后。 中年女子遲疑片刻,還是沒有將自己的猜想告訴徒弟。 九州龍氣,在泰西即云萬民信仰,以布衣劍門百年推算,俱出一源,無非人心與所居之地相合造就,只是泰西信仰在神,九州之中,龍氣歸于天子。 要在龍氣之中刻下印記,自然以皇族為便。 那一掌玉指纖纖,顯是女子,歷代皇族女子習武者本少,有成就者更稀,就算算上荒誕無稽的傳聞,也不過一人而已。 但想想數百年間的戲臺話本,稗官野史,想想之前偶爾聽到的秘聞,傳言雪域活佛寺藏有數百年前中原皇族絕頂女高手rou身所制的爐鼎,再看看女徒的年紀,又搖了搖頭。 也罷,也罷,本門傳承,乃是這一股不平之意,至于來途去處,又何必管得許多,本門歷年來行俠仗義,隕落在外的門人早不知有多少,就如一百五十七年前此地橫尸遍野,本門遠遁海外,歸來時已經是白骨荒草,連骨殖都寥寥無幾,敵我莫辨,難道又真能一個個找回收殮不成?便是此身,既已投身本門新悟到的這太平真意之中,那便是與這天下為敵,也是不知死所。 再想想本門真意,本就不在一人一劍,這位無名前輩縱然修為通天徹地,但本門卻也能前仆后繼,薪火相傳,如今更是能悟出這太平真意,雖然疑難尚多,但已早已是別開生面,不負前人。 想當初世間本無我布衣劍門,本無獨臂祖師,本無這位無名前輩,但使世間有不平在,難道后來者便少了么?后人之事,待到后人長成,自可自為,我又何必拿那捕風捉影的空想,徒亂了她的心思。 但轉念一想,江湖傳說,未必能盡信,便如本門獨臂祖師斬除魔主,在那高門大族的口中,不也是以一已私憤,始亂天下的罪過么?若有緣時,當探訪一回雪域活佛寺,尋一尋那傳說中的皇族女高手rou身才是。 墨夜之中,一長一幼兩個身影漸漸遠去。 行到中途,東天現出 一抹曦光,中年女子突地哈哈大笑,拍劍長聲吟道:「漠漠高天永夜沉。何難一死撞天傾。手提三尺青鋒劍,要向人間斬不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