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蕭弄聽出他的意思,終于抬起了頭,冷冷斥責:“嬌氣?!?/br> 一路都是抱過來的,也沒讓他站著,不過就是抱了會兒,也能叫累。 那日在畫舫上也是。 明明是這小雀兒中了藥,可憐兮兮往他懷里蹭,求他幫忙解藥的,結果解到一半就想往床下爬,含著眼淚說好累。 躺著還累,豈有此理。 蕭弄就讓他坐著了。 鐘宴笙被說得沒脾氣,他確實很嬌氣,動不動就要生病,貼腳的襪子只能穿柔軟的綾羅綢緞,否則就會冒紅疹子。 但斥責他嬌氣的定王殿下停頓了下后,還是松開了他。 隨即鐘宴笙就被推倒在了榻上,眼睛微微睜圓了,茫然望著站在榻邊低頭看著他的蕭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樣。 一身漂亮矜貴的小公子,衣衫凌亂一片,眼皮沾著層桃花般的紅,臉頰一片酡紅,嘴唇也紅,脖子也被蕭弄的鼻尖蹭紅了,像只已經熟透的桃子,沾染著一身芬芳,眼神含著水光,勾引人似的,偏偏一無所知,毫無防備地躺在別人面前。 蕭弄的喉結滾了滾,暗藍色的眼底多了分別的意味,俯下身靠近他,捏起他的下頜,拇指在他柔軟紅潤的嘴唇上碾了碾:“本王知道你的心意?!?/br> 鐘宴笙更迷茫了。 心意?什么心意。 “本王允了?!?/br> ??? 鐘宴笙就算是醉意朦朧的,也感覺這話好像有哪里不對,但他現在的腦子確實思考不了太多東西,遲疑著地哦了聲:“……那,謝謝殿下?” 蕭弄沒說話,他盯著鐘宴笙看了會兒,一同躺了下來,扯過旁邊的小被子,把鐘宴笙卷吧卷吧,重新摟進了懷里,閉上眼嗅他的味道。 那次是鐘宴笙中了藥,他不救不行,現在鐘宴笙只是醉了……君子不能趁人之危。 展戎小心翼翼地駕著馬車,寧愿慢一點,也不敢讓里頭太晃,頭疼時晃一下都要命,何況現在里面還多了位琉璃似的主兒。 車廂里太安靜,只有微乎其微的晃動和馬車車輪的轆轆聲,鐘宴笙昨晚做了一晚噩夢,又喝了幾杯酒,躺了一會兒,醉意和困意一起涌上來,也忘了自己在被誰抱著了,小腦袋往蕭弄懷里一蹭,眼皮酸澀發沉,慢慢閉上了眼。 察覺到他的動作,蕭弄微微僵了下,感覺被裹成一團的鐘宴笙更像只圓滾滾的銀喉山雀了,仗著自己外形可愛,不知死活地往他手邊湊。 罷了。 蕭弄的心情又好了幾分,心想,剛剛允許他喜歡自己了。 看在這小孩兒那么喜歡他的份上。 蕭弄理直氣壯地將他往懷里又摟得緊了緊,跟著閉上了眼。 馬車回到定王府沒多久,景王府里發生的情況就傳遍京城了。 流言慣來三人成虎,再被人添油加醋一描述,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到淮安侯和侯夫人耳朵邊時,已經成了: “侯爺!夫人!不好了,定王強闖景王殿下的私宴,將小少爺打暈扛走,據說已經帶回定王府私加私刑、嚴刑拷打了!” 淮安侯和侯夫人:“……” 被流言傳得已經被割去兩只耳朵、剁了一只手的鐘宴笙在身邊的冰冷苦澀氣息中,睡得十分踏實,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外頭天色都已經暗了。 一覺睡得骨頭發酥的,鐘宴笙無意識用腦袋蹭了兩下面前的東西后,身子一頓。 他不喜歡睡瓷枕,用的都是自己專屬的松軟小枕頭。 面前的東西是硬的,不是他的小枕頭。 眼前的事物次第清晰起來,鐘宴笙這才看清,他面前的是某個人的胸膛,衣領已經被他蹭開了,露出底下肌rou線條流暢的身軀,猶如獵豹一般,充滿了蟄伏的力量感,又不過分壯實,隱約能見到衣物掩映下,有其他的痕跡。 鐘宴笙的腦子還沒完全清醒,看到好像有傷痕,忍不住就上手掀開了本來就很松散的衣服,看清了這具精悍漂亮的身體上,一道道交錯的傷痕。 有新有舊,新的看起來時間很近。 以一個畫師的角度來看,這實在是一具相當完美的身體。 鐘宴笙遺憾地嘆了口氣。 隨即又滿意地點點腦袋。 雖然有很多傷痕,但還是很漂亮。 忙活了半天,頭頂冷不丁響起道聲音:“看夠了嗎?” 鐘宴笙下意識:“還沒?!?/br> 后知后覺這是誰的聲音,鐘宴笙的動作一滯,耳根瞬間紅透,呼吸放輕,縮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將被他掀開的衣服蓋回去,意圖裝作無事發生。 