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200節
姜坤一皺眉,手上立刻加力,想要跟檀邀雨的罡氣對抗。被扣在金鐘里的檀邀雨卻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 “師父!九節鞭!”嬴風看到九節鞭無聲無息地升起來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檀邀雨用罡氣抵抗姜坤應該已經是拼盡全力了,她怎么還能有多余的力氣cao控九線劍氣?難不成這就是內力暴走后的力量? 可惜嬴風的聲音傳不進練武場內,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九節鞭在邀雨的獰笑中從各個角度朝姜坤激射而去! 就在九節鞭身如九柄利箭般快要刺中姜坤時,在場的所有人竟然于空靈中聽到了一陣急促清冷的鈴音…… 隨著鈴音響起,九節鞭身忽地急停在空中,短暫地停頓后,一個接一個緩緩地飄向邀雨,慢慢在她周圍旋轉了起來。 檀邀雨在鈴聲響起時,掙扎的動作突然一滯。緊接著也停下不動了。 片刻之后,鈴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卻緩慢了許多。檀邀雨的頭一歪,似乎在找鈴音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直到鈴音第三次傳來,檀邀雨的眼瞳開始漸漸變深,而她臉上的紋路也慢慢褪了下去。檀邀雨這時才發覺,鈴音是從自己的九節鞭里傳出來的。 不知為何,她一聽到這鈴音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安撫了一般。鈴音每響起一次,就似在她心中蕩起一圈漣漪。隨著漣漪的擴大,暴走的內力一點點恢復平靜,支配著她情緒的憤怒和怨恨也逐漸變淡。 “小丫頭——盤膝打坐——”師公的聲音在檀邀雨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檀邀雨的思緒依舊有些遲緩,可她還是慢慢地盤起腿,打坐了起來。 子墨見狀急切地問道:“師公!雨兒怎么樣了?” 九節鞭身并沒有落地,說明邀雨還在用真氣控制著它們,這與她以往內力失控后的昏迷顯然不同。 師公似乎此時才松了口氣道:“沒事了。她挺過來了。自己化解了真氣暴走,她過了第一關了?!?/br> 子墨此時哪里還關心過關不過關的事兒,他急道:“請師公放我進去看看!”不仔細看清楚,子墨是絕對不會放心的。 “不行?!苯木毼鋱隼镒叱鰜淼?,“你們進去只會擾亂她的心神?!?/br> “你們師叔說的沒錯,”姜乾也揉著后腰走了出來,“臭丫頭,下手可真夠狠的?!?/br> 姜乾說著扭了一下,只聽“咔噠”一聲響,姜乾忙哎呦一聲彎下腰,“不行了,我這老胳膊老腿要去臥床休息了?!?/br> 此時寇謙之的笑聲也從塔門口傳來,“大師兄快去休息吧。記得把頭發放下來,否則鹿蜀就要每天打掃鳥屎停不下來了?!彼f著走到姜乾身后,順著他的腰摸到一處,突然發力按了下去。 又是“咔噠”一聲,姜乾這才松了口氣站直身子,隨后又放下頭發,蓋住半張臉,“我還是別休息了,先幫鹿蜀去打掃打掃院子吧?!?/br> 云道生聞言忙道:“師伯還是去休息吧。您也同師姐打斗了一天了。打掃院子的事兒就讓我來做吧?!?/br> 姜乾搖著頭就往院子里走,“回去也靜不下心,不如掃院子?!?/br> 云道生知道姜乾這是還在擔心邀雨,他回頭看向練武場里面,檀邀雨依舊在九節鞭的圍繞下打坐。雖然臉上的紋路還沒有完全退去,可顯然已經平靜了許多了。 寇謙之也往里面看了一眼,隨后對師公道:“沒想到師父那日將她的九節鞭收走,竟然是把清心鈴鑄到鞭身里了。我還想著邀雨和嬴風的第一關難度相差太多,原來是師父早有安排?!?