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鐘宴笙呆了一下,心里的保護欲一下涌了上來,緊張地捂住他的耳朵:“不傻!樓大夫你不要胡說八道!” 樓清棠:“……” 他娘的。 裴玥低低咳了一聲。 鐘宴笙這才意識到不妥,紅著耳尖老實收回手。 裴玥曾是大雍的三公主,又在蠻人部族里見過大風大浪,面色未改,看向樓清棠:“方才迢迢說,你在蠱毒方面頗有研究?!?/br> 樓清棠被她看得背后嗖涼,立刻挺直了腰板:“略懂一些?!?/br> 裴玥重新給鐘宴笙倒了碗奶茶,頷首:“你可愿暫時留在部落里,與我一同鉆研蠱毒的秘術殘篇,尋出解蠱之法?” 樓清棠這么費心費力,一方面的確是為了幫蕭弄解蠱,另一方面,也是燃起了好學心與好勝心,非要琢磨清楚這蠱毒不可,聞言大喜:“什么?真的有殘篇?愿意,樓某自然愿意!” 倆人一拍即合,當即就自己了解的部分交流了幾句,鐘宴笙聽得懵懵的,默默喝著奶茶看他們討論。 濃郁香滑的味道滾進喉口,鐘宴笙喝了兩口,很是喜歡,轉頭分享給蕭弄:“哥哥,你試試!” 蕭弄安靜又聽話,低頭喝了一口。 鐘宴笙往他懷里蹭了蹭,窩在他身邊小聲問:“是不是很香?” 在爐子邊坐了會兒,他身上暖和起來,之前凍得發白的臉上也有了血色,仰著臉看他,面孔漂亮得炫目,給人一種脆弱卻又柔韌的感覺。 朦朧如霧氣般的蘭香裹著香甜的奶茶氣息,一起柔軟地拂過鼻尖,聞上去可口極了。 蕭弄的視線在鐘宴笙胸前掃了一眼,喉結抽動了一下。目光直勾勾落回他臉上:“香?!?/br> 想把他叼在嘴里,埋在他頸間嗅他的氣息,舔他的眼淚。 鐘宴笙被他的眼神看得毛毛的,只好低下頭繼續喝奶茶。 本來還在跟樓清棠討論的裴玥話音忽然一斷,溫和地開口:“迢迢,平日里定王蠱毒發作,都是怎么在你這兒緩解的?” 提到正事,鐘宴笙的臉色就嚴肅起來,認真地思考了會兒。 蕭弄頭疼的時候,會抱著他又親又舔又啃又嗅,好像格外喜歡他的味道。 他不好意思說前面兩個:“他會聞我的味道?!?/br> 裴玥的臉色微微流露出一絲古怪:“怎么聞?” 鐘宴笙的耳朵越來越紅,小小聲道:“就是……聞?!?/br> 裴玥沉默了。 鐘宴笙慌忙解釋:“我、我身上的味道,可能是因為母蠱才散發出來的,對定王殿下的頭疼有緩解作用……” 說著,他就有點小失落。 等他和蕭弄身上的蠱毒解了后,他身上就沒有蕭弄喜歡的香香味道了。 蕭弄就不會再那么喜歡聞他了。 “迢迢?!迸岖h看他又羞又慌的樣子,語氣重新溫和下來,“蠱蟲不會影響你身上的味道?!?/br> 鐘宴笙呆了呆:“???” “那是你本來的味道?!?/br> 裴玥的語氣越說越平和,只是那股平和之下,隱隱有種巖漿即將流動噴薄的趨勢:“你只要待在他身邊五尺之內,就能緩解他的頭疼了?!?/br> “除了血液之外,其他東西按古典上的記載,都沒有用處?!?/br> 裴玥每說一句,鐘宴笙呆滯就深一分,耳尖上的紅意也不知何時蔓延到了臉上。 裴玥的語氣雖然很溫和,但說的話還是那么直白:“不需要聞你的味道,也不需要做其他的?!?/br> 鐘宴笙:“……” 鐘宴笙嘴唇動了動,傻傻地轉過頭,震驚地看向蕭弄。 不、不需要的嗎? 那為什么…… 原來蕭弄只是單純的流氓嗎?! 蕭弄神色平靜:“聽不懂?!?/br> 鐘宴笙完全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層真相,被裴玥和樓清棠若有若無的視線掃過,臉頰越來越燙。 這個氈包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他倉皇地努力爬起來:“姑母,我、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裴玥問:“你一個人休息嗎?” 鐘宴笙:“……對,我一個人?!?/br> 蕭弄不是人。 是壞狗。 裴玥似乎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好,去歇會兒吧?!?/br> 又貼心地補充:“不要再被占便宜了?!?/br> 鐘宴笙好不容易撐著蕭弄站起來了,聽到后一句話,差點又打滑摔回去,飛快地拉著蕭弄溜了:“嗯……嗯!” 踏雪步態優雅地跟上。 蠻人的部落相當熱鬧,哪怕是這個天氣,外頭也有不少牧民來來往往,在氈包外生著火爐煮茶談笑,見到鉆進雅達干氈包的兩個漢人出來了,不免都好奇地望了過來,目光不停地在鐘宴笙和蕭弄臉上掃視。 尤其在見到亦步亦趨跟在鐘宴笙身邊的大貓時,部落里的牧民們明顯多了幾分震愕。 蠻人信仰長生天,崇拜天地,尊尚自然,對踏雪這樣雪山上神秘美麗的生靈,也大多懷著喜愛與敬畏,見到踏雪跟在鐘宴笙身后,不由得對他也生出了幾分欽敬。 鐘宴笙被盯得手心冒汗,生怕蕭弄被人認出來,好在姑母身邊的人很有默契,見他們出來了,便帶著倆人到了隔壁的氈包前,掀開簾子,用有些生硬的漢話道:“你們,客人,住這里,有事,叫我?!?