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澤的槍是對準了蔣昭的后背打過來的。

    所幸，蔣昭的反應速度足夠快，在聽到槍響的那一刻，本能性地側了下身，子彈擦身而過，打在堅硬的墻壁上，留下一個漆黑的彈孔。

    蔣昭放下姜玥，將人往身后帶，同時，飛快拿出配在腰間的手槍，對著程遠澤的手腕精準開了一槍。

    程遠澤手里的槍應聲落地，伴隨著他痛苦的呻吟，捂著手蜷縮在地上。

    拿著防爆盾的警察很快趕來了，這下，程遠澤終于被徹底制服了。

    姜玥趕緊從蔣昭懷里出來。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這一刻，才清楚地感受到原來蔣昭每一次出任務，經歷的都是這樣的考驗，不對，應該比這更加殘酷也更加危險……

    但這些對蔣昭來說似乎格外稀松平常。

    如此一想，只覺得越發后怕。

    蔣昭莫名踉蹌了一下。

    姜玥抬手想要扶他，入目卻是一片刺目的紅。

    她的手上全都是蔣昭的血。

    姜玥忽然反應過來，程遠澤開的不是一槍，而是兩槍。

    蔣昭被幾個警察合力送到了樓下早已等著的救護車里。

    送進去的時候，他還是有意識的。

    姜玥跟著一起上去。

    她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也不是那種嚎啕大哭，就是控制不住地流眼淚。

    蔣昭蒼白著臉安慰她沒關系，一點小傷而已。

    可這真的只可能是一件小事嗎？

    他的外套很快被血浸透了，連擔架上都是，那鋪陳而開的液體如同他的生命，一點一滴在流逝。

    關于姜玥被綁架這件事，蔣昭并沒有告訴姜芬和蔣鵬，但他受傷的事是瞞不住的。

    兩人知道了事情的期因后果，早在醫院門口等著了。

    蔣昭被送進搶救室。

    姜玥跟著也想進去，但被護士攔住了。

    姜芬瞧她灰頭土臉的，還有沾在身上的血，差點被嚇暈過去，趕緊叫來了護士想把姜玥帶去檢查檢查。

    姜玥說自己沒有受傷，她就想在這里等蔣昭。

    但姜芬不相信，蔣鵬也跟著勸，還把輪椅推來了。

    三人僵持了一會，勸說間難免有拉扯的動作，沒想到，姜玥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姜玥做了一個夢。

    夢里，程遠澤的第二顆子彈正好打進了他的心臟里。

    然后，蔣昭死了，再也沒醒過來了。

    所幸，這只是一場夢。

    姜玥暈過去以后也被送進了搶救室，好在，沒什么大問題，就是驚嚇過度加上低血糖而已。

    姜芬一直陪著她，見人醒過來，也算松了氣。

    但姜玥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蔣昭。

    她問姜芬蔣昭怎么樣？

    姜芬說他已經被送進了病房里，不過，還沒醒過來。

    姜玥聽著心下一沉，也顧不了那么多，下了病床就往外跑。

    她穿著病號服光著腳狂奔過去。

    姜芬在后頭追她，半天也追不到。

    姜玥問了路過的護士，從她的口中得知了蔣昭的病房。

    不過，病房里除了蔣昭，蔣鵬也在，他見姜玥過來還挺意外的。

    姜玥的注意力全都在蔣昭身上。

    他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好像只是睡著了。

    姜玥看著，心跟揉碎了一樣疼。

    姜芬很快也趕過來了，蔣鵬同她對視了一眼，正準備開口，姜玥快一步回頭，對著兩人叫了聲爸媽。

    她把自己和蔣昭的關系全都坦白了，把那些早該說的都說了，她怕蔣昭再也醒不過來了，就像夢里那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的關系也會隨著他的消失而消失，就如同窗外的一陣風，吹過了就沒有了。

    姜玥說完，想了想又跪在地上對著姜芬和蔣鵬磕了兩個頭。

    蔣鵬和姜芬面面相覷，但似乎對她的話并沒有太多意外的神色，兩人朝著病床的方向看了看，姜玥循著那目光也跟著看去。

    蔣昭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笑著看著她。

    姜芬的話其實只說了半句，他還沒有醒過來的意思，是蔣昭睡著了。

    姜玥太著急了，后頭半句話沒來得及聽就跑過來了。

    程遠澤打在他身上的那顆子彈并沒有太深，因為蔣昭穿了防彈衣，而且，被子彈打到的那個位置恰好還有姜玥送他的護身符。

    所以，他的傷并不算嚴重。

    蔣昭得知她被綁架以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他主動對蔣鵬和姜芬說明了一切，自己和姜玥早就在一起了，他們并沒有太過意外的表現。

