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14節
秦忠志未能及時出手阻止,已經讓他憂心忡忡。如今二人蹤影全無,秦忠志直覺事情不妙。 秦忠志沒料錯。他家小主子現在正被套在一個麻布袋子里動彈不得。不過萬幸的是,拎著袋子的人還是邀雨。 邀雨并不是沒有注意到人群里異動的幾人,也不是沒感覺到那箭在弦上的殺氣。 只是她誤以為又是哪門哪派的追殺,因此并沒有刻意去保護拓跋鐘。反而是同他拉開了些距離,以防對方暗器襲來誤傷了小家伙。 直到對方一個布袋套下來時,邀雨才愕然醒悟,對方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幸好邀雨在與鐘兒拉開距離的時候,便示意子墨去護著孩子,因此那歹人套中拓跋鐘的同時便被子墨無聲無息地在后頸劈暈了過去。邀雨趁勢一把搶過袋子拎在手里。 “師傅!”鐘兒的聲音雖然有些驚恐,但他沒有亂動。他人雖小,卻也聰明,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的妄動很有可能會妨礙了師傅。 這是他從小被保護的日子里總結出來的經驗。 “收聲?!毖甏藭r覺得拓跋鐘在袋子里拎著似乎更方便一些,索性就不放他出來了。 邀雨拎著鐘兒,同子墨幾個輾轉就鉆到了一個小巷子里。河岸的老百姓太多,真要動起手來,對邀雨來說可能會有些放不開。 對方顯然是也一流的刺客,眨眼的功夫便跟了上來,將邀雨和子墨堵在了巷子里。 “不先報上名字嗎?”邀雨將圍攻的刺客逐一打量了一遍,也沒發現什么特殊的地方。來人均喬裝各異,手中也未見有什么稀奇的兵器,倒讓她一時沒了頭緒。 “放下孩子,留你們個全尸?!被卦挼娜颂幵诖炭完囆偷闹醒?,聲音嘶啞粗陋,像是嗓子被什么燒壞過一樣,極其難聽。 此人頭戴雨笠,看不清臉,只能瞧見頸根處似乎有條很深的疤痕。 這么絕,居然放下孩子才只得個全尸! 邀雨輕哼,“如此說來,不管放不放下這小子,我們二人都是活不得了?” 邀雨邊說邊估計著對方的功力。方才在人群之中時,她注意到了其他所有刺客的動向,唯獨漏了這個帶雨笠的。 雖然當時周圍擠滿了人,可這么大頂的帽子應是很顯眼的,然而她卻絲毫沒有留意到此人藏匿的地方。 對方沒有答話,只是將包圍圈逐漸縮小起來。 第三十一章 、草帽刺客 “雨兒,莫戀戰?!弊幽埔膊煊X到了對方的實力,壓低了聲音囑咐邀雨。 邀雨心里清楚,可以的話,她真不想剛安排了詐死沒多久就又露身手。 但是眼前的情形,不打也是不可能的。 以她的輕功想甩開那個草帽并不是難事。只是來人既然是沖著拓跋鐘,就算此時逃過去,恐怕日后也會找上將軍府。 聽對方話里的意思,主要的目的是“捉”拓跋鐘,也就是這些人背后的主子還不想鐘兒現在就死。 “拖住草帽,”邀雨突然低喝了一聲,拼盡全力將裝著拓跋鐘的袋子扔到空中,“祝融!走!” 邀雨話音剛落,祝融怪獸般的身體便猛地從隔壁的巷子里騰空而起,如熊掌般的巨手一把撈過袋子。袋子一到手,他就放開腿跑出了戰圈。 邀雨將拓跋鐘拋向空中的同時,草帽便縱身要去搶,怎奈才跳起身,便被子墨壓了下來。兩人當即交戰到一處。 邀雨見狀,抽出一把隨身的匕首,扭身扎進眾刺客之中。 對付身手高明的刺客,用銅錢這種暗器實在沒什么作用。 但凡對方是身手不錯的,邀雨便不會再帶著玩鬧的心態。下手既快又狠,反而比跟三腳貓打時更快結束戰斗。 