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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發的少年一聲不吭, 他整個人蜷起來環住膝蓋, 將自己抱成了一個團, 似乎正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顫抖。 顏尋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 搖光原本白皙的皮膚上覆蓋了金屬質感的黑色鱗甲,但很快又消退, 此番反反復復,皮膚上逐漸出現了血色。 他在幻境里被壓制的很厲害, 到現實中還要受這樣的傷。顏尋扶著墻走到他的面前, 她在搖光跟前半蹲下來, 呼喊他的名字。 搖光。 搖光抬起頭,那雙眼眸眼白的部分鋪滿了黑,紫色的瞳仁劇烈地震顫著, 似乎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她的身份。 顏尋看了他幾秒, 隨后放出了信息素。 在氣味的影響下, 大約五分鐘之后,搖光的眼睛又重新恢復成了正常的樣子,手臂上產生的裂痕自我修復著,樣子還有些恐怖。 顏尋換了個不容易腿麻的姿勢,搖光將依舊反復上升的痛感壓下,他看向顏尋,等待著王女的問話。 當時王女受重傷,視野又受到限制,搖光想顏尋或許會問一些那關于之后的事情,要把事態完全掌握于手中,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但出乎搖光的意料,王女問:在此之前,你每次重復幻境都會有這樣的后遺癥嗎? 搖光微微一怔,那張少年氣十足的臉上少了陰郁感,一時間看起來有些呆呆的。 顏尋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搖光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像是才解讀出顏尋的意思,他的眼底情緒閃爍,最后只是有些狼狽地別開臉。 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顏尋看著他在自己面前鬧別扭:嗯。 雖然你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但我還是想問之后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按照季星源的情報,現在那三個王女都還活的好好的,那么當時女王的部族應該沒有被她們拖太久的時間。 在簡椿來帶著顏尋逃往溫床的時候,搖光對上了闕成。 面對當時比起自己強大了很多的存在,搖光強行進入成年期,利用自己的幻境拖住了闕成。 之后就是一段顛沛流離的逃亡時光,女王的部族窮追不舍,搖光吞噬了很多同類,也因此變得更加強大。 他一直都等待著能夠感覺到王女的信息素,回到她的身邊,但他的王女拋棄了他,消失的無影無蹤。 吞噬同類、強行成長加上孤獨漫游中沒有信息素的穩定,種種因素混合在一起,搖光的個性逐漸就走向了某個極端。 所以在顏尋記憶里的第一次見面時他才會顯得那么病態。 此時此刻,顏尋抬手撫過他手臂上的傷痕:真是辛苦你了。 搖光不知道她的語氣中蘊含的究竟是什么樣的情緒,房間的角落里安靜的驚人。 蟲族的呼吸在平時就輕淺,搖光注視著在自己面前的王女,他突然有些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從幻境中抽離出來了。 顏尋見他呆呆的模樣,她笑了一聲:怎么了?你還沒調整好狀態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雌性的恢復力更好一些,顏尋在換姿勢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清醒。 搖光看向顏尋,突然說:我不知道簡椿來后來怎么樣了。 話音落下,搖光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理喻。 他在心里嘖了一聲,莫名其妙,王女都沒有問自己,為什么要提及到別的雄蟲。 顏尋說:沒關系,不需要知道。 她專心致志地撫過他手上每一道傷痕,信息素讓搖光的情緒鎮定下來,在幻境中對簡椿來做過的事情,顏尋在搖光身上重新做了一遍。 縱使他們能夠耗費時間來自我修復。 如果每次重復回憶都會這樣,你應該早點和我說,顏尋的語氣稍稍有些責備,雖然之前我在備考,但只是用信息素來穩定你的情緒的話是沒問題的。 搖光皺眉:對于蟲族來說這只是小傷。 顏尋:但在我的認知里面不是。 搖光沒再說話。 好了,我大概知道我要面對的敵人是什么樣的了。顏尋揉揉他的頭,少年體態也很好,對我來說你是獨一無二的。 因為在人類社會待了太久而產生的憐憫心。搖光想,但他的心跳很快。 這樣就好了,他可以原諒她忘記自己的事情,那顏尋也要一樣。 搖光沒有說的是 其實在真實的過去中,顏尋更喜歡簡椿來。 這個屬于女王的一等蟲族和顏尋的關系堪稱親密,在搖光刻意跳過、也意圖遺忘的片段中,有許許多多的場景他難以涉足。 那個不像是蟲族的蟲族留在了顏尋誕生的溫床。 他將顏尋身上的致命傷全部都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或許是這樣的舉動導致了顏尋記憶的缺失。 在最后一個傷痕復原的時候,搖光伸手握住了顏尋的手。 他的聲音微啞,少年音因此染上不一樣的色彩:jiejie,現在只有 搖光的話還沒說完,顏尋手腕上的終端突然彈出了一道申請。 光幕擋在兩人之間,搖光驟然冷下臉,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我很不爽,我要把發信息的人殺了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