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手握拳抵住唇，沒忍住又咳了兩聲。

    一會兒功夫咳兩次，惹得一旁的負責人連忙為自己辯解：“這可真的是好茶葉，我自己都愛惜著喝的?！?/br>
    陸淮擺擺手，說：“喝急了，嗆的?！?/br>
    他垂眸，捧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好丈夫，好爸爸……

    唐晏之會想要當一個好丈夫，好爸爸嗎？哪怕結果如自己所愿，唐晏之以后會遺憾沒能當一個好丈夫，好爸爸嗎？

    好容易選出一位看上去最合母親和dylan心意的老師，唐晏之和每位老師都道過謝，和陸淮走出了接待室。

    出了教育機構，兩人去停車場開車。

    唐晏之坐到副駕駛，系上安全帶，說：“沒事吧？”

    “什么？”陸淮沒反應過來。

    唐晏之側頭看他：“嗆著了兩次，沒事吧?！?/br>
    “沒事?！标懟从行@訝，他坐在接待室角落，以為唐晏之不會分神注意到。

    車子啟動，快要駛出地下停車場時，唐晏之突然開口：“陸淮?！?/br>
    那晚過后他就不再叫陸淮陸先生了，只陸淮仍舊喊他唐醫生，說這樣喊親近。

    陸淮應聲：“怎么了？”

    唐晏之說：“我也許需要告訴你一件事情?！?/br>
    車子駛出停車場，冬日陽光迎面而來，在唐晏之臨窗的側臉上撒下點點溫潤的光，他專注看著陸淮說：“追求一個人，哪怕他還沒做好準備沒能點頭，你也應該在他沒明確拒絕你的那一刻起，就開始相信他?！?/br>
    汽車駛過幾個紅綠燈，在回家的那個路口轉向了相反的方向。

    唐晏之輕聲提醒：“走錯了?！?/br>
    “沒錯?！标懟凑f，“唐醫生，還記得嗎，你還欠我一頓飯?！?/br>
    想了一會兒，唐晏之點頭：“記得?！?/br>
    只是那次暴雨夜后不久，他和陸淮起了誤會，沒有人再提吃飯的事。

    “我要和你道歉，不應該因為別人幾句話就誤會你?！?/br>
    陸淮說：“你沒有錯，怪我自己沒有解釋，將錯就錯，讓誤會加深?！?/br>
    “知道我誤解你，你當時為什么不告訴我？”他是指那晚在電梯里，他誤解了陸淮手里的校園卡。

    “我以為你是因為知道我喜歡你而疏遠我，”陸淮坦白道，“怕我一次次解釋讓你覺得我還想對你糾纏不清?！?/br>
    唐晏之頓了一會兒，各種原因，他沒喜歡過什么人，沒體會過傳說中暗戀的滋味，但能想到那段時間陸淮應該不好受。

    可他自己那段時間也不好受：“你之前的感情經歷確實讓人誤會?！?/br>
    陸淮終于有機會把道歉說出來：“對不起?！?/br>
    比起唐晏之感情經歷一片空白，他的過往雖然和成年人的欲望沒關系，但他還是生出愧疚與悔意，在這一刻甚至有些自慚形穢。

    前面的路口亮起紅燈，陸淮停下車，握住了唐晏之的手。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下的城市永遠那么美，唐晏之坐在副駕駛上，第一次生出些歸屬感，就好像日升月落，他不再總是一個人。

    于是他指尖輕動，微不可察地回握住陸淮：“沒關系，我不生氣，就算生氣，也會原諒你?！?/br>
    晚飯選在陸淮最喜歡的那家私宴，小院依舊古色古香，唐晏之對大廳里正彈奏的琵琶曲感興趣，陸淮退了包廂，和他坐在大廳里。

    雖是大廳，但座位之間都用中式屏風和盆栽巧妙地隔開，既能聽見遠處小橋流水琵琶聲，又不顯得聒噪。

    這家私宴不點菜，也不問忌口，后廚有什么做什么，上什么菜就吃什么。

    兩人落座，陸淮沒讓服務人員動手，自己給唐晏之倒一杯茶，問：“喜歡琵琶嗎？”

    唐晏之搖頭：“算不上喜歡，只這首曲子我很熟悉，我母親以前總聽，她是蘇州人?！?/br>
    陸淮于是點頭，他隱約猜到唐晏之的家庭情況有些復雜，但唐晏之現在不想說，他就不問。

    追求一個人，應該拿出十二分的耐心與體貼，讓他開心，別讓他傷心，這是陸淮昨晚之后告訴自己的事情。

    菜一盤盤上來，菜上好，經理也來了。

    “前臺說陸先生來了，我以為依舊是你和汪先生段先生三人，卻不想是位新朋友?！?/br>
    陸淮笑著介紹唐晏之和經理認識。

    聽說唐晏之是二院的心外醫生，經理客套之余更添幾分驚喜。

    他家里親人幾年前做過心臟搭橋，年紀大了，腎病出來了，一直想掛個專家門診再復查一次。

    記下唐晏之的聯系方式，經理說：“以后唐先生光顧，盡管與我招呼，我始終給您留位?！庇謫?，“唐先生可有忌口？我讓后廚記下來?！?/br>
    唐晏之看著桌上剛上的一道菜正要開口，陸淮先一步替他回答：“沒有?！?/br>
    經理走后，陸淮說：“我和汪洋段遠在這里消費三四年，經理才問一句有沒有忌口，還是你厲害，果然醫者仁心，沒有人不敬重?！?/br>
    陸淮嘴角含笑，唐晏之卻沉默不語。

    “怎么了？”

    唐晏之開口：“我與段醫生吃過一次飯?！?/br>
    陸淮點頭，還夾一筷子菜放到面前的碗碟：“我知道，是飯局?！?/br>
    唐晏之：“那次之后，段醫生就記住了我不愛吃魚?！?/br>
    唐晏之極少與人計較，更別提為了這種小事計較，可現在面對陸淮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