只見邀雨掌風與匕首交錯,連續幾掌打得快如閃電,強逼對方招架,一旦露出破綻,邀雨便會蛇一般柔身驅前,一刀致命。 上挑,斜劈,平砍,突刺,利落且無絲毫多余的動作。眾刺客只覺她身形詭異多變,根本抓不住影蹤。 只須臾片刻,除了草帽外的十余人便都已倒在地上,可沒一個喘氣的了。 邀雨并沒有停手,她看準時機,見草帽同子墨正打得焦灼,閃身便到了草帽身后。 她毫不猶豫地一拳正擊中草帽背脊中段,隨后指節一曲,又用內力在原處狠狠補上了一記。 連續數聲輕微地斷裂后,草帽噴出一口鮮血,接著便像癱掉了似地,向前軟了下去。 還未等他全身著地,邀雨就已經拎起了他的后衣領,匕首探了下去,抵在那人的頸上,低聲道,“你功夫不錯,原該報上姓名的,我日后或許會記得?!?/br> 那人似乎還有知覺,嘴角一勾,笑了。 邀雨沉吸了口氣,“既然沒有遺憾,便安心上路吧?!彼f完,匕首一帶,手下的人就悄無聲息地去了。 整場戰斗全部加起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邀雨和子墨互望了一眼,然后默契地翻看所有尸體。幾乎都是一刀斃命,沒什么特殊能指認的傷口。 邀雨看了眼手上的匕首,可惜了,自己剛用慣手,她將匕首塞到草帽手里,才對子墨點了點頭。 邀雨厭煩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為了讓這些人的傷口看上去普通,她特意沒有攻擊冷僻的死xue,結果竟弄過了自己一身的血。 可惜了她這套冬至的盛裝。 忽又聽見巷子口有急促的腳步聲,一抬頭,才見秦忠志趕來了。 秦忠志掃了地上尸體一眼,便猜到了七八。 他看見邀雨身上的血,二話不說扯下自己披風,“還請女郎暫且忍耐?!闭f著將披風蓋在邀雨身上。 邀雨也不拒絕,她的脾性,秦忠志多少還是知道的。 與秦忠志同來的那些人也不用吩咐,就要去收地上的尸體。邀雨道,“還是別管了,應該很快會有人來收尸的。鐘兒已經被祝融帶回府里了,這些人都是沖著他來的?!?/br> 秦忠志聞言沒露出絲毫驚訝,只是輕嘆了一下道,“即使如此,請女郎和子墨兄先行回府吧?!?/br> 說完他揮了揮手,立刻有人駕了輛馬車進入巷口。秦忠志撩起簾子道,“原想著女郎和小主子玩累了可以坐的,倒沒想到在這兒用上了?!?/br> 邀雨和子墨先后入車,兩人卻出奇地安靜。一直到車近將軍府時,子墨才開口,“為什么不讓我下手?” 邀雨一直用手摳著指甲上的血跡,淡淡道,“沒必要臟了你的手。這世上一個妖女就夠了。子墨只做如玉公子就好?!?/br> 子墨方要說什么,馬車卻停了下來。外面傳來秦忠志的聲音,“女郎,到府了?!?/br> 邀雨直了直身子,鉆出車外。 此時府里已經亂作一團。 門客們全都聚在前院與后院間隔的院門前,礙于禮數,都猶豫著該不該進入將軍女眷居住的后院。而后院里的丫鬟們已經嚶嚶哭成一片。 始作俑者便是祝融和鐘兒。 祝融將拓跋鐘從麻袋里放出來之后就一直抱在懷里,而鐘兒顯然猜出了目前的情勢,無論是誰叫他,他也不肯離開祝融。 兩個人就這么坐在后院的廂房里不動。一干人等雖怕小主子受祝融所傷,卻又不敢上前與祝融為難,只能在一邊干著急。 待邀雨,子墨和秦忠志三人入內。祝融才松了手。鐘兒一下撲向邀雨,抱著她的腰不撒手。 拓跋破軍掌燈時才回來,一進府剛想找兒子教訓,便發現府里上下人心惶惶,就知道定是出了事。 待子墨向秦忠志和拓跋破軍說明了情況,兩人均是眉心深鎖。