/br> 姜坤立刻冷哼一聲,“難不成讓她白得這么個寶貝?今日她若過不去這一關,便是師父舍得,我也要將清心鈴收回來?!?/br> 寇謙之笑著看向姜坤,“看來兩位師兄也是知道這事兒的。二師兄方才也進去幫忙了?你這刀子嘴豆腐心。很容易讓小輩們誤解的?!?/br> 姜坤如平常一樣板起臉道:“他們如何,與我何干?若不是看她自己先克制住了,我才懶得出手幫她?!苯まD向師父道,“師父您也辛苦了一天一夜了,徒兒陪您去調息一下吧?!?/br> 師公卻看向子墨和嬴風。姜乾已經撤掉了罡氣,他們兩個卻依舊站在練武場的門口一動不動。 寇謙之見狀道:“師父放心去休息吧。我會留在此處看著他們的?!?/br> 姜坤也道:“師父放心。金鐘還會維持一個時辰,不會有事的。況且……那丫頭若真的心存邪念,清心鈴是不會被她的內力催動而響的?!?/br> 師公聞言突然露出了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哀嘆一聲,“多好的練武苗子啊……就這么被個樓主之位糟蹋了!”他說完竟是一副不忍再看的表情,搖著頭出了八卦塔。 姜坤臉上一僵,沒想到師父竟然痛惜至此,若是師父堅持讓檀邀雨專心修煉武功,留下樓主之位給嬴風就好了。姜坤想著,也跟著走出了八卦塔。 第四百二十五章 、婢子命 云道生見姜坤就這么走了,有些好奇地問寇謙之:“二師伯的罡氣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消散?” 寇謙之點點頭,“你二師伯的罡氣也叫凝氣。是少有的能與施功者脫離開來的罡氣?!?/br> 云道生恍然大悟,欽佩之余又有些唏噓,“其實師姐和大師兄都很厲害。他們兩個誰做了樓主都不是壞事。若是兩位師伯不這么爭就好了?!?/br> 寇謙之知道云道生是同情邀雨他們受苦,他拍拍云道生的肩道:“你師伯們爭并不是壞事。何況即便他們看中的是同一個候選者,那此人也是要經歷這些試煉,才能坐上樓主之位。否則這么多年了,為何樓主之位一直空懸著?!?/br> 寇謙之的話反倒讓云道生更擔心了,“師父。這才第一關,師兄和師姐就成了這樣。師公說后面還有兩關呢……再這么打下去,不會傷及他們的性命吧?” 寇謙之笑著搖搖頭,“后面兩關就不會讓他們受這么多皮rou之苦了,只是若論難度……”他嘆了口氣,“蜀道青天,與之相比,也不過是一揮而就?!?/br> 云道生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嬴風和子墨,還有練武場里面一直在打坐的檀邀雨,“師父和師兄們都是一夜未進食了,我去替大家備點吃食吧……” 寇謙之微微點頭,“再去取些被褥來吧。他們兩個怕是要在這兒守上幾日了……” 雖然知道真氣失控不是那么容易就恢復的,可聽師父說檀邀雨還要打坐幾日,云道生心里還是有些吃驚。 他看了看贏風,想到他的傷勢,心里又多了幾分憂心。對著寇謙之施禮后,趕緊下去準備了。 寇謙之對著練武場門口快站成雕塑的兩個人道:“你們這么盯著也是無用。還不如多休息一下,等她醒來,你們才能去幫上忙?!?/br> 寇謙之的話顯然起到作用。子墨就地打坐。像尊門神一樣守在練武場的出口。 嬴風吐出一口濁氣,靠著墻壁躺了下來。他肋骨斷了一根,早就疼得不行了。好在云道生清晨時幫他尋了大夫,做了治療。 雖然大夫說的是臥床靜養,不過臥地和臥床也沒什么本質區別。 等云道生尋來了被褥和吃食,嬴風干脆躺到了八卦塔門口,叼著根草躺在那兒望天,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分界線——— 北魏和大夏的戰事一直僵持著。雖然拓跋燾由于娶了赫連珂,搶占了扶風,因此將戰線又向西推到了平涼??纱筌娨惨驇捉浾鲬?,人困馬乏到了不得不停戰休整的地步。 而大夏本來的平原王赫連定竟然趁此時機,直接在平涼自立為帝。