還沒蓋好,手就被一只大手捉住了。 那只手握著他的手,重新將里衣掀開了,大大方方的,掀得比之前還開。 “好看么?” 鐘宴笙咽了口唾沫,明知道不該看的,視線還是禁不住又往上面瞟了眼。 “嗯?” 偷偷摸摸的視線被察覺到了。 鐘宴笙硬著頭皮小小聲:“好看?!?/br> 頭頂傳來聲懶洋洋的笑。 隨即下頜被另一只勾了起來,鐘宴笙被迫看清了那張俊美中透著幾分不正經邪氣的臉。 “再看一眼?” 鐘宴笙慌忙:“不敢不敢……” 還不敢呢,方才是誰掀開衣服就差腦袋鉆進來看的? 小色貓兒。 蕭弄揉了揉他的下頜,笑意多了幾分:“看到世子臉疾已愈,本王也替你高興?!?/br> 果然,毫無意外的,被發現了。 鐘宴笙絕望地閉了閉眼,聲音更小了:“對不起,定王殿下?!?/br> 作者有話說: 靠身體上位(?)的蕭某人:喜歡看就多看看?! ∵@章是大貓貓瞎弄x貓薄荷迢迢 第三十四章 也不知道蕭弄是對那聲“對不起”不滿意, 還是對“定王殿下”這聲稱呼不滿意,鐘宴笙敏感地察覺到,他這句話脫口而出后, 蕭弄就不太高興了。 算了, 反正定王殿下總是不高興, 翻臉比翻書還快。 上次去垂釣,淮安侯都提醒他了, 跟定王殿下相處要小心。 鐘宴笙在心里悄咪咪想著,小心翼翼問:“定王殿下……您能松一下手嗎?” 下巴被卡著,一直仰著腦袋, 脖子好酸。 他仰著腦袋, 水紅的唇瓣也無意識輕啟著, 看起來絲綢般柔軟, 蕭弄的目光在上面落定片刻,非常正人君子地往上挪了挪視線,見鐘宴笙因緊張而撲簌簌眨個不停的長睫毛, 心里嘖了聲。 定王殿下? 先前在景王的私宴上,連著喊了身邊那個兩聲哥哥呢,喊得那么好聽, 怎么一到他面前就換了稱呼,不叫哥哥了? 他的臉色要沉不沉的:“對不起?世子何時做了對不起本王的事?” 鐘宴笙支支吾吾, 實在是不好意思提到畫舫上那個夜晚:“我、我不該隱瞞身份騙您?!?/br> 叫定王殿下就算了,還叫“您”? 蕭弄心底的無名火更旺了。 一陣窸窣的輕響, 鐘宴笙低低“啊”了聲, 睜大眼看著蕭弄捏著自己下頜湊了過去。 床幔低垂, 天色近晚, 在屋里昏暗的光線中, 那雙墨藍色的眼睛仿佛某種獸類,直直撞進他的眼底,冷淡苦澀的氣息繚繞過來,將他整個人包裹在里面,像某種藤蔓,緊緊糾纏著他。 如同書上描繪的深海一般,鐘宴笙沉在他的視線中,恍惚有種會溺死在那雙眼中的錯覺,感覺到蕭弄的指腹掃過唇角,泛起細微的癢意。 很想伸出舌尖舔一舔。 但他忍住了。 “我怎么不知道,世子還隱瞞了什么身份?!?/br> 鐘宴笙回神愕然:“……” 這人居然裝傻充愣不承認! 近在咫尺的這張英俊臉龐侵略性和攻擊性太強,越靠近壓迫越大,鐘宴笙感覺快喘不過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忍不住往后仰了仰,十分理虧地憋著悶氣道:“殿下不是知道迢迢是誰了嗎?!?/br> “哦?!笔捙降貞寺?,“我找的是迢迢,與你鐘宴笙有什么關系?” 鐘宴笙:“…………” 鐘宴笙哽得說不出話。 他張了張口,還沒吭出聲,肚子先輕輕咕了聲。 早飯沒精神就吃了一點點,午飯在景王那兒還沒吃呢,喝了三杯酒,就被蕭弄搶走了,他近乎一天沒進食了。 蕭弄的眉毛一挑。 鐘宴笙的臉紅了,剛攢起來的氣勢又沒了,悶悶別開眼:“我要回家了?!?/br> 哪知道話一出口,蕭弄捏在他下頜上的手是松開了,卻往下滑了滑,大手隔著衣物,貼在他柔軟平坦的小腹上,揉了一下:“餓了?” 鐘宴笙只在小時候肚子疼的時候,被侯夫人溫柔地揉過肚子,長大后就沒有過了。 更何況蕭弄力氣大,沒輕沒重的,給他揉得一激靈,說不清是癢還是什么,煮熟的蝦子似的蜷縮起來:“定、定王殿下!” 蕭弄的手被他夾在腹部,眉梢又揚了揚:“回家做什么,本王又不是喂不飽你?!?/br> 鐘宴笙被他理直氣壯的辯論驚呆了,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蕭弄故意抽了抽手:“還想夾著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