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255節
“那子嗣……”九熹問道這兒時,腦中轟然一聲炸雷,該不會是…… 嚴道育給了九熹一個你明知故問的表情。 九熹強忍著嘔吐的沖動,掙扎道:“可我也不一定生的出男嬰??!” 嚴道育輕描淡寫般答道:“教主的兒子那么多,到時抱一個過來調包就行了?!?/br> 九熹面色有些白,“不能假孕嗎?這樣我行動起來也方便。說不定還能順帶將那位王妃除去?!?/br> 嚴道育蹙眉想了想,“你說得也有理。等到時再見機行事吧?!?/br> 九熹垂下頭,掩藏自己的恨意,“多謝母親?!?/br> 嚴道育摸了摸九熹的頭,“你知道。教主只能吸收兒子,所以女兒對他來說沒有用。這些年,你是唯一一個活了下來的女孩。你要心存感恩,盡心盡力地幫助教主,早日修成正果?!?/br> 九熹輕輕點了下頭,聲音喜怒難辨,“女兒知道了?!?/br> 這日之后,好戲輪番上演。最終嚴道育在十分不情愿之下,哭天抹淚地將女兒送上了花轎。而彭城王自從洞房夜看見了九熹的臉,就夜夜宿在她房中。 九熹很美,可也不是天下第一。但彭城王愛極了她那一雙碧色清冷的眸子,哪怕在她情動時都透著一絲兒涼意??粗@么個美人在自己面前婉轉承歡,這極大地滿足了劉義康的征服欲。 再一想到九熹能給他誕下“龍子”,劉義康就更加賣力了!若不是他在朝中仍需布局,劉義康怕是連九熹的屋子都不會出了。 撇開這對癡男纏女不提,檀邀雨在出宮的第二日就出動身離開了建康。 讓她意外的是,新收的十名弟子,除了一位因父親年邁病重,無法遠行,其他都毫不猶豫地跟著一起前往青州。 十位新弟子在五學館的幾日,深深體會到了幾位夫子的深不可測。一聽說要回本學館,紛紛躍躍欲試。 出發之時,劉義隆派王弘和王曇首到城門相送,決定同檀邀雨一起回青州的王五郎這才有機會同父親見了一面,正式告別。 檀家父子三人則是直接騎馬出城送行三里才回。 檀道濟明顯是不太高興,不過在女兒出發時發火太不吉利,于是他只道:“為父年后就會趕回青州,到那時再與你詳談吧?!?/br> 眾人出發,雖說有些吵鬧卻又秩序井然。不像是去救命,反倒像是去郊游。劉義隆送了一輛超大的馬車,檀邀雨便與一直昏睡的劉義季同乘。這樣即便毒性突然發作,檀邀雨也能及時控制住。 他們這一行人,不敢走得太快,怕顛簸到劉義季,也不敢走得太慢,怕趕不及救他性命。越往北走,天氣越冷,幾次趕上了雪天,真是寸步難行。 檀邀雨怕冷,所以抱怨了一路,怨劉義季選了個最差的時間中毒,害她不得不在大冬天出門趕路。 而檀邀雨走后,檀家也恢復如初。唯一不同的,就是蔣氏自以為勘破了天機,整日里往長公主和彭城王府蹭。 五學館的夫子們走了,要明年才會再上建康。蔣氏雖然望子成龍,可也舍不得唯一的兒子離開她身邊,于是也就歇了送他入學的心思。 可這并不妨礙蔣氏要繼續給檀承伯摸索出一條升官發財的通天路。她當時在公主府可是聽得真切,劉義康是“真龍”,子嗣是“龍子”!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大戰的幕布 蔣氏旁敲側擊地又從檀道濟和田叔口中打探了一番朝中的局勢,便認定劉義康肯定會取當今皇上而代之。 從古至今,臣子什么功勞最大?自然是從龍之功!