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17節
子墨此時說去了廊坊街,就是說他去給邀雨買吃的了。 秦忠志見邀雨要發火,忙岔開話題道,“不知將軍叫我們來所為何事?” 拓跋破軍看向屋子里的三人,聲音凜冽道,“有人泄露了軍情?!?/br> 第三十六章 、詭計 拓跋破軍說完有人泄露軍情后,故意頓了頓。 他見三人都是一臉不解,并未露出什么可疑的表情,才又開口道,“今日早朝之后,陛下招我入密室。將征討仇池之事委任與我。 此事……在下只同秦兄說了??刹恢獮楹握茻魰r分便已有消息流傳出去?!?/br> 秦忠志聞言心里便明白了,可卻隱隱有些失望。自己為將軍府門客已有三年。長久來為拓跋破軍出謀劃策,可謂是鞠躬盡瘁,到頭來還是脫不了嫌疑。 不過他看了看邀雨和子墨,比起毫不知情的他們,自己的確更值得懷疑。 此時邀雨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語中透著寒意道,“你既然只同這只狐貍說了,又來懷疑我們做什么?” 自己和子墨是完全不知情的,要真說他們三個中有人是內jian,也只可能是秦忠志。 這幾日秦忠志出入宮中,形跡古怪,又欲蓋彌彰,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此人絕非白長了張狐貍臉! 秦忠志感覺到了邀雨灼灼視線,先開口道,“將軍,此事某嫌疑最大。女郎與子墨兄皆是不知情。還請將軍不要為難他們?!?/br> 邀雨一愣,這人不是最善背信棄義的嗎,此時又干嘛沖出來做好人? 拓跋破軍也知道邀雨他們并不知情??捎钟X得邀雨手段非常,若真探聽到了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子墨平時同邀雨都是形影不離,這幾日卻頻頻出府,事有蹊蹺,不得不留意。 大約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態,拓跋破軍換了個語氣詢問道,“無論如何,我今夜都要動身去邊境,不知三位作何打算?” 邀雨正著急想要出城去湖陸找父親,此時聽拓跋破軍這么一問,便立刻道,“我們與你同去。論殺人,沒人是我對手?!?/br> 秦忠志卻拱手道,“將軍出發前,某有一計相獻?!?/br> ――分界線―― 兩日后清早,仇池國王宮。 軍報官從宮門一路小跑進來。到了寢殿門口也沒能收住腳,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他顧不得疼,擦了一把摔出血的鼻子立刻高聲通報,“主公,有急報!” 仇池公楊盛此時還未從溫柔鄉中醒來。一個侍寢的妃子懶懶地將玉手搭到他胸口推了推,另一位妃子扯過床畔的絲袍,松松地搭在自己姣好的胴體上,吩咐宮女去取急報。 不一會,宮女便將一張羊皮紙透過睡帳遞了進來,仇池公睡眼惺忪地讀了一遍,似乎沒看明白,起身松了下脖頸,舉起羊皮紙又讀了一遍,還未讀完,他已面無血色! “快!快……快!宣左、右丞相覲見!” 原本仇池公今早照舊未聽政,兩位丞相正打算回府,剛要出宮門便被宮人急忙喚住,又引回后宮。 楊盛此時早已心急如焚,根本顧不上衣衫不整,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床前來回打轉。見兩位丞相前來,仇池公趕緊快步上前去迎。 兩位丞相顯然沒想到仇池公會如此袒胸露背地宣見。 左丞相心中不免唏噓起紅顏禍水。右丞相則是偷偷往寢殿里側瞟了一眼,遺憾地什么都沒瞧見。 再看仇池公滿臉青白,額頭全是冷汗,兩人便立刻明白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兩位丞相!這可如何是好!拓跋破軍讓人掘墳去了!” 掘墳!只聽這兩個字,兩位丞相就心猛地一沉。心道大事不妙! ――分界線―― 秦忠志離開將軍府已有十日,他此刻正領了一批將軍府的親兵日夜兼程地向伏麟嶺進發。 這批不是普通的士兵,他們不僅帶著武器,還都扛著土撬,土鎬,一路叮叮當當沿著仇池國邊境行來,好不招搖! 秦忠志掐指算了算,如今消息應該已經傳出,仇池國境內理應已是亂作一團。但愿一切都能按自己推算的進行,如此也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仇池國人極重喪葬之俗。 家中若是有德望之人過世,仇池國人往往舉一家之力,不惜傾家蕩產為過世之人購置陪葬品,為的就是希望祖先能庇佑后代,保佑后世之人得享榮華富貴。 仇池國中墓葬群多在伏麟嶺的西端,據說該處有巨龍含珠之態,是十分罕見的風水寶地。 最初只有仇池國中的王室才苛求喪葬祭品,后來卻漸漸在國中形成了風氣。 以至于仇池國中,無論家貧家富,在喪葬上都不遺余力,墓中往往寶物堆積,時常有盜墓賊犯險前來。 而在仇池國中,盜墓罪如同欺君,三族連坐,可見其國人對祖先墓的重視。 秦忠志此番,正是沖著這墳堆子去的。 “這、這這,這北魏軍不是同南宋正打著呢嗎?怎么牽扯到咱們這兒了?”右相急得汗一層一層地冒。 左相略微鎮定,月前仇池國剛受了南宋武都王的封號,如今兩國交戰,魏軍必是怕仇池暗中相助宋軍,才會出此一計。既不用分兵力來攻打仇池,又可以讓仇池自顧不暇。 左相忙道,“王上此時萬不可輕舉妄動。魏軍不是以我等之力能抗衡的。若王上派兵去阻擋魏人掘墳,便是擺明了要與魏朝為敵,說不定會給了魏軍攻打我仇池的借口?!?