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10節
不一會,邀雨的手便像瞧準了魚兒的白鷺一般一沉一捉,明明她的手并沒有碰到湖水,可那水中的魚卻像似被什么吸住了一般越出水面,落入邀雨手里。 邀雨將魚丟給等在岸邊的祝融,足尖輕點又跳回岸上。 拓跋破軍拍掌叫好,“檀女郎好俊的功夫!我以前只聽說嵩山的幾位大宗師悟得了凌波微步,還覺是夸大其詞。今日一見,方知是我孤陋寡聞了?!蓖匕掀栖娪芍缘貧J佩道。 “這沒什么,”邀雨甩了甩手上的水,“你這魚都被養懶了,游得像牛一樣慢,比河里的好抓多了!不過下酒味道還湊合?!?/br> 拓跋破軍復又被她逗樂了,也不去計較魚到底游得多慢,而牛到底游不游得了水。 他轉身吩咐下人取了一壇好酒過來,就著酒壇便飲,一大口飲畢,卻發現邀雨正玩味地看著他。 “可有何不妥嗎?”拓跋破軍瞧著自己身上并沒什么不對勁啊。 邀雨雙臂交叉在胸前,有上下打量了拓跋破軍道,“你這樣才像個將軍嘛。我在父親的行軍手札中見到過你的名字。被我父親提及的人,可不該是個只會拐外抹角的家伙。好吧,你人還不錯,那我就不故意惹你生氣了。吃飯?!?/br> 邀雨說完就腳步輕快地進了涼亭,當真吃起飯來。 拓跋破軍似乎已經習慣邀雨說一出是一出的急轉多變了,轉身跟上去問道,“檀女郎為何要故意惹在下生氣呢?” 邀雨也不???,輕描淡寫道,“怎么?你個領兵打仗的,不懂什么叫出師有因?你要是先生氣,我就有理由把你們都殺了?!?/br> “那破軍要多謝檀女郎手下留情了?!?/br> 拓跋破軍雖是笑著說,心里卻清楚邀雨怕不是在開玩笑。 邀雨眼不離菜,甚是隨意道,“不如你和子墨過幾招,要是你能接他五招,我就任你處置,要是沒接住,就放我們走人吧。我也不想無緣無故地大開殺戒。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br> 拓跋破軍忙擺擺手,“破軍自知不敵子墨兄,更沒有要囚禁三位的意思。三位在在下府中可以來去自由?!?/br> “其實……”拓跋破軍原本想說,如果邀雨愿意歸附,北魏愿意賜黃金萬兩,再外加封地。 這是他方才聽到秦忠志說邀雨愛財時,便想好的。 可方才一番接觸,拓跋破軍覺得邀雨不會是因貪財而愛財之人,所以改口道,“我北魏疆土廣袤,景色宜人,風土人情,與南宋大不相同。檀女郎不妨四處走走,游玩一番,權把此處當做是歇腳之處便可?!?/br> 見邀雨似乎不為所動,拓跋破軍又道,“在下平生最為好客,凡是有才之士,都誠心結交。檀女郎若是不嫌棄交在下這個朋友,在下便先干為敬?!闭f完,拓跋破軍也不等邀雨回答,舉起酒壇,仰頭一口氣把壇里的酒喝了個精光。 邀雨見狀不免呲笑,“你這人倒是jian猾,都不等我回答就把酒喝光了,現在我再說不行似乎就不盡情理了。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客氣地再叨擾幾日了?!毖暾f完便塞了一口烤魚在嘴里。 之后幾人對酒當歌,倒是意外地相談甚歡。 酒席過后,三人便被帶進了將軍府的客房。 房中陳列簡單,卻極其雅致,處處精工,看上去像是個書香門第的宅院。 一進房,邀雨便立刻使用老招數,抱胳膊搖,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子墨。 她知道子墨希望速速離開,免得徒生枝節。 “就再住幾日,看看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再走嘛!”邀雨便搖著子墨的胳膊,邊耍賴般地央求道。 子墨只佯作生氣,“他能有什么目的?你就是貪吃,方才就沒見你嘴停過!