在別人都還搖擺不定時,若是檀承伯堅定不移地站到彭城王這邊,那便是未來皇帝的心腹!坐上司空宰輔也是指日可待! 蔣氏很清楚,檀道濟在朝中從來不站隊,因為檀道濟最清楚,如今的寒門武將,雖然被皇上忌憚,可也唯有同皇上統一戰線,才能有立足之地。 也正因如此,曾經不管多少宗室或王爺邀請檀道濟去府上做客,他都是一律借故推掉。也從不允許幾個兒子跟這些人有過密的來往。 蔣氏怕事情未成,就被檀道濟發現,斷了檀承伯的前路,所以一直瞞著所有人。索性檀承伯這幾日也不愿意出門,蔣氏正好借著去看長公主和彭城王妃的由頭,頻頻出入兩府。 而劉義隆,則在七皇子劉義季離開建康后,不再著力追查下毒案,只是將罪名草草扣在劉禮的親眷頭上,隨隨便便地殺了一批人就算了事。 正像檀邀雨推測的,劉義隆自然知道彭城王同此時脫不開關系??伤F在沒有別的選擇,檀道濟擁有的力量太大了,若是現在再不扶植起彭城王,在朝中就沒有人還能與他抗衡了。 劉義隆只氣彭城王無腦又沒有耐性,居然看不透究竟誰才是他最大的對手。明明檀道濟還屹立不倒,彭城王居然就用了歪心思,動起了七弟!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七皇子出事,最終得益的就是彭城王。能將馬腳露得這么明顯的草包,若是劉義隆不在背后撐住他,怕是檀道濟吹一口氣兒他就要倒下了。 劉義隆此后幾次三番將彭城王召到宮中,一是為了讓外人,特別是檀家人看到,自己依舊十分器重和信任彭城王。二來,他這次可是好好將彭城王“教導”了一番,讓劉義康清楚地明白自己在朝中的敵人究竟是誰。 按照劉義隆的設想,他打算通過彭城王劉義康和到彥之,逐漸削弱檀家的軍權,甚至架空檀道濟。 奪回軍權的過程本來進展得很順利,因為檀道濟本來就沒有篡位的想法??烧斕吹罎鷦偨酉率ブ?,正式交出了湖陸軍營的兵權時,北魏攻打柔然的戰爭卻迅速告一段落。 北魏大勝。 拓跋燾一路追擊拓跋鐘的人馬,然而最終被拓跋鐘逃脫后。他便迅速集結兵力,毫不猶豫地選擇直接攻打柔然。 北魏大軍兵分兩路北上柔然,一路由平陽王長孫翰從西道趨大娥山,另一路由拓跋燾本人親自率領,由東道逼黑山,兩路大軍成夾擊態勢,不打算再給柔然人任何逃脫的機會。 拓跋燾的大軍抵達漠南時,他很清楚與他作戰的其實不是柔然人,而是時間。 他之所以選擇直接出兵,連夜奔襲,連一口喘氣的時間都不愿意浪費,正是因為他知道,柔然人一旦得到消息,就會立刻變成草原上的蟲子四散而逃,沒有任何殲滅的可能。 所以他必須要快,比柔然人的探子的腳程還要快。只有比探子先一步抵達柔然的腹地,才有勝利的可能。為此拓跋燾果斷冒險放棄了所有的輜重,只帶了隨身的口糧就輕騎深入,直搗黃龍。 而此時的大檀可汗還在高枕無憂地清點他們剛從北魏搶來的物資。 在大檀看來,此時的北魏正處多事之秋,北涼的勢力越來越大,而赫連定率領的大夏殘部也依舊在北邊兒游蕩,隨時可能反撲來咬北魏一口。這種時候,北魏應該將兵力全都放在防御之上,而不是千里迢迢來大漠找他的晦氣。 大檀可汗在這種想當然的自信的趨勢下,甚至沒有在大本營外三里放置任何崗哨。 拓跋燾的輕騎軍到達柔然人在栗水的大本營時,大檀正抱著兩個美人躺在草地上睡得香呢。 完全沒有作戰準備的柔然人理所當然地慘敗,除了四處逃竄沒有任何反擊的余地。