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180節
王五郎氣得眼睛都鼓起來了!謝惠連出身低微,居然還敢一連幾次對他出言不遜,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檀粲一把攔住要往前沖的王五郎,嬉皮笑臉地道:“消消氣,消消氣。正事要緊!今日咱們若是奪不回玉璽,回去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五郎還是把這力氣都用在押拍上吧!” 王五郎狠狠瞪了檀粲一眼!方才進門,檀植身為主使,又最年長,所以第一個進去。 可檀粲這家伙,明明開始緊跟在檀植身后,到門口時卻側了一步,讓謝惠連先進。自己這個堂堂的王家嫡子,身份如此尊貴,卻落得最后才進入房間! 不過謝惠連說的沒錯,他們這種氏族子弟的劍法,在檀家兄弟面前真是連三腳貓功夫都談不上。 王五郎被檀粲壓著,雖然火氣已經頂天高了,腳卻只能詐尸似的蹦跶,一步都沒法往前。實在拗不過檀粲的蠻力,王五郎也只能順坡下驢,“好,我今日不同你計較。等你回了建康,我自去同你謝家理論!” 謝惠連無所謂地撇撇嘴。謝家說得上話的長輩也不是王家一個嫡子想見就見的。長輩們得閑到什么地步,才會過問小輩吵嘴架的事兒! 見王五郎安靜了下來,檀粲才回了自己座位,還順便沖謝惠連眨了下眼。 謝惠連是檀家的???。雖然檀粲總嫉妒母親疼謝惠連比他多,可好歹也是從小打到大的表兄弟,沒理由胳膊肘往外拐。 再加上檀植年長,謝惠連夾在中間,雖然比檀粲大五歲,卻都是被檀植管制的。久而久之,檀粲和謝惠連又多了點兒難兄難弟的情分。 三個人鬧鬧哄哄地,檀植一開口就將謝惠連和檀粲一起訓了,“你們兩個老實點兒,再不知輕重,小心我軍法伺候?!?/br> 大哥一發話,兩個小的立刻正襟危坐。王五郎一看這一家子排斥他的架勢,真是有氣都不敢發,差點兒憋出內傷! 此時在滿翠樓的三樓,何盧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地念叨個不停,“臣此前并不知情,否則一定會攔下她的!哦不對,臣是知情的!對!主意也是臣出的,仙姬要罰就罰臣吧!不對,這也不行。您要是罰了臣,溪娘一定會自責不已。茶不思飯不想,身體怎么受得了?要不仙姬您找個別的借口罰臣,無論怎樣,哪怕要了臣的命臣也毫無怨言!等臣死了,您就讓棠溪回您身邊伺候,有墨曜在,她后半生也能有個依靠。棠溪雖然忤逆了您的意思,可她是真心為您好。您不在仇池這兩年,她每每擔心起您的安危就會神思不屬……” 何盧的話被“鐺”一聲銅管的敲擊聲打斷。 何盧聞聲抬起頭去看,見邀雨正用隕星匕首敲一個銅管,就忍不住解釋道:“仙姬,你開錯管子了,另外一邊那個口才是用來聽房間里說話聲音的,這個是用來對里面說話的。這兩個管子里裝了不同的閥門……” 不等何盧嘮叨完,檀邀雨就沖那根說話用的管子道:“棠溪,這個嘮叨精的話你都聽清楚了?” 隔了一會兒,才從管子另一個口傳出棠溪甕聲甕氣地回答,“聽到了....” 邀雨回頭看了何盧一眼,不用猜,棠溪的臉估計就跟何盧現在的一樣紅。 她扭頭對管子里道:“當初墨曜替你求到我面前時,我還想你是不是傻了,嫁這么個說話比喘氣兒還多的人。不過今日也算是看清他對你的真心了。