此舉無疑是表明大夏已經舍棄了被北魏俘虜了的原夏皇赫連昌,還有他剛被封了皇后的親meimei赫連珂。 拓跋燾因此發了好一頓火,直言赫連定不知好歹,不識抬舉!原本就在宮中遭受冷遇的赫連珂,此時的日子過得更是雪上加霜。 赫連珂的跟著拓跋燾回到平城時,原本貼身的侍女一個都沒有帶來。如今在她宮里服侍的,皆是宗愛奉了拓跋燾的旨意找來的女婢。 拓跋燾不想赫連珂在宮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所以只吩咐宗愛找幾個孔武有力的,將人在宮里看緊了,別讓赫連珂隨便出門就行。 別人或許覺得赫連珂長相絕美,又因扶風的封地于拓跋燾有利而受到拓跋燾的偏愛??勺趷酆芮宄?,赫連珂不過就是個美麗的箭靶子。負責把原本要拿來對付檀邀雨的手段都吸引出來而已。 不管檀邀雨最后是否會入主后宮,這位美人兒注定只能夜夜獨守紅燭到天明。宗愛寧可重新去拉攏璃竹,也不愿意花心思在一個出嫁半年還沒侍寢過的皇后身上。 所以拓跋燾讓宗愛給赫連珂挑選婢子時,宗愛直接從各處調了幾個粗使女婢過去。保準個個都生得五大三粗,符合拓跋燾的要求。 這些女婢們突然從最低賤的差事上被提拔到了皇后宮中當差,最開始還惶恐了幾日??刹坏桨雮€月,幾個人也都看明白了。她們不是來服侍皇后的,而是來看管皇后的。 想在后宮里活得好,最重要的就是要會揣度主子的意思。陛下這么作踐皇后,顯然是不把她當一回事兒。陛下都不放在心上,宮里就更沒有人會將赫連珂放在心上了。 這些婢女漸漸變得懶散起來,每日好吃懶做也就罷了,還沒完沒了的嚼舌根。 “這人啊,就是同人不同命。有人是皇后的帽子婢子命。有人呢?卻是婢子的身子寵妃的命?!?/br> “誰說不是呢?我聽說啊,那個叫什么盈燕的,又得了陛下親封的四品女官位。卻又不讓內侍局給她安排什么差事。整日就在偏殿里養著,還指派了幾個小丫頭伺候著?!?/br> “你們這是怎么個話兒說的?什么叫沒安排差事?你們沒聽見嗎?內侍局的總管說的真兒真兒的,盈女官的差事,就是陪陛下聊天。哄陛下開心,可是一頂一重要的差事!” “哎……這做仆婢的,能做到盈女官這份兒上,那就是給我個皇后位,我也是不換??!” “就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咱們這位,就算是再不招人待見,可那張臉也是少有的美貌。只是可惜嘍……” “長得好看有什么用?陛下又看不見,怕是對著窗戶前的那對鳥雀,情分都要比她多些?!?/br> 赫連珂不聾,況且這些婢子講話的聲音隔著五里地都能聽見??伤嗽谖葑永餁夂薜卦冶蛔?,別的什么都做不了。宮里人捧高踩低,她不是沒見過。只不過作為大夏曾經最受寵愛的公主,她這是第一次親身體會而已。 “為什么?!”赫連珂狠狠地扯著被子,恨不得將這錦緞的被面撕成碎布,“那個檀邀雨有什么好?!你寧可去捧她以前婢子的臭腳,也不肯來親近我?!” “難不成是我變丑了?!”赫連珂慌忙從床上翻下來,撲到銅鏡前仔細看自己的臉,她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除了憔悴了一些,與以往并無多大改變,她突然怒從中來,狠狠地將銅鏡推倒在地上,“有什么用!好看又有什么用???皇后做到我這個份兒上,不如死了算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借勢可為 赫連珂剛一發泄完,就又后悔了。院子里的那些女婢本就對她陰陽怪氣的,現在她弄出這么大動靜,肯定又要被她們嘲諷責罵。赫連珂趕緊彎腰,想自己把銅鏡撿起來擺好。卻意外地察覺到,屋外竟然沒有了說話的聲音。 赫連珂疑惑地站起身又聽了一會兒,真的沒有聲音。非但沒人責罵她弄出了這么大的動靜,連方才那些難聽的風言風語都消失了。 赫連珂第一反應是拓跋燾來了,可一想又覺得不對。拓跋燾要來,肯定會聽到宮人們的請安聲。