子墨沒興趣聽他們推論,自己回到廂房找邀雨和拓跋鐘。 鐘兒伏在邀雨腿上睡著了,而邀雨還在扣指甲里的血。子墨上前按住她,疼惜道,“再摳,皮都破了?!彼屚匕乡姷逆九畬⑼匕乡姳ё?,牽了邀雨的手回到自己房中。 打了水,將邀雨的手放進銅盆里,子墨仔仔細細用白絹為她擦去血跡。 “我討厭血?!毖昀洳环篱_口。 “我知道?!?/br> “所以我不能讓你沾上血?!?/br> 子墨忽而笑了,“我沾上血,你就不喜歡我了?”話一出口,子墨的心中就一緊。 這么多年,他從沒主動開口詢問過邀雨對他的感覺,手上不免一重。 “疼――”邀雨似是抗議,手卻還老實放在盆里。 “知道疼,下次就別瘋沖。仗著有罡氣護體就撒野?!弊幽謸Q回兄長的口氣,似乎這樣比較輕松。 見邀雨沒回嘴,子墨又道,“此處已成是非之地,明日我們便動身離開?!?/br> 邀雨默默點頭。他們兩個無從知道,拓跋破軍同秦忠志在書房之中徹夜未眠。 第三十二章 、權宜之計 第二日拓跋鐘便被告知自己將被送入宮中做十皇子的伴讀。 “我不去!我要留在這和爹爹學!”拓跋鐘不顧跪了一地的侍婢苦苦哀求,將滿房間的東西統統摔在了地上! “小主子,這接您的人馬上就要來了,您再不收拾一下,可怎么得了啊……” 拓跋鐘見沒東西砸了,便抓過仆從為他準備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扔在地上,尤不解氣,便又蹦上去踏個不停。 拓跋鐘邊踩衣服邊大吼道,“我不管!誰讓我去,我就砍誰的腦袋!” “混賬!難不成你連爹爹的腦袋也要砍!”話音方落,拓跋破軍便同秦忠志先后走進屋來。 “爹……”鐘兒滿腹委屈,爹爹從來沒對他這么兇過。 “快些整理行裝,準備進宮?!蓖匕掀栖娬f完轉身要走。 “我不!我要找師父!師父會幫我!”鐘兒見自己爹爹心意已決,只好將賭注全押到邀雨身上。 “你找誰都無用。既然你不愿意收拾,那就這么直接去好了!” 拓跋破軍說完便拂袖而去。不單鐘兒,連一邊的侍從章、奴婢也都吃驚將軍的心硬,放在從前,小主子撒個嬌他就心軟了。 只有秦忠志聽到拓跋破軍轉身后的一聲嘆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辦法啊…… 就算鐘兒再怎么折騰,依舊還是在拓跋破軍的喝令下,被塞上馬車。又百般委屈地被帶到了魏皇宮仁德宮外。 “啟稟皇上,拓跋將軍之子拓跋鐘在殿外侯宣?!?/br> 見拓跋破軍真的將獨子送進宮,匹婁趕緊揮揮手,示意周圍的人退下,“皇上……您看這……” “嗯……我這個九弟,不愧是一代將才,下了一步好棋啊?!?/br> 匹婁此時恨得牙根癢,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愚鈍的樣子,“皇上此話怎講???” “這北魏之中,有誰敢動大將軍的兒子?之前派人偷襲未果,他必然會懷疑到是宮里的指令?!@指令若是朕下的,朕要他的兒子,也無非是不讓他有二心,那么將愛子主動送進宮來,也表明了他光明磊落、忠心為主……若這指令不是朕下的,那么將兒子送進宮來,放在朕的眼皮底下,量誰也不敢造次,孩子倒是最安全的。好棋啊……” 匹婁不甘心,復又追問,“難不成這事就這么了了?內衛可是損失了半數精英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