將軍府的廚子就那么好的手藝?” “你看出來啦?”邀雨尷尬的笑笑,“實在是你的廚藝這么多年都沒一點進步嘛?!?/br> 邀雨雖說是檀家的主子,可是身份不能為外人所知。 田叔也不可能日日頓頓來給他們送飯。往往是采購一些不惹眼的食材送進地宮,再讓子墨簡單做一些。 子墨別的方面都無一不專,偏偏烹飪一道實在讓人難以恭維。 邀雨也曾打過自己動手的主意,卻被子墨以主子就是主子,不能做這些事。堅決制止了。 出了地宮,邀雨最開心的莫過于可以吃到各種美味佳肴,久而久之,倒有些貪戀起口腹之欲來。 “這個拓跋破軍城府太深,以你的身份,他不會無緣無故招攬咱們?!?/br> 其實子墨看到桌子上擺滿的建康菜色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了。 邀雨只能嘴上討好道,“有你在,我能吃什么虧?” 子墨心知她是拿話哄自己,卻偏偏又吃這一套,只好繃著臉悶不作聲。 待邀雨又好一頓苦求,才松了口風,答應多留幾日。 在將軍府住下后的頭幾日,邀雨幾乎每日都到外面去玩。直到玩得膩了,才在將軍府里四處溜達起來。 這日閑晃中誤打誤撞地走進一個開闊的天井,卻見天井里面都是練功的人,便不由停下腳步。天井里有些人在旁邊自顧自地練著,更多的人則是圍在中間看著什么。邀雨心癢,也跟著湊了過去。 只見人群中有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兒正同另一個大人比劃著拳腳。那孩子雖然有些功夫底子,但畢竟年紀太小,出拳軟綿無力。同他比劃的大人則是半接半閃,嘴里還不??洫勚呛⒆佑钟羞M步之類的話。 邀雨看了心覺好笑,自己三歲時,除了爹爹,在檀府內已沒人是她的對手了,那時爹爹還視她若掌上明珠??刹贿^一日變故……想到此處,邀雨心中悵然,沒了興致。四周對那孩子的夸贊之詞只讓她覺得刺耳,便想轉身離去。 剛抬腳,便聽人喚她,“檀女郎也在啊?!?/br> 第二十五章 、教訓下人 邀雨一抬眼正瞧見拓跋破軍和秦忠志走進天井。眾人聞聲也扭過頭來,看到邀雨的瞬間,臉色均是一變。 “諸位都見過檀女郎了?”拓跋破軍說著走到眾人面前,似乎很是高興在此見到邀雨。 邀雨見其他人都啞在一邊,只好自己答了句,“我只是好奇湊個熱鬧?!?/br> 拓跋破軍點點頭,“即是如此,在下就為諸位引薦一下吧?!?/br> “不用了,”邀雨直接拒絕,她對將軍府的門客沒什么興趣,“下次再說吧?!?/br> 邀雨正要走,卻聽一聲稚嫩的聲音道,“你就是檀邀雨?”說話的正是方才被眾人圍著的那個五歲孩子。 邀雨皺著眉回頭看他,生的虎頭虎腦,臉頰rou嘟嘟的,被秋風吹得通紅。眼睛不大,額發卻很高,扎了個卷辮,典型的草原孩子樣,長的還算討喜。 可方才眾人對這孩子莫須有的吹捧,讓邀雨對他喜歡不起來。 邀雨懶得陪這種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孩兒胡鬧,于是只對拓跋破軍點了下頭,權當打了招呼,抬腳便要走。 “你給本郎君站??!”小孩兒個頭兒不大,底氣卻很足。 他叉著腰命令般高聲道,“聽說你很厲害,不知道你敢不敢和本郎君比劃比劃!” 拓跋破軍臉色一沉,立刻呵斥道,“鐘兒休得無禮!” 鐘兒卻對拓跋破軍的訓斥充耳不聞。他從會走會跑的時候就和這些門客學功夫,對自己的拳腳相當自滿。今日見爹爹來了,更加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長進。 拓跋破軍怎會由著兒子胡鬧,一個眼風掃過,立刻便有門客上前,將鐘兒拉住。 拓跋破軍邊施禮邊道歉,“犬子年幼無知,還望女郎見諒?!?