你今日的事兒,等押拍之后我自有處置。到時責罰你們夫妻二人一人一半,誰也別想逃了?!?/br> 棠溪隔著管子答道:“多謝女郎?!?/br> 緊接著管子里又傳出檀粲的聲音,“小妹,你這是在哪兒呢?這管子好像挺好玩的,你讓我也過去看看唄!” 檀邀雨根本沒理會檀粲的請求。有大哥在,管教二哥的事兒無需她費心。果然很快就又從管子里傳來檀粲的嚎叫聲。 秦忠志見兩邊兒的話說的差不多了,才開口詢問道:“女郎,可要開始了?另外幾家都有些坐不住了?!?/br> 被關在一個封閉的房間里這么久,另外五家催促的聲音已經從各個房間的銅管里傳出幾次了。 檀邀雨點點頭。秦忠志才將各房間通話的銅管打開,“勞諸位久等。咱們押拍正式開始?!?/br> 秦忠志的聲音在各個房間內響起:“咱們押拍的規矩,想必屋內的女婢都已經同各位說明清楚了。若是還有不解的地方,押拍中可以再向女婢詢問?!?/br> “諸位到達仇池時,所帶的現銀和換成押票的產業都已被記檔封存。押拍之后,贏的一方我們直接扣除,輸的五方,我們會將東西歸還?!?/br> “押拍過程中,若是有人要增加所押產業,也是可以的。只要將契書交給房中女婢即可?!?/br> “若無異議,請諸位將首次出價告知房中女婢?!?/br> 檀植等管子里秦忠志的話說完了,才望向棠溪,“你可還有什么要告訴我們的?” 棠溪恭敬地答道:“除了右相所說,就只剩押拍的方式需要說明。不過諸位郎君看上兩次也就能知道了。敢問大郎君,首次出價為何?” “五千兩?!?/br> 檀植答得毫不猶豫。引得王五郎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五千兩放在普通百姓家可算是天價了,但放在這么多的國家之中,哪怕是開價,這五千兩也太少了。 檀植并不擔心。他現在要拖慢押拍的速度,為修改玉璽爭取更多時間。 第三百七十七章 、押拍 棠溪一句話都沒有多問,立刻打開一個暗格,從里面拿出一盤黑色的木珠。有的上面寫著數字,有的寫著百千萬。 棠溪從漆盤里取出一個五,一個千的木球。打開地板上一塊翻版,將木球直接扔入翻板后露出的小洞里。 很快,整個滿翠樓都能聽見咕隆咕隆木球滾動的聲音,估計是各個房間的出價都順著小洞的滑道匯聚到一處。 沒一會兒,邀雨他們就收到了首輪出價的結果。 秦忠志對著銅管道:“首輪出價最高為五萬兩?!?/br> 說完銅管里就沒聲了。顯然根本沒打算說明究竟是誰出得最高價。 棠溪緊跟著問道:“敢問大郎君次輪作何出價?大郎君若想,也可以不出價?!?/br> 劉宋這邊的四人都沒想到,首輪便有人出價五萬兩。照理來說,不都是該先相互試探一番嗎? 檀植冷冷道:“看來有人想要一舉就打壓其他幾方的勢頭了?!?/br> 四個方才還在相互冷嘲熱諷,恨不得打一場才好的人,現在不得不擰成一股繩兒。 謝惠連道:“不如我們先不要出價?等最后再加,這樣也不至于將價錢被一路抬高?!?/br> 王五郎也點頭,“一直相互叫價的話,很容易引起彼此的好斗之心。反倒是穩cao勝券之時,被別人橫插一刀,強壓一頭,才更容易讓人放棄?!?/br> 檀粲沉默著不說話。自家meimei就是想讓價錢高漲,才好趁機坑皇上一把??伤頌樗问?,也很難做到無視職責,真是矛盾得很。 檀植想了想問棠溪道:“若是我們下一輪不出價會怎樣?” 