    蔣鵬并不反對。

    姜芬還挺為難的，蔣鵬給她做了思想工作。

    姜玥和蔣昭本就沒有血緣關系，既然互相喜歡，在一起也沒什么，這又不是舊社會，不可能棒打鴛鴦。

    至于程遠澤，警方成功將人逮捕。

    他招供了，那個被殺的女孩，原本是在程遠澤的公司做前臺。

    兩人好了小半年，程遠澤決定和蔣萱結婚，那女孩接受不了，非要討個說法，想在他的婚禮現場大鬧一場。

    兩人發生了爭執，程遠澤動了手，把那女孩掐死了。

    他派人處理尸體，但沒有處理干凈，被警察發現了。

    警方的辦案能力毋庸置疑，蔣昭很快就查到了程遠澤的頭上，并且還控制了那個處理尸體的人。

    他之所以想跑，原因很簡單，因為程遠澤手上除了一條人命外，還沾上了很多見不得人的東西。

    這些年為了公司的發展，他沒少在灰色地帶游走，也干了不少昧良心的事，一旦他被警方控制，這些都會地皮一樣被揭得一清二楚。

    總而言之，他根本否認不了。

    唯一的辦法，只有逃跑。

    蔣鵬見這個細節都告訴了蔣萱，她沒有哭只是靜靜地考慮了一個小時，然后，決定和程遠澤離婚。

    她還要把孩子打了，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有個殺人犯的爹。

    程遠澤入獄的消息在N市引起軒然大波，程家幾乎在一夜之間傾覆，過往的風光與財富就如同一陣風，吹過了就沒有了。

    至于蔣紅也沒撈到多少好處，蔣鵬和她好好算了筆賬，也斷絕了和她的來往，這種吃里扒外的親戚不要也罷。

    蔣昭的傷雖然不嚴重，但還是在醫院里修養了一陣，哪怕后續出院了也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隊里。

    程遠澤的案子很快進入公訴期了，在判決正式下來前，蔣昭作為曾經的近親屬不能繼續插手。

    不過，他也不擔心，因為法律會給與最公正的裁判，程遠澤是逃不掉的。

    但姜玥的情況并不算好。

    她身體沒有受傷，但心理上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有一段時間無法自主入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蔣昭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她也會做噩夢。

    夢的內容基本都和蔣昭有關，不是殘了就是死了，都是些不好的夢。

    蔣昭急得不行，找了好幾個心理醫生，他們的建議很統一，問題的關鍵還在于蔣昭身上。

    他一下就明白了，于是，主動和蔣鵬提了想去省廳，不再繼續從事一線工作，雖然按照他這些年得來的獎章，調去哪兒都不成問題。

    姜玥得知了他這個決定。

    問他會后悔嗎？

    蔣昭不后悔，做警察是他的夢想，但這份夢想和姜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領證的那一天，天氣很好，陽光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辦理登記結婚的不多，隔壁離婚倒是不少。

    姜玥只覺得一陣恍惚，她想過和蔣昭的結局，無外乎都是壞的，但老天似乎是眷顧她的。

    大廳的廣播很快叫到了他們的號子。

    姜玥把身份證還有一些提前填好的單子一起交給辦事員。

    兩本紅色的結婚證遞到他們手里。

    姜玥沒忍住吸了吸鼻子，蔣昭打趣她。

    兩人鬧了一會便拿著紅本子去一旁的登記處拍照。

    蔣萱給姜玥打了通電話，問他們辦完手續了沒？

    蔣鵬和姜芬都在家做飯，今天是個好日子，也該好好聚聚，蔣家已經好久沒什么喜事發生了。

    姜玥在電話這頭聽到他們談婚禮的事，還挺起激動的。

    手續辦完了，兩人開車回了家。

    下車的時候，蔣昭去牽她的手。

    姜玥下意識躲了一下，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他們不用在裝著不熟或是生疏的模樣了。

    從今往后，她能和蔣昭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朝著陽光一起往前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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