/br> 鐘宴笙小雞啄米點頭:“多謝?!?/br> 說完感覺看過來的人更多了,擔憂地拉著蕭弄飛快鉆了進去。 這頂氈包明顯沒有裴玥的那頂大和華麗,但鋪設得也還算軟和,鐘宴笙來漠北的路上就沒睡過好覺,折騰了這么久簡直筋疲力盡,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床上。 身上隨即一沉,蕭弄覆上來,微涼的唇瓣在他耳邊輕蹭:“舔舔?!?/br> 鐘宴笙郁悶地捶他一下:“不準舔?!?/br> 姑母都猜到了! 蕭弄銜著他的耳垂,執著地道:“答應了,舔舔?!?/br> 鐘宴笙:“……你這會兒就聽得懂了?” 蕭弄好像又聽不懂了,專心地順著他的側頰往下親,溫熱的吻從下頜上落到他的頸子上,仿佛鐘宴笙的脖子上有什么格外吸引他的東西,含著他又咬又磨的。 鐘宴笙的脖子已經紅透了,被蕭弄銜吻得渾身發顫,腦子昏沉了一下,徹底把姑母的話拋到了腦后,薄薄的眼皮上紅了一片,呼吸促亂時,床上又一沉,踏雪也爬了上來。 鐘宴笙眼里透著淺淺水光,一睜眼就見到踏雪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灰藍色的獸瞳好奇地盯著他。 羞恥感瞬間冒了出來,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姑母就在隔壁的氈包里呢,還叮囑他不要被占便宜! 鐘宴笙一時不知道該先把踏雪從床上趕下去,還是先把蕭弄從他身上趕下去,急促的呼吸水波般連綿,眼眶微微發熱發濕,推著他的腦袋,艱難道:“不許……啃我,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br> 蕭弄動作一頓,當沒聽到,要吃了他似的,繼續啃他。 鐘宴笙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語氣重了幾分:“蕭銜危?!?/br> 靜默片刻后,定王殿下老實地坐了起來,眸色幽暗地看著鐘宴笙伸手過來解他腰帶。 鐘宴笙解著解著,才發現蕭弄身上的腰帶格外眼熟。 是他讓人帶來漠北的那條。 上戰場都要系著,完全能想象出,平時蕭弄是怎么跟下屬炫耀這條腰帶的了。 鐘宴笙盯著那條腰帶看了會兒,決定等蕭弄醒過來后,先不讓踏雪咬斷他的腿。 解開蕭弄的衣帶,鐘宴笙正要撥開他的衣服,又被捉住了手。 他身上的血腥氣也越發重了。 “不好看?!笔捙t緩地哄他,“不看?!?/br> 鐘宴笙的鼻尖猝然一酸,拍開他的手,抿著唇用力剝開他的衣裳,一身的新舊交疊的傷痕就那么露了出來,大多是包扎著的,只是早就滲透了血,少部分沒來得及包扎,看一眼鐘宴笙渾身都疼。 送到京城的戰報都是捷報,可哪有人上戰場不受傷的。 鐘宴笙悶著臉下了床,蕭弄下意識要跟上,被鐘宴笙瞪了一眼:“坐好?!?/br> 他兇巴巴的,跟平時軟乎乎的樣子不同,連踏雪都嚇得一激靈,默默從床上跳下來,生怕鐘宴笙罵到自己頭上。 鐘宴笙掀開一點點簾縫,朝外面喊了一聲。 沒多久,就有人把熱水、帕子和綁帶都送了進來。 鐘宴笙悶聲不吭地給他解開綁帶,一點點擦拭滲出來的血,然后從袖兜里摸出特地帶上的傷藥,蘸了藥給他抹。 細長雪白的指尖從胸口滑到指尖,過于小心仔細,愈發的癢,比起享受更似折磨,蕭弄垂眸看著他,呼吸沉了沉,想把他抓過來:“小主人?!?/br> 鐘宴笙板著臉:“你再動一下我把你丟出去?!?/br> 蕭弄抓著他,似乎笑了一下,不再亂動。 處理完身前的傷口,還有背上的,鐘宴笙看一眼他身上的傷都難過,轉過去蕭弄看不見他的表情了,眼眶登時紅了一圈。 蕭弄的眸子霧沉沉的,有些渾噩,是隔了會兒,才感覺到溫熱的眼淚滴到他背上的。 踏雪嗚嗚低叫,拿腦袋不住地蹭鐘宴笙,蕭弄滯了滯,轉過身把他抱進懷里,平時什么流氓話都說得出來的人,這會兒卻只能笨拙地安慰:“不疼?!?/br> 鐘宴笙快疼死了,埋頭在他懷里,啪嗒掉了會兒眼淚,才哽咽著道:“你受了這么多傷,可是景王殿下說,沒有人容得下你?!?/br> 嗚嗚的北風呼嘯順著雪原呼嘯而過,蕭弄捧著他的臉親了親他鴉黑濕潤的眼睫,在這一刻仿佛恢復了一瞬間的神智,親得很溫柔:“只要你就夠了?!?/br> 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來,終于又裹在了熟悉安心的氣息中,鐘宴笙哭得亂七八糟的,給蕭弄包扎得也亂七八糟的,最后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怎么趴在蕭弄懷里睡著的。 這一覺睡得極沉,再醒來時已經是隔日早晨了。 鐘宴笙一睜眼就發現了蕭弄不在身邊。 他眼眶還腫著,怔了一下,無措地叫了蕭弄一聲,翻身下了床,被冷得一哆嗦,只好先把旁邊不知何時送進來的干凈蒙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