/br> “攻打仇池?!”仇池公聽了“咕咚”一聲跌坐在地上,“他們不是要挖墳以作軍餉嗎?” 左相心中暗自悲嘆,國主荒yin,jian佞當道,仇池氣數殆盡啊…… 可他嘴上不敢說,只能好言勸道,“魏朝雄居北方,兵強馬壯,哪還需要挖咱們的墳?臣看他們此舉定是別有目的,國主切不可出城以卵擊石?!?/br> “那祖墳怎么辦?”右相試探著問道,他自己家的墳冢也在那,里面還有大量陪葬品,如今落入魏人手中,想來真是心疼! 他不甘心地攛掇道,“國主若不出兵阻止,萬一讓國民知道了,豈不是要造反?” “這……這是急報!孤不說,兩位丞相不說,市井賤民如何知曉!” “王上……”左相又反復讀了一遍急報的文書,“這恐怕是魏賊的詭計,就算我等不說,” 民間收到消息也是早晚之事。這魏賊意不在掘墳,而是要我仇池國中內亂啊……” “如此說來……如此說來……左相倒是說該如何是好??!”仇池公當下沒了主意。 唉……左相不禁扼腕,堂堂國主,稱自己子民為賤民,仇池國何望! 這扶不起的阿斗,就算逃過今日,也只是避過一時,仇池國將亡??! 自己還是早早安排家中老少避難吧…… 想雖這么想,左相也委實不忍看仇池國就這么滅了,思前想后,也就只有一個辦法可行了。 “王上,為今之計,只得求助南宋了。只是宋朝如今與魏朝交戰,聽說被連下了幾郡,他們自己都疲于應對,尚不知是否還有余力相助仇池??!” “救,他們一定會救!孤親自去求援!” 親自去?!左右丞相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國主。 仇池公也不理他們了,立刻揮手吩咐下人,“快快快!你們還看什么!還不趕快收拾東西,通傳各宮夫人也整理行裝,把孤珍藏的字畫、珠寶全都帶上!” 左相見狀,痛徹心扉,國主這哪里是要去親自求援,分明是棄國而走??!若是魏軍圍城也就算了,不過是來了隊掘墳的! 悲矣――哀矣―― 第三十七章 、湖陸軍營 一個月前。湖陸宋營中傳來一陣喧囂。營中cao練的將士們看著兩具不成人樣的尸體,被抬進了主軍帳。 “將軍,北魏的人送來了兩具尸體,說……說,說是女郎和子墨的?!?/br> 正在帳中同幾位將領議事的檀道濟聞言手中一顫,代表主艦船的木牌便掉入沙盤中。 還未等檀道濟說話,便有個小將猛地走過來,一把抓住通報兵的領子,大吼道,“胡說八道!我meimei的武功,天下無人能及!哪個混蛋在此造謠?人呢?本郎君剮了他去!” “粲兒,退下!”旁邊另外一名年紀稍長的小將軍命令道。 見檀粲松了手,卻沒有退開的意思。方才講話的檀植拱手對檀道濟道,“父親,兒子出去看看?!?/br> 檀道濟卻擺擺手,“尸體何在?著人抬進來?!?/br> 兩具尸身抬進來時,上面蒙著一層白布,不斷散發出惡臭,顯然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 檀植上前掀開較矮的尸體上的白布,只見下面是一具被嚴刑拷打過的女尸,且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 就算是從小便上戰場同父親征戰的檀植,此時也覺得胃中酸水翻滾,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一旁的檀粲見了,更是怒火沖天,“找這么堆爛rou就想說是我meimei!這幫蠻子,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檀道濟此時方從沙盤后轉出,走到尸體前。全然不顧尸體的惡臭和腐爛,伸手在尸體各處按了按。 隨后他又抬起尸體的左手,見手指都成了黑色,顯然是中毒。 他復又將尸體的袖子向下拉了拉,想看看手臂是否也有黑氣,卻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只絞絲的金鐲子。 檀道濟連忙將金鐲子從尸體手上褪下,借著光線看鐲子內側。 當他看見鐲子內側的“雨”字時,止不住地向后踉蹌了幾步。 檀植忙上前護住父親,扶他在案桌旁坐下。又從檀道濟手中拿過那個鐲子,當他也看到了那個“雨”字時,不禁紅了眼圈。 “是大哥的錯。娘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們照顧好你??烧l曾想……”一向沉穩的檀植此時也忍不住留下淚來。 檀粲當下就急了,“爹!大哥!你們別著了蠻子的道,這怎么可能是雨兒呢!”他說完就要去找北魏來送尸體的人問清楚。 “粲兒!坐下!”檀道濟一聲令喝。 “爹――”檀粲一臉的不甘,可最終還是不敢忤逆父親,一屁股坐在地上,緊接著眼圈也紅了。 “諸位,”檀道濟穩了穩心神,站起身拱手對其余諸將道,“此事關乎小女,還請諸位暫且回避。破敵之事,容我等明日再議?!?/br> 在場的其他幾位將領見狀也不免唏噓。 新皇趁著檀道濟替南宋抵御外敵之際,竟流放了他的小女兒,以至其慘死異鄉。這種事兒放在誰身上,怕是也心意難平。 于是眾將領說了句“將軍節哀”后,都紛紛告辭。 待旁人都走了,檀道濟見檀粲依舊在哭,忍不住責難道,“別哭了。這么容易就被人牽著鼻子走,以后如何領兵打仗?” 檀粲聽到父親這話,帶著滿臉的淚,抬起頭愕然地看著父親和哥哥。 檀道濟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而哥哥,哥哥竟然在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