他們來不及帶走任何東西,給拓跋燾的大軍留下了滿山的牛羊和戰俘。 面對潰散的柔然人,拓跋燾這一次沒有急躁。他有了足夠的耐心,分兵搜索追擊柔然人。東至瀚海、西至張掖水、北到燕然山,東西進軍五千余里,南北三千余里,在大漠里進行了一場浩大殘酷的“滅蟲”大戰。 大檀最終沒能像之前那么幸運地逃脫。拓跋燾一桿長槍擲出,從大檀的背心入,前胸出,神力生生將人從急奔的馬上帶飛,死死釘在了地上。 大檀死了。血流滿了一片草原?;鹨粯拥募t??蛇@一次,柔然人卻沒有再次復蘇的機會了。拓跋燾正如自己當初同柔然老薩滿所說的,帶著北魏如野火一般的騎兵,燒遍了整個草原。 此次北伐,北魏堪稱大獲全勝。俘獲柔然部眾近三十萬、戰馬百萬匹。當柔然人戰俘被殺死或是押送至魏地后,廣袤的草原上再也聽不見人聲笑語,漆黑的夜色中也再不見了一絲星星火光。 整個北地提到拓跋燾的名字時,都會加一個新的稱謂,戰神。 拓跋燾帶著大軍凱旋而歸時,檀邀雨他們還在路上被雪天堵得出不了門。檀邀雨沉默地看著手中的消息,她同很多人都一樣清楚,天下要亂了。 南邊之爭,終于在停歇了七年之后,即將再次拉開它滿是猩紅的幕布。 檀邀雨招來墨曜道:“發消息出去,將附近所有我們的人都給我調來,就算是一路鏟雪鏟過去,我也要立刻趕到行者樓!” 墨曜有些擔憂地問:“女郎,可是要開戰了?” 檀邀雨點頭,“已經箭在弦上了?!彼氖种篙p輕敲擊案桌,“我離開時,何盧一直留在行者樓跟師公學習制器之法,如今只盼他已經學有所成,否則無論是湖陸軍營,還是仇池,怕是都要不可避免地被卷進這個旋渦之中?!?/br> 兩人正說著,謝惠連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快!七皇子!又……!” 檀邀雨不等他的話說完,便已經裹著一陣勁風沖了出去。 第五百五十章 、驚慌 還沒到劉義季的房門前,檀邀雨便已經聽到了他痛苦的嚎叫聲,心里一邊罵劉家人下手陰毒,好歹是血脈相連,居然也能下這么狠的手!殺人不過頭點地,下這么讓人痛苦的蠱毒根本就是心理扭曲。 紫色的花朵紋路一路開滿了劉義季的全身,檀邀雨來不及擠血入碗,便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毫不猶豫地塞進劉義季嘴里,然后再用自己的絲雨輕弦埋入他體內,為他鎮壓毒氣。 劉義季迷糊間仿佛知道檀邀雨的血就是自己的解藥,他一把抓住邀雨的手,死死地按著不讓檀邀雨拔出去,牙齒一口咬上去就開始拼命地吸吮! 檀邀雨被他咬疼了,“嘶”地呼痛一聲,差點兒抬手去掀劉義季的天靈蓋!幸好邀雨的血對劉義季體內的蠱蟲壓制性很強,沒一會兒,劉義季的身體就放松了下來。 他微微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檀邀雨既嫌棄又厭煩的臉色,皺眉嘟囔著咒罵了一句,“死女人……”然后腦袋一歪就又昏了過去。 檀邀雨頓時氣得鼻子都歪了!自己又出力又出血的,救得就是個白眼狼! 劉家的這幫人全都是白眼狼!檀邀雨擼起袖子就要去抽劉義季幾耳光解解恨,追過來的墨曜和謝惠連見狀趕緊一左一右將邀雨給架住了! “女郎!您消消氣!您不打他,他都要死了,您再一耳刮子,閻王爺想不收他都不行了!” “表妹!他病糊涂了!胡說八道呢!你就算不看在他是個將死之人的份上,也想想姑父和表兄們!