棠溪直言道:“若是有人出價高于五萬兩,則郎君們不出價也無所謂。只是怕,大家都想著最后殺價,次輪反而無人出價高于五萬兩。若是如此,玉璽就歸首輪出價五萬兩的一方所得?!?/br> 四個年輕人都皺起了眉。這種押拍與青樓妓館的不同,你根本無法知道別人是否出價,又究竟會出價多少。這就逼著他們這種想要先坐山觀虎斗,最后再出手的人也不得不跟著出價。 只要每家都出價,這玉璽的價錢便毫無疑問會水漲船高。 “要不,咱們出價五萬一千兩?”檀粲試探著道,“這樣價格既沒被抬得太多,但也不至于被人用五萬兩就搶走了玉璽?!?/br> 檀粲說完便去看檀植,檀植想了想點點頭。棠溪立刻就從漆木盤里拿出對應的黑木珠。待銅管里再次傳出秦忠志的聲音,請各方進行次輪出價時,棠溪才將黑木球扔進地上的小洞里。 于此同時,其他房間的木球也先后滾出。檀粲還不死心似地趴在地上聽了一會兒,根本辨別不出哪個方向出了球,哪個方向沒出球。 王五郎也好奇,可氏族嫡子的身份讓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趴在地上聽的舉動,只能伸著脖子看檀粲。 棠溪忍不住笑道:“二郎君,您連誰在哪個房間都不知道,就算聽出球的走向,也猜不出個所以然啊?!?/br> 檀粲聞言,尷尬地站起身,剛想辯解兩句,就聽銅管里傳出秦忠志的聲音,“次輪最高出價五萬一千兩。六家皆同?!?/br> …… 四個人都是一副吃癟的表情。以為自己聰明,小算盤打得精,沒想到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而且更尷尬的是,接下來的三輪,都是以一千兩的增長結束。傳國玉璽的價錢就像烏龜一樣緩慢地攀升。 第五輪結束,玉璽的價錢變成了五萬四千兩。 王五郎和謝惠連這兩個不知情的已經開始有些焦躁??商粗灿X得這么下去不錯,正好可以拖延時間。 這時房間的墻壁中傳來一陣咔噠咔噠地齒輪咬合聲。棠溪走到一個暗格前,推開翻板,從里面取出一盤茶水和點心。 “幾位郎君想必也口渴了,先喝杯茶,潤潤喉吧?!?/br> 棠溪給四人斟茶,布上點心。茶杯很小巧,真的只有一口茶的量。茶點也很小,這讓本來就沒有參加夜宴的檀家兄弟很郁悶。這么點大的點心,塞牙縫都不夠,怎么填飽肚子? 檀粲嘟嘟囔囔地將點心扔進嘴里,抱怨大哥道:“肯定是meimei聽到方才你說懷疑過她,才故意只給我們這么一點兒東西吃!” 檀植懶得理他,滿腦子都在想接下來該怎么出價。雨兒怕是刻意用茶點將押拍暫停,一會兒第六輪時,玉璽的價錢怕是要變一變了。 果然,第六輪時,盡管檀植依舊堅持只加價一千兩,可最高的出價已經達到六萬兩了。對于類似北燕、西秦這種國家,六萬兩差不多就是他們一年的稅賦所得了。 這次跳價,簡直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緊接著才不過兩輪,玉璽的價錢就變成了十萬兩。 雖然檀植他們依舊不知道出價人究竟是誰??煽催@價錢的漲勢,估摸著不是一同家出價。否則自己壓自己,尋開心呢? 秦忠志和檀邀雨始終聽著各個房間內的動靜。秦忠志有些擔憂,“女郎,這價錢漲得這么快,臣怕玉璽那邊修不完啊?!?/br> 檀邀雨正凝神靜氣地仔細聽銅管里傳來的竊竊私語聲,她壓低了聲音,幾乎是用氣聲道:“你相信嬴氏那個老頭?