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沮喪歌
李忘扶著亭子的柱子,不住喘氣,阿嬌笑吟吟坐在椅子上。 李忘伸手,上氣不接下氣說:還,有沒 阿嬌不說話,李忘還沒說完,就從另一個口袋里拿出一瓶水,遞到李忘手上。 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李忘才走到阿嬌邊上,坐下,不住抱怨道:這樣折騰我,也不怕折壽,還要我背你上來。 阿嬌:你有那本事么,背了七步就快倒了,我可是自己走上來的。 李忘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不說這個。 李忘把剩下的水喝完,放在桌上,深呼吸了幾次,抬手看了看表。 李忘:我心跳現在還139,不會猝死吧? 李忘:看不出啊,表妹,你這么小一個,有這么多水,還有么? 阿嬌面無表情道:我就兩個口袋,你說呢? 李忘懶洋洋靠在椅子上,環顧了一圈,問道:你說山里晚上會不會有狼? 阿嬌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嘴里道:當然有。 ???李忘說,什么狼?大灰狼?不會吧,現在也不是古代了,山上還能有狼。 阿嬌:色狼。 李忘正色道:那我先說好,我只能負責震懾啊,要是震懾不住,那我也沒辦法了,人要直接cao出小刀,那就完了,我也沒練過武功。 阿嬌:胖胖的色狼。 李忘不說話。 阿嬌:男人嘛,還是要胖點才像樣子的,表哥。 李忘:咱們熟歸熟,但不帶睜眼說瞎話的。 阿嬌:真的呀,男人要是沒點肚子,還能叫男人嘛? 李忘:我不知道你的審美是怎么會這樣扭曲的,反正我認為男人就該瘦才好看,女的倒應該胖一點,有rou,豐腴,特別是屁股,奶大不大倒無所謂,屁股一定得肥,太瘦了和柴火似的,手都不知道往哪下,生怕一用力就折斷了,我認為女的沒rou才不好看。 阿嬌:你的審美也很畸形。 兩人沉默了一會,阿嬌又點了一支煙,自己抽,李忘拿著電子煙抽,山頂黑暗,所有的燈都在身后,只能模糊看到彼此的身影。 阿嬌湊過來,頭靠在李忘肩膀上,用手指在李忘眼前晃了晃,問:怎么不說話了? 李忘:發了一會呆。 阿嬌:在想什么呢? 李忘:不分晝夜地活,日以繼夜地吃更多、喝更多、做更多。終于有一天厭倦、懷疑,曾經深以為然的道理與信條,在一個突然的時刻,就出現裂縫、然后開始動搖、崩潰。于是從此以后,再也不知道一切是為了什么。 阿嬌:愛情故事可以不需要結尾,但現實生活卻不能一味順其自然。 李忘:晚上,經常,都能聽見類似這樣的轟然巨響。開一扇一扇的門,門后面都是黑暗,走進去,又是門,就再也沒有信心重新來過,但是也不想靠回憶獲得溫暖。 阿嬌:回憶里本來就少有溫暖,更別說驚喜,人是很難從過去中感知這些的,如果說有,也是自己騙自己,回憶就是過了保質期的壓縮空氣,日期越遠,就越淡薄,非要說回想起多久遠的事能覺得心甜,要么是這個人還在身邊,要么是這件事還在發生,不然就算偶爾得到一下心跳,想起來也都不像是今世發生過的事。 李忘:無知無覺地來,身處其中的時候沉溺在得失里,最后無依無靠的獨自離去,就算只是擬真,我也沒法當成游戲。 阿嬌:我常常在時運之外,看到的都是末路,你常常在空想之中,剩下的只是可悲。 李忘:人各有志。 李忘:即使真的手足相抵,春風一度,就是真的?既然根本不能確定是真,也就不能妄言虛假幻影。 阿嬌:表哥覺得什么是幻? 李忘:凡是意志不堅,心不自問,都是幻。 阿嬌:那什么又是真? 李忘:脫離時間,腦海里也不能抹滅的,就是真。 阿嬌:生而為人,只有一次,太執著,太要好看,太想在這張棋盤上尋找一些端倪,太在意那個人是誰,太想提前知道結尾,太篤信宿命與奇跡,只是會讓自己不開心。這樣是不是太辛苦? 李忘:是。 阿嬌:那為什么還要這樣? 李忘:因為開心不起來。 李忘:本來以為,吃幾頓飯,抽幾支煙,看幾套戲,睡一覺,再睡一覺,醒來就能看到新的火花。結果這樣周而復始千百次次,既沒有心跳,也沒有火花。于是只好將將就就,等,在某一個刻意或非刻意的節點,離開,沉沒,抹去。 阿嬌:如果這樣,那在這之前,我陪你看星。 李忘:能落到地上的是因,能吃下去的是果,反復游離的是意識,矛盾的是現實與夢。 阿嬌:不要勉強自己,命運是一間陳舊的雜貨鋪,在發現與忽略之間,在意外和勝負之外。走進去,逛一圈,得到你所應該得到的,失去你注定會失去的。 李忘:那還剩下什么? 阿嬌:剩下的都是你這一世無法擺脫的。 李忘:那還不如無。 李忘:給你聽首歌。 手機:我又有心事,自從看了太宰治,我問誰,誰都不會在意死亡的意義,世界像似崩裂,我倆都無可救治,我但求乘風飛到別處再重新開始。 阿嬌:誰是太宰治? 李忘:一個寫書的。 阿嬌:寫的好么? 李忘:很弱,但還不錯。 手機:我沒法想像,看過的童話故事,有陣時成長不過是個悲劇的開始,我做過的事,沒太多是有意義,接近誰誰都不會快樂這些我都知。 手機:愿你可以給我寫首詩,紀念我們約會過六次,愿我可變歡笑的天使,我們便會每日見十次,愿我可變優雅的詩篇,這樣你便愿看數十遍。 阿嬌:這是什么歌? 李忘:失落沮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