你殺了他,檀家怎么辦?” 這兩人不說還好,越說檀邀雨越來氣,“你們兩個走開!若不是他下雨不能走,下雪不能走地拖著我們的行程!我們早就到行者樓了!馬上就要開戰了,我爹,我的哥哥們……卻還要為這個混賬朝廷賣命……” 檀邀雨說著,肩膀一垮,竟有些真的傷心了。 不過才過了一年多的太平日子,檀邀雨就忘了,她爹其實是一名武將。哥哥們也是。他們隨時都有可能上戰場,隨時都有可能馬革裹尸。 而這一次,他們的對手不再是已經如強弩之末的謝晦,而是北魏如今的戰神皇帝拓跋燾,是北魏兵強馬壯,糧草充足的烈焰大軍。 檀邀雨很清楚,自己就算再厲害,面對百萬雄師時,依舊只是洪流中的一葉孤舟。想要以一己之力抵擋北魏大軍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害怕,所以她焦急,她恨不得現在就飛到行者樓,然后問問師父和師公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可她走不了。她走了,劉義季就必死無疑。檀邀雨雖然能迅速壓制住蠱毒,可這毒性反復的時間明顯在不斷縮短。如今就算是一個時辰,她也不能走開。 檀邀雨嘆了口氣,一時沖動的怒火消退了一些。她晃了下肩膀,示意謝惠連和墨曜放開她。 兩人見她冷靜了,也就松開手。其實他們兩個也知道,邀雨只是一時氣憤,否則憑他們兩個,怎么可能攔得住。 檀邀雨伸出手指,看了看上面除了一個血口,還有一排牙印,有的地方都咬破了。 邀雨氣呼呼對墨曜道:“給我包上。然后趕緊按我說的,去傳信?!彼ゎ^又對謝惠連道:“表哥,你去跟夫子和弟子們說一聲,說我有事跟大家商議,請大家到我房中來一次?!?/br> 謝惠連點頭,“好。我去叫人?!?/br> 自從謝惠連做了宗子,檀邀雨特別讓東籬行者單獨輔導他的課業和治世之道。東籬行者嘴巴大,多少將檀邀雨的事情告訴了謝惠連一些。 謝惠連起初還不相信,后來才慢慢接受。對檀邀雨的態度也開始漸漸轉變,真的將她視作家人看待。 行者們和新晉弟子們很快就在檀邀雨的房間內集齊了。檀邀雨和行者們相互見禮后,新晉弟子又向檀邀雨見禮,以“師姐”稱呼她。 新晉弟子對行者樓雖然還不了解,但從夫子們對這位“師姐”的態度也知道,這位雖然輩分與他們相同,地位卻是不同。 他們這些人只有兩三位遠遠見過秦十二,雖然覺得檀邀雨身型有些眼熟,也不敢貿然發問,只恭敬地與檀邀雨保持距離。 檀邀雨做事喜歡直截了當,所以連個鋪墊都沒有,就道:“北魏與劉宋怕是要開戰了?!?/br> 眾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畢竟這幾年都是北邊打的沸反盈天,而南邊兒則安然度日。 有幾名弟子突然得知戰火將起,怔忪之后難免慌亂。 “師姐,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現在要返回建康嗎?” “若是真的開戰,越往北走怕是越危險吧……” “師姐,咱們究竟是要去哪兒?” 檀邀雨為防萬一,并沒有告訴他們任何人行者樓的確切位置。不過此事事關生死,檀邀雨也不能全都替他們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