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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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的示好被她無視、被她拒絕,他只會比現在更受傷。 于是林柏楠裝作不小心弄掉了中性筆,想先看看袁晴遙會是什么反應,可她只是瞳孔朝他的方向些微偏移了一下…… 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失敗的試探徹底澆滅了他心中那株期望的小火苗。 她像躲瘟疫一樣躲他,在她心目中,和他傳緋聞分明就是比毛毛蟲、比寫著罵人話的紙條、比被掀了裙子更惡心、更討厭的存在,因為他是個坐輪椅的可憐蟲,不能沖上去和馮胤懿打架,讓他們閉嘴…… 騙子! 還說和他是好朋友呢! 憤懣之情一涌而上,卻又在轉瞬之間被無助所取代,他昏昏沉沉又度過了一天。 放學后,袁晴遙腳上裝了彈簧似的跑走了,同學們也陸陸續續離開,只剩下值日生和安靜等待的林柏楠。 蔣玲又來晚了。 她最近常常比約定時間到得晚,不過林柏楠不介意,爸媽既要忙工作還要忙著照顧他,他們很辛苦,晚一點就晚一點,多等一會兒有什么關系? 雖然性格不怎么可愛,但他是個懂得體諒父母的孩子。 再說了,晚點回家其實更好。等到校園里學生們都差不多各回各家了,再讓mama背他下樓,這樣,他就不會像動物園里的猴子一樣被人指指點點又圍觀了。 然而,那一天所有的事都和林柏楠對著干。 從日落西山等到即將夜幕四合,走廊從比肩接踵到空空蕩蕩,教室里從還有值日生到他孤身一人…… 林柏楠一直沒等到蔣玲來接他。 眼前,空氣中飄浮的灰塵快要隱沒在昏黃的光線之中,男孩的情緒同窗外的日落一起下陷。 寂靜與黑暗宛如暈開的墨水,從天邊漫延至他的腳邊,沒了學生的教室和他一樣,透著些被遺棄的凄涼之感。 他越來越慌。 天色每暗一分,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寸。 “你說得對!爸爸mama好像已經不愛我了?!?/br> 腦海中忽地回蕩起了班長的這句傷心話。 記憶由此開始回溯,他猛然記起上個月的某一天,mama在吃飯時不經意地問了他一個問題:“楠楠,你想要個弟弟還是meimei?” 他在心中默默回答“都不想要”,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冷漠無情,他開口拋出了兩個字:“隨便?!?/br> 難道…… 身體一僵,他咬住下唇,抓著書包的手微微顫抖起來,紛亂的思緒匯聚成了一個答案,而兀自砰砰亂跳的心臟和來自意識深處的不詳預感,貌似預示著他的推測是正確的…… 他要有弟弟meimei了。 爸媽以后不愛他了。 這時,后門傳出聲響。 林柏楠急切地朝后門看去—— 那雙漂亮的小鹿眼在亮了一瞬后暗了下來,因為眼前出現的,不是他此刻最期望見到的那個人。 來的人是小馬老師。 “……林柏楠?你怎么還沒回去?”小馬老師打開了教室后方的排燈,語氣有些驚訝,“你mama還沒來接你嗎?” “沒有?!绷职亻み^頭,收起了難過的表情。 “你mama可能臨時有急事走不開,老師送你回家吧?” “我想等mama來?!?/br> “好吧,那老師給你mama打個電話問問情況?!?/br> “謝謝馬老師?!?/br> 小馬老師從單肩包里掏出手機撥打了蔣玲的電話。等待中,她注視起了面前瘦小的男孩。 剛才她下班了,路過班級門口的時候打算進去看看門窗都關好了沒,于是,她推開了教室后門,沒想到竟看見了一個人影。 教室里關了燈,視線一片灰蒙蒙的,她打開燈后才看清楚那個人影是林柏楠。 而他在看到她后,眼底顯出了難掩的失望和落寞,卻又在眨眼間換上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以及,他現在直挺挺的坐姿和只肯用側臉面對她的樣子,又勾勒出了一種破碎的倔強感。 小馬老師好奇林柏楠此刻在想什么,也好奇他為什么就這么在黑漆漆中靜靜坐著。 其實,值日生本來給林柏楠留了一盞燈,但林柏楠覺得反正mama很快就來了,用不著留燈,而且,等會兒mama又要背他又要關燈的也很麻煩…… 所以,他就讓最后一位值日生離開前把所有的燈都給關了。 林柏楠高估了自己。 天快黑透了蔣玲也沒來接他。 而他,壓根夠不到燈的開關。 和蔣玲通話后,小馬老師陪林柏楠一起等。 期間,為了松解林柏楠緊繃的神經,小馬老師努力地找她覺得十歲小男孩會喜歡的話題,林柏楠則心不在焉地回應。 