/br> “年幼……”邀雨低著頭似是喃喃自語道,“那不是借口……” 她忽而冷冷一笑,右臂畫了個小半圈向上一舉,掌中便憑空產生一道勁風,猛地將拉著拓跋鐘的門客托向高空! 邀雨再一撤力,那門客便從丈于高的空中直直落下,掉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門客一口血被壓得噴出老遠,頭一歪,就昏死了過去。 眾人見狀,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如今天下南北割據,民間除了如盧水胡人一樣的傭兵,更多的是如府內門客一般仗劍走天涯的游俠兒,他們或依附權貴,或占山為王,雖說有些拳腳,可卻稱不上武功大家。 而大多數有家傳武學的武功大家,也都以姓氏為門派,建立塢堡。 這些塢堡吸納各地因戰亂逃亡來的農戶為奴,族中弟子習武也多是為了在戰亂中保護塢堡的安全。 譬如秦忠志就是青越秦家的子弟。 然而這些人,所學所用的也多是外功,也就是拳腳兵器上的硬家功夫。 至于內功的修煉,才剛剛于道宗和佛門中萌芽。 如同邀雨這種已經習得極上層內功心法,真氣運轉自如的,怕是屈指可數。 正因如此,邀雨的內力才被世人所畏懼。明明沒有碰到人,卻被無形的真氣控制。 這種事情,對于只修行過外家功夫的人來說是不可理解的,因此也只能以妖法解釋。 大家正驚愕不已時,邀雨卻緩緩從腰上取下羊皮囊。斜睨著拓跋鐘問道,“你還比嗎?” 秦忠志眼尖,大叫一聲“不好!”,一個縱身撲到鐘兒身上,緊緊將少主護在懷里! 緊接著秦忠志就覺得屁股上一陣刺痛,不用看也知道,屁股上肯定被冰刺刺了好幾個窟窿! 可是怎么會打在屁股上? 以邀雨的功夫,斷斷沒有理由會打偏。 秦忠志此時反應過來,必是邀雨知道他會沖出來保護孩子。 她伸手取水囊,就是要引自己出手,這幾根冰刺本來就是沖著他秦忠志來的! “快保護少主!”眾門客如夢初醒,潮涌般圍住鐘兒。 邀雨對那個嚇傻了的孩子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身形如鬼魅一般,只是一個滑步便到了秦忠志身側,左手按住他腰上帶的雙鉤彈口,右手一探,便死死地掐住了秦忠志的喉嚨。 拓跋破軍先是一驚,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檀女郎這是何意?” 邀雨俏皮地一笑,“你莫急。我只不過是教訓自己的下人。并無他意?!?/br> 說完看著秦忠志的狐貍臉,由于邀雨手上用了些力道,秦忠志的臉已經開始發紫了,額角上的青筋一條條暴露出來,滲出密密的汗水。 邀雨寒聲對秦忠志道,“你莫不是以為,我住在這里,就代表我會放過你?你當記得,本女郎說過,有朝一日你若敢背叛,定要你死在我前頭。我雖不知自己死期何日,不過未防萬一,就先送你一程吧!” 她說罷,手上力道一緊,只見秦忠志臉色一白,嘴角就滲出血來! “檀女郎且慢!難道女郎不想在下助你詐死之事了?”拓跋破軍鎮定問道。 他上過的戰場大大小小數以百計,深知越是此時越不能慌亂。 “在下已有助檀姑娘的良計,姑娘不如與在下入屋內詳談?!?/br> 邀雨看了看拓跋破軍,略略思考,才五指一張,任由秦忠志摔在地上。 看著癱在地上的秦忠志出氣兒多進氣兒少,邀雨這才xiele心頭火。 估摸著自己若不出手,秦忠志怕是等不到郎中來救治了。 她這才用腳踢翻過秦忠志,用內力隔空朝他心口送了一掌。 只聽秦忠志一聲高呼,咳出駭人的一大口的鮮血,卻終于能呼吸了。 “祝融,”邀雨輕喚,“看著這些人,有哪個想逃跑或是跟來的,都給我毒死,看著就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