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沾染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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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端端大驚失色,“怎么,霜子,你終于愿意和我們分享這種細節了嗎?” 明霜,“你想聽完全非彈性碰撞還是量子黑體輻射?” “nonono!”許端端立馬大no特no,“不要對本文科生說外語了謝謝?!?/br> “趕緊說點黃的我愛聽?!?/br> 明霜,“?” “沒有黃的,只有量子?!?/br> 許端端笑得在床上翻滾,“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出去就都是看書講題目?” “他能不能點化一下你啊,讓你肚子里也有點文化?!?/br> “我肚子里文化可多了!”明霜說,“我還是比較聰明的,就是有點暈書,什么時候等我克服了這個弱點,我說不定考第一呢?!?/br> “可拉倒吧你?!痹S端端半個字不信,“那野豬都能上樹了?!?/br> “對了,前幾天,我聽到江千樟還在放狠話呢,說是要之后給你好看?!痹S端端神神秘秘說,“你知道嗎?他最近又換了一個女朋友,和你長得有點兒像?!?/br> 明霜做出一個嘔吐的動作,“別拿這種挫人惡心我好不好?!?/br> 她最惡心的就是這種男人。 …… 和許端端煲完電話粥,明霜想去一樓廚房拿點點心當做夜宵,明家有專門的甜點廚師,最近又換了新人,手藝很好。 明霜從小廚房出來,手里端著一碟子巧克力藍莓蛋撻,邊吃邊往自己房間走,不料在客廳撞上一個高大的身影。 明立誠應該是剛從公司回來不久,西裝還沒換下,林崇之隨在他背后,兩人正交談。 明立誠今年正巧五十,生得五官英俊深刻,只是不茍言笑,雙眉之間有道深深的褶皺。 他看了眼明霜,明霜裝作沒看見他,繼續往樓上走。 “站著?!彼f。 明霜咬了一口手里蛋撻,垂著眼,敷衍地叫了聲,“爸?!?/br> “最近你們是不是要學考?!卑倜χ?,明立誠竟然還有余心記得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讓明霜有些意外。 “你以后要出國,也得拿個高中畢業證?!泵髁⒄\說,“不要太荒唐了?!?/br> 明立誠不是話多的人,說了兩句就走了,他還要趕回去顧婉寧那邊陪她。明家房子多,從國外回來后,顧婉寧就借口說方便和姐妹出去玩,暫時住在北望河那邊的別墅去了。 林崇之回頭看了眼明霜,明顯想說什么,但是沒開口,匆匆隨著明立誠離開了。 偌大的屋子裝潢精致,富麗堂皇,只是空空蕩蕩,明霜赤著腳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聽到自己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的回音。 是這間屋子里唯一的聲響。 她蛋撻也不想吃了,面無表情地回了自己房間,把門關上,在床上縮成了小小一團。 …… 和江槐坐同桌久了,偶爾在遠處看他,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檀附每學期結束時都會有總結大會,主要是表彰和總結優秀學生。明霜聽著冗長的領導發言,在臺下昏昏欲睡,直到看到江槐走上禮堂。 她揉了揉眼,左右看了看,才發現周圍人都在看江槐。 這是陽光很好的一天,前幾天暴雨似乎完全沒有留下痕跡,青空如洗。她遠遠看著江槐,少年校服穿得規整,禮貌中透著冷淡與疏離,是教科書般的好學生,檀附這級的招牌。 明霜甚至看到隔壁不遠有女生偷偷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明霜不高興地想再度起一個事實,江槐其實是很受矚目——甚至可以說是被很多人仰望的。 還并不是她的所有物。 她屬實不太喜歡。 解散后,吳青苗和陳璇走在一起,遠遠看到江槐,有一瞬間,明霜和他并排走著,不過人潮涌動,人實在太多,他們像說了一兩句話,又像是只是擦肩而過的陌路人。 吳青苗盯著看了會兒。 兩人實在是太不搭界,無論是從外形,性格還是氣質。 江槐從長相到性格,都極為冷淡,似乎對什么都不是很在意。沒什么人能走進他的心,吳青苗從很早以前起就知道,她腳尖在地上磨了磨,什么都沒說。 他不會喜歡人的。即使喜歡,她覺得,也不會是這樣的一個女生。應該是一個和他同樣優秀的上進女生。 終于捱到放學。 江槐路過教學樓門口的香樟時,感覺校服后擺被人一拉。他一轉眼,看到少女那雙琥珀色的貓兒眼。 “你現在有空嗎?” 半晌,江槐說,“有?!?