就算他將玉璽修好了,咱們也落了個把柄在嬴風手里。與其這樣,不如讓價格高起來,引得他們動手搶奪。只要玉璽是在仇池之外丟失的,那就跟咱們沒什么關系了?!?/br> 秦忠志不解:“沒有玉璽,那兩位郎君回到南宋要如何交差?” 檀邀雨挑眉,神秘莫測地一笑,“二哥剛才偷偷告訴過我,說劉義隆只準備了五十萬兩,超出這個數,就讓他們放棄玉璽?!?/br> 秦忠志驚訝,“難不成女郎沒打算讓劉宋嬴?” 檀邀雨點頭,“輸了押拍最多吃頓掛落,危及不到父親在朝中的地位。若是拿個假的回去,嬴風又是劉義隆的親信,敵友難辨,那才是在自己頭頂上懸一把劍呢!” 秦忠志撇撇嘴,方才看檀粲那架勢,可是勢在必得,他還以為女郎一定會幫他呢…… 第三百七十八章 、財大氣粗 當玉璽的價錢一路飆升到二十萬兩時,事情有些不對勁兒了。 夏朝作為人盡皆知,純粹是借此次押拍來找盟友的,早早就放棄了。只是出于檀邀雨的規定,即便是中途放棄要退出的,也不能離開房間。只有等結果出來了,贏的一方順利帶著玉璽離開,其他的五家才能離開。 若是有人違背規定,那么十萬兩押銀也概不退還了。夏朝的使者為此一直在房間內罵罵咧咧地很是不服氣。 由于每家原本只押了十萬兩的現銀和財產在仇池。當玉璽價錢超過十萬兩時,每家在出價的同時,還要將自己加注的財產契書交給房中的女婢。再由女婢核對放入竹筒。跟著木球一起滑到下一層。 底層不僅有人統計各房間的出價,還有幾名朱坦誠送來的大掌柜。他們見多識廣,哪里的土地,何處的田莊,寶珠古玩,大約能值多少錢,他們看一眼就知道。 所有的契書都由他們估算價值后,扣除一成,其他的才能作為押拍加注的財產。 由于核算需要的時間比較久。自十萬兩之后,幾乎每一輪出價都要停頓一會兒,讓幾位老掌柜估價。數額越大,需要核對的時間就越久。所以押拍的速度倒是越來越緩慢。 “女郎,”秦忠志聲音里帶了些焦慮,“怕是事情有變。怎么西秦、北涼、北燕這三個小國還沒有放棄?已經二十萬兩了……” 檀邀雨耳朵就快塞進北燕房間的那根銅管上了,“這個北燕太奇怪了,從押拍到現在,進去的十一個人,加起來說的話都不超過二十句。除了跟房間里的女婢交待押拍的金額,其他的一改不提。相互之間連交談都沒有?!?/br> 雖說檀邀雨當初允許每個主使帶十個護衛??赏鶃淼氖畟€護衛里,總有一兩個是參謀。其他幾國出價時,都有竊竊私語的討論聲從銅管里傳來。哪怕劉宋四個互相看不順眼的都免不了要商量幾句。北燕這樣安靜,實在是反常必有妖。 “我是不是窮了太久了?”檀邀雨疑惑地看著秦忠志,“難不成二十萬兩在別的國家看來是個小數目?” 秦忠志以前可是拓跋破軍的謀士,又掌管仇池財政,對銀錢比檀邀雨更有概念。他搖搖頭,“二十萬兩對國君們來說并不算多,但也不是隨便能拿出來的數目。至少西秦和北涼,他們一直戰亂不定,即便是以舉國的財力,也不可能跟南宋和北魏抗衡?!?/br> 檀邀雨拿起底層遞上來的,西秦和北涼抵押的契書,“除非他們是故意抬高價錢……” “故意?”秦忠志皺眉,“您是說他們想借機坑北魏或是劉宋?” 邀雨舒了口氣點點頭,“如今也只有這個解釋是合理的。沮渠蒙遜早就知道自己拿不住這玉璽,否則當初直接從我手里搶就行了。如今他又派人來參與押拍,還一路將價錢挑得這么高,無非就是希望兩個大國出次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