而此時院子里卻死一般安靜。 赫連珂戰戰兢兢地走到窗邊,將窗戶輕輕推開了一條縫兒。她趴在窗縫上從側面看過去,見平時欺負她的那些女婢都再院中垂手而立,一個個低著腦袋,連大氣兒也不敢出。 待赫連珂的視線掃到院子中間,那里正站著一位衣著板正,連禁步都帶得端端正正的女官。 赫連珂看向這女官時,那女官也正好也抬眼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赫連珂竟被這女官身上的威懾力嚇得倒退了幾步,正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婢子喬女,拜見皇后娘娘。娘娘,今日是太子的百日宴。太后請您去前面赴宴?!?/br> 赫連珂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從屋外傳來的聲音并不難聽,可不知為何,她才一聽到就覺得寒氣逼人。 想到是太后派來的人,赫連珂不敢怠慢,趕緊讓人先進來。 喬女走進屋內后,便忍不住輕蹙了一下峨眉。她無聲地回頭去看站了一院子的女婢們,幾人被她目光掃過,竟也同赫連珂一樣打了個激靈,立刻轉身去干活,還有一個取了茶水點心奉了上來。 赫連珂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只覺驚愕不已。這女官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威儀,仿佛從骨子里帶著上位者的姿態和高傲,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自慚形穢。 赫連珂不禁去打量喬女,見她除了穿著一絲不茍外,更惹眼的就是那一頭被打理的整齊的白發。第一眼看時赫連珂沒覺得奇怪,她總覺得在太后那里當差的,都該是些有些資歷的老嬤嬤了??蛇@喬女實際看著不僅面容姣好,年紀也不過三十左右,卻不知因何生了一頭華發。 喬女見赫連珂盯著她的臉看,眉頭微微一抬。赫連珂立刻便意識到自己冒犯了這位女官,不由自主地就低下頭去,不敢再去看她。 喬女看了一圈赫連珂的屋內,言語中帶了恰到好處的嚴厲道:“皇后乃是一國之母。您既得了這份尊貴,就該將這身份撐起來。無節制的縱容,只會讓陛下更看輕您?!?/br> 赫連珂聞言愕然抬頭,她自進宮以來,可以說是處處碰壁,從沒有人出言提點過她。此時聽到喬女的話,她慌忙點頭,“我知道了?!?/br> 喬女再次微微一蹙眉。 赫連珂當即便意識到是自己說錯話了,“本宮、本宮知道了?!?/br> 喬女這才似有若無地點了下頭。只這一下,赫連珂便覺得自己像是被所有人都贊賞和肯定了一樣。仿佛喬女覺得對的,其他人肯定也會覺得是對的。 赫連珂不知為何,莫名覺得喬女或許是自己在這苦海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她壯著膽子,再次抬頭問道:“喬女官……你能教我、不,教本宮嗎?” 喬女看了赫連珂一眼,平靜無波地道:“婢子是太后宮中的差使。沒有太后許可,婢子是哪兒都不會去,誰也不會幫?;屎笈c其想這些,不如趕緊將宮裝換上了,莫讓陛下和太后久等?!?/br> 赫連珂這才回過神似的,忙對外面的女婢道:“快??彀盐?、本宮的宮裝找出來!” 門口小步踱進來兩名女婢,先是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喬女,才又低下頭問赫連珂,“皇后想穿哪套宮裝?” 赫連珂聞言一愣,穿哪套?她到了平城以后,出門的日子都屈指可數,她怎么知道自己要穿什么?也不知道這里的規矩同大夏一樣不一樣。 赫連珂沒辦法,只能怯生生地去看喬女,“喬女官,你覺得本宮穿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