/br> “那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毙⊙殖UQ?,一臉神秘莫測。 出了學校大門,這一代是檀城中心商圈,周圍人來人往;明霜帶著他走過地下通道,左拐右拐,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越來越大,周圍光線變暗,但是可以看到周遭霓虹閃爍。 “游戲廳?!泵魉吹介T口擺著的兩臺街機,打了個響指,“來過嗎?” 江槐搖頭,看向里面。 從小到大,這種地方,與他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交集。 他對游戲沒興趣,而且性格喜靜,也不太愛來吵鬧的場合。 “以前小時候,我經常玩這個?!泵魉附o他看,很專業地看了看這兩臺機子的投幣口,“可惜這款已經淘汰了,現在沒人玩了?!?/br> 她的三個發小都是男的,小時候明霜和他們一起野,小學時徐天柏有段時間特別迷街機,雖然家里都一個比一個有錢,他們那會兒還經常能為一個游戲幣打起來。 “徐天柏那會兒還不服氣我呢?!泵魉f,“非要和我單挑?!?/br> 徐天柏應該是那天找她的那個男生。他記得,和明霜很親密,原來是從小認識的關系。 江槐記性很好,見過一次的人臉,都不會忘,他安靜了一會兒,又問,“那你贏了嗎?” 明霜嘻嘻一笑,“當然?!?/br> 兩人對著手搓魂斗羅,她用春麗把徐天柏打得滿地找牙。 女孩比畫了一個ko的動作,眸子熠熠生輝。 江槐一直聽著。他還穿著檀附校服,高高瘦瘦的,又生得唇紅齒白,整個人都顯得整潔規矩,在周圍環境顯得格外鶴立雞群。 明霜在書包里塞了一身新衣服,已經早早找了個衛生間換好了。她眼下穿著寬大的t恤裙,露出兩條潔白的小腿,鴨舌帽高馬尾,一副非常老練的街頭辣妹風。 在這個對他而言陌生的新世界,她依舊閃閃發光。 兩人年紀不大,都生得好,周圍有人頻頻回頭——主要是看江槐。 “不然,你也把衣服脫了吧?!泵魉ㄗh。 夏天,他只穿著一件短袖校服。江槐腳步頓住,干凈的黑眼睛看向她。 前段時間,明霜對他做的那些事情,顯然他還記得。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泵魉讨?。 看得出來,這確實是江槐從小到大沒有涉足過的領域。明霜帶他把所有機器都玩了一遍。 不遠處還有臺球臺。周圍有人抽煙,有人喝酒,罵臟話,都痛痛快快酣暢淋漓。 江槐站在背光的地方,凌亂的燈光從他臉上閃過,他依舊顯得安安靜靜,一塵不染。 明霜忽然升騰起一種帶壞好學生的錯覺——不過沒有罪惡感,很爽,她很喜歡。 玩過一圈后,兩人走在了出口處,這里擺著幾臺娃娃機。 “江槐,你喜歡什么?”明霜指著入口的娃娃機,“我給你抓啊,我是抓娃娃高手?!?/br> 是給小女生玩兒的,里面五光十色,顏色都粉粉白白,江槐看了半天,又看向明霜,明霜看著他漂亮的臉,她發現了——江槐習慣用垂眼來掩蓋自己情緒。 明顯是都不感興趣。 可是因為不擅長表達,而且習慣忍耐了,不想讓她掃興,所以也不說。 明霜心里忽然又涌上惡作劇的想法,她裝作沒注意到,又說,“那你等著,那我給你弄一個最好的?!?/br> 江槐,“……” 他是真不會拒絕人。明霜暗笑,于是繼續熟練cao作夾子,很快成功抓上了一個特大號的美樂蒂,塞給江槐。 她看著這一幕就想笑,還是壞心腸問他,“怎么,好看嗎?喜歡嗎?” 半晌,她卻聽到很淺一聲“喜歡”。 明霜有些意外。她知道江槐不撒謊。 更意料的是,江槐拿著那個娃娃,竟然也不顯得狼狽。明霜在心里暗自吐槽,都要怪他這幅乖乖崽好學生模樣太有欺騙性,做什么都顯得是有道理,有背后原因的。 但是江槐心情此刻很好,明霜能感覺到。 因為剛才的一番運動,他也出了汗,校服領口少見解開了幾顆。 明霜瞟到他衣領下露出的半彎清瘦鎖骨,精致安靜地藏在美樂蒂腦袋后。 他生得修長明凈素淡,此刻唇格外紅,蒼白的面孔也因為運動泛起了血色,清純里竟然顯出一種說不出的蠱惑艷麗。 明霜忽然有些后悔給他抓了個這么大的。 走在出口,外頭天已經黑了,明霜接了個電話,叫江槐等等她。 晚風微微吹過少年額發。江槐拿著那個娃娃,站在原地,安靜等著。 從很小開始,他從習慣了沒有結果的孤獨的等候。 沒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人世間,他的容身之所在哪里?在誰身邊?哪里似乎都不是。 ——可是,這一次,少女輕快的腳步聲傳來,路燈暖黃的燈光下。她氣喘著朝他奔赴來。 明霜變戲法一般,忽然從身后拿出了一束花,是一束小百合,嬌嫩欲滴,花瓣上還帶著露水。 少年想起那天晚上的熱湯,那兩個字到了唇邊。 “其實這是別人送我的?!泵魉f,“我不喜歡,就轉給你了?!?/br> 他瞬間僵在了原地,說不出什么感覺,方才泛起的隱秘的歡喜換成了冰冷,一顆心直直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