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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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晴遙往中年大叔所指的方向奔跑,一只手牢牢捂著校褲口袋,生怕檀木珠子顛出來。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行人有些擁擠,小小的她擦過一個又一個肩膀,急切地尋找林柏楠的身影。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 她從人群縫隙中看見了正在過馬路的他,加快腳步追了上去,然而來不及了,行人信號燈由綠色轉為了紅色…… 她眼睜睜看著他過了馬路。 她失望地站在原地大口喘氣。 但袁晴遙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她平復凌亂的呼吸,再一次邁開腳步跟上林柏楠,與他雖相隔兩方但同頻共行。 而他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朝馬路對面投來目光…… 他僵了一下,下一秒,他竟然將輪椅開到了非機動車道! 他用力且快速地轉手推圈,輪椅愈加行駛得飛快,和身畔的自行車保持同速,他仿佛在參加一場輪椅競速賽! 好家伙! 跟她玩追逐戲呢! 內心的小火苗被點燃,她一邊盯著他,一邊拔腿跑了起來,不信今天逮不到他! 于是乎—— 少年在馬路一邊,少女在馬路另一邊,他們好像黑板上兩條越畫越長、筆觸越來越急躁的平行線…… 不過沒關系,她會讓他們相交的。 * 跑過了兩條斑馬線都沒找到合適的時機過馬路,袁晴遙氣喘吁吁,喉嚨好似皸裂的大地,沒半點水分,她逐漸體力不支,雙腿開始無力,眼看就要追不上林柏楠了…… 可惡! 她居然跑不過一個滑輪椅的,他的手還受傷了! 視線兩旁的景物越來越熟悉,她突然想起來,這條路通向林平堯工作的醫院的側門! 果不其然,她向遠處眺望,看見了醫院大樓和“x市人民醫院”的字樣—— 林柏楠應該是打算去醫院。 她得在他進醫院之前抓住他,這個醫院他熟稔得跟自己家一樣,他隨隨便便找個隱秘角落躲起來,她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袁晴遙掃視路況,她發現醫院的側門附近還有一條斑馬線,那是她最后過馬路的機會! 喉嚨又干又痛,血腥味蔓延開來,她咬咬牙,往斑馬線那邊沖。 眼看就要跑到斑馬線前面的等待區了,可又一次,行人信號燈阻止了她的腳步—— 行走的綠色小人在閃爍了幾下之后變成了靜止的紅色小人,下一批過馬路的行人已然停下,駐足等待。 林柏楠遙望她一眼,轉彎就要拐進醫院的側門了。 車輛開始起步。 然而,一個背著書包、穿著校服的少女從給了油的車輛前面飛奔而過,她甚至還沒跑到斑馬線前面的等候區,就以一條斜線軌跡踏過了斑馬線! “滴——滴——滴——” “滴——滴——滴——” “……喂!你急著投胎???!” 幾聲尖銳的鳴笛響徹街道,還有輪胎剎車的磨損音和司機搖下車窗的吼罵聲,以及,那熟悉的聲音驚慌地喊她的名字: “袁晴遙!” 那一刻,溫熱的液體模糊袁晴遙的視線。 她不知道自己是嚇壞了,還是看見了躲她躲了二十天的林柏楠終于搖著輪椅,奮力又主動地向她靠近。 少年清秀小巧的臉龐比往時更加慘白,他雙唇微啟,胸口劇烈地起起伏伏卻看起來像是喘不上氣…… 他嚇懵了。 “林柏楠……”她也向他走去,輕柔地拉住他的手。 她溫暖的小手讓他從擔驚受怕中短暫剝離,他醒過神來,眼底霎時鋪滿憤怒,梗著脖子沖吼她:“你瘋了?你有沒有腦子?你活膩了?你找死嗎?” “我們說好不提那個字的?!彼曇糗涇浀?。 他當然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了。 林柏楠自知語失,他深深地閉了閉眼。 再次睜眼,他盡量冷靜地開口,但是來自心底深處的后怕,讓他還是克制不住地責備起來:“你多大的人了不會過馬路?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有多危險?你不怕被車撞嗎?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紅燈要停下來……” “我當然知道了!”她大聲地截斷他的話。 她從三歲起就背順口溜“紅燈停,綠燈行,黃燈亮了等一等”,她一直是個遵守交通規則的好孩子。 實不相瞞,這是她第一次闖紅燈,她不僅害怕,還覺得羞恥,因為她身上正穿著工大附中初中部的校服,她感覺自己給母校抹黑了…… 這么沒規矩還不是為了追到他! 越想越委屈不已,她語調中是nongnong的哭腔:“你既然也知道危險那就等等我??!我追你追了一整條街,我體育考試都沒這么努力跑過!你還兇我,大壞蛋!” 說罷,袁晴遙又被氣哭了。 