直到天空拉起了星幕,校門口,安保室內的光源不再是保安叔叔的打火機和亮紅的煙頭,屋內點亮了燈泡…… 終于,那抹令林柏楠望眼欲穿的身影向他飛奔而來。 “楠楠!” 蔣玲俯下身子,一把摟住了輪椅上的林柏楠。 林柏楠佯裝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蔣玲的背,可那熟悉的懷抱讓他依賴,也讓他后怕,一股酸澀滋味涌上了他的鼻頭。 “……mama,你以后還會來接我嗎?”他聲音悶悶的。 “說什么呢?mama以后還是每天接你??!”蔣玲捋了捋林柏楠的頭發,歉意寫在緊蹙的眉間,“等了很久吧?有沒有害怕?對不起,mama不是故意來這么晚的!mama已經出門了,又接到了護工的電話,說姥姥洗澡的時候摔倒了,mama就急急忙忙趕去了養老院,一著急,忘了看時間……” “姥姥沒事吧?”林柏楠關切道。 “沒事,姥姥修養幾天就好了,別擔心?!?/br> “嗯?!绷职亻c點頭,表情是難得的乖巧。 到了教學樓樓下,小馬老師同蔣玲和林柏楠告別,蔣玲跟小馬老師道了謝,由衷地感謝這位年輕女教師這么晚了還負責任地陪學生。 蔣玲把書包掛在輪椅靠背的兩只手推柄上,如若平常,接下來林柏楠該自己推輪椅了,可那天,他卻停在原地,用左手拉住了蔣玲的手…… 用他唯一正常的左手緊緊地拉住了mama的手。 “怎么了?”蔣玲笑著問。 “我餓了,沒力氣?!彼麤]有吐露內心真實的想法,其實,他是怕他一個人在前面劃著劃著…… mama就不見了。 “好吧,今天允許你偷懶一次?!笔Y玲說著推起了輪椅。 深秋的晚風不免吹得人想將外套裹得更緊點,解放了雙手的林柏楠沒有這么做,一路上,他都不放心地抓著蔣玲的大衣衣角。 瞬息萬變的幾日內,林柏楠毫無防備地被現實傷害了,同時,他也知曉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因為他是個離開了輪椅就寸步難行的廢物,所以被叫作”林瘸子的新娘子”時,袁晴遙傷心地哭了鼻子,不再理他了。 因為他是個時刻需要人照顧的拖累,不能自己出行,就連上廁所這么基本的事都不能獨立完成,所以爸媽才想再要一個健康的孩子來取代他。 原來殘疾不只會被同情、被嘲笑、被視為異類…… 還會被拋棄。 那晚,林柏楠生病了。 不是裝病,這次他真的生病了,在冷颼颼的教室里等了太久,身體受涼導致他得了重感冒,當夜發燒燒到了40c。 高燒對于普通人來說都是一場折磨,更別提脊髓損傷患者了。損傷平面以下的軀體不能排汗也不能自主調節體溫,長時間的體溫紊亂很可能引發急性胃炎或者肺炎…… 二者任其一,都能要了林柏楠的小半條命。 林平堯和蔣玲徹夜守著。 退燒藥和物理降溫雙管齊下,要是還高燒不退,或是癥狀加重了的話,就必須送兒子住院了…… 好在天亮之前林柏楠退燒了,除了身體有點脫水外,并無大礙。 林平堯在沙發上瞇了一個半小時就去上班了,蔣玲跟學校請了一天假在家照顧兒子,她給林柏楠也請了假。 清醒后的林柏楠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發呆。 眼睛酸了,就看看窗外的藍天白云,無聊了,就翻幾頁推理小說,渴了,就喝放在床頭柜上的溫開水,餓了…… 他一點也不覺得餓。 本就沒什么食欲的小孩,生病了愈是吃不下飯了。 一天,兩天,三天…… 他就像秋末即將凋零的花朵,數著日子,眼看枯燥乏味的生活一遍遍重演。 不過,生病的第四天,這朵蔫頭垂腦的花,等來了他的小蝴蝶。 那天下午,林柏楠平躺在床上放空,看了一半的偵探推理小說看不進去了,書頁朝下扣在他的手邊。 “咚咚?!?/br> 叩門聲響起,蔣玲的問詢隨即而至:“楠楠,mama能進來嗎?” “請進?!?/br> 臥室門緩緩推開。 林柏楠用右手手腕勾著床邊的安全扶手,左手撐起身體。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起身動作上,全然沒注意到門口此時除了蔣玲,還多了一位小可愛。 坐穩后,他沖著門口的方向張開雙臂:“mama,我想上廁……” 驀地,喉嚨一堵,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他怔愣地盯著眼前四天沒見的袁晴遙,她扭捏了幾下,笑嘻嘻地向他跑來,輕輕地抱了他一下……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臂還高舉著“求抱抱”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