那一滴一滴晶瑩的淚水讓林柏楠的脾氣徹底啞火,他也深感自責,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紙遞給袁晴遙:“我怎么知道你會跑過來,以后不許再做這么危險的事?!?/br> 袁晴遙點了點頭,擦完眼淚,認真地注視林柏楠。 雖然他們才二十天沒見,但她覺得恍若隔了好幾年。 他們以前經常長時間分開,每次假期來臨,也是他們分別來臨之際。尤其是十歲那年,他去外市做脊髓神經修復手術,冬天走的夏天才回來,足足半年時間,她也沒感覺有多么久。 除了沒人陪她偷偷在課堂上玩“圈圈叉叉”游戲讓她頗感無聊之外,其他沒什么不適應的。而且,她因為不用照顧他,不用保護他,也不用在蔣阿姨來接他們放學的時候負責拿輪椅,而有一丟丟的小輕松。 可是這次不一樣。 可是這次袁晴遙感覺很不一樣—— 她形容不出來這種復雜的感受,焦慮、難過、酸澀、郁悶、思念、空落落…… 好像都有一點。 可惜,那一年還沒開竅的袁晴遙把她對林柏楠的這種感情歸結為了“友情的升華”,她想,她一定是太重視這位朋友了,才在被他誤會、被他疏遠后感到如此不適。 而林柏楠被袁晴遙盯得倍感局促,他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從頭到腳都很狼狽。 他拉開輪椅手剎,推了下手推圈,又像是要逃跑:“現在有很多人在看我們,你不想被人誤會的話最好離我遠一點?!?/br> “我偏不!”她抓住他的輪椅手握柄,但沒有拉他回來,而是推著他進入了醫院的側門。這里又沒有老師監督,再說了,她好不容易才抓住他,她才不要和他分開呢! “我自己來!”他不滿地想要奪回自由行駛權。 “別亂動!你都受傷了還這么嘴犟!信不信我把你綁起來?” 林柏楠反抗,他用手剎車。 袁晴遙脫下校服外套,用兩只衣袖把林柏楠的雙手捆了起來,她得意地嘴角飛揚:“哼,讓你不聽話!” 林柏楠:“……” 敗給喜歡,他束手就擒。 * 治療室內。 林柏楠坐在治療床上,雙手撐在身后,他望著自己腫得像饅頭一樣的右腳踝,皮膚下面的積液rou眼可見,連帶著整個右腳也腫了起來,五根腳趾都被撐開。 他不禁感慨:如果有知覺的話想必很疼吧? 再往上看,右大腿側面匍匐著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青紫,差不多有成年男子的巴掌那么大。 他的輪椅是往右后方翻到的,右邊身體先著地,再加上地面起伏不平,他不只右腿受了傷,右側胯骨也磕出了淤青,右前臂也擦傷了,血糊糊的,不過好在他穿著長袖,皮膚沒有直接和粗糙的地面產生摩擦,不然肯定慘不忍睹。 右腿看起來傷得挺嚴重,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痊愈…… 繼而,他的目光落在大腿前側的兩塊黑印上—— 左邊一塊,右邊一塊,雞蛋大小,是出聯考成績那天被袁晴遙捶出來的。 他驚訝她的小拳頭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氣! 林柏楠的下肢感覺功能障礙,他感知不到冷熱觸摸,但是存在痛感和深壓感。痛感便是每次痙攣的時候都感覺腿筋要被人抽出來似的,牽引著整條脊椎密密麻麻地痛;深壓感則是,當重物壓在他腿上時,他能模糊感知到。 他試驗過,他最少能感受到50公斤的重量,而袁晴遙錘他的那天,他的兩條腿都感覺到了深壓感。 也就是說…… 她的一拳至少有50公斤! 瘦瘦小小的小不點揍起人來可勁兒不??! 惹袁晴遙生氣的下場就是兩塊淤青將近三個月了還沒完全褪下,也不怪她,林柏楠的腿常年廢用,血液循環較差,本就容易受傷且受傷了不容易恢復好。 不過,實話實說,無論以何種方式,他能用腿感受到她的存在就已經讓他倍加驚喜了。 他瞥一眼緊閉的診室門,袁晴遙正在治療室外面等他,他腦海中閃回混亂的剛才…… 他悵然嘆氣,眼睫低垂。 這一雙腿他明明就沒怎么用過,怎么老給他添堵?他最最最不想在袁晴遙面前摔倒,卻偏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他史上最最最慘烈的一次摔跤。 他跌坐在地上又爬不起來的時候,不敢抬起頭看她,恨不得像鴕鳥一樣挖個洞把臉藏起來,如果在她眼中看到憐憫之色,哪怕僅有一絲一毫…… 他不如消失算了。 任何人都可以可憐他、同情他,受傷十年,他早已不在乎,他早已不是那個因為害怕被小朋友嘲笑胳膊肘發黑,就把自己捂整個夏天的小男孩。 可袁晴遙不行,只有她不行。 而且,他原本就很討厭仰著脖子看她的感覺。 小時候,大家差不多高,女孩因為發育早,普遍還比男孩高出一些,所以就算仰視袁晴遙才能看見她的臉,林柏楠的心里面也沒蕩起太大的波瀾。 可隨著年歲漸長,身邊的男生一個個如雨后春筍拔地而起,他們可能長到一米七、長到一米八,甚至一米九,但他坐著撐死了不會超過一米四。 每每看到袁晴遙和高個子男生同框時,他忍不住嫉妒卻又覺得很和諧,因為她看起來更可愛、更小鳥依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