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了，更不愛說話了。

    “原來是因為家庭變故嗎?！泵橡B指腹摸索著劉稚的發，“那我好像能理解了?！?/br>
    “我本來真的想成為一名教師?！眲⒅裳劭魸駶櫫?，“可那一次……”

    “那段時間家里特別困難?！眲⒅烧f，“什么事情都是我媽定的?！?/br>
    “當時可以手術，但是我媽沒有出那筆錢。她選擇保守治療?！?/br>
    “因為經濟負擔嗎？”

    “因為劉羿?！?/br>
    “你弟弟？”

    “嗯。我們這邊，結婚講究彩禮、房、車、三金……還有什么我記不清了?！眲⒅烧f，“基本家里有了男孩，一切收入都是為他攢起一部分?！?/br>
    “有些封建了?！?/br>
    “沒辦法的事，不管在哪，大部分結婚都要看男方經濟條件的?！眲⒅赏橡B的眼睛，“這些我工作以后，接觸到的男同事大部分也在愁這個問題?！?/br>
    “你跟你弟弟的關系……”

    “我跟他關系還不錯?！?/br>
    “雖然當時我知道手術也不一定成功?！眲⒅蛇煅柿艘幌?，“但是我邁不過內心那道坎?！?/br>
    “我當時甚至覺得我mama不孝且自私?！眲⒅烧f，“從那時候起，我就想考得很遠，遠離父母，逃離這個家?！?/br>
    “我當時就想從事醫療工作，一是覺得以后我成了醫生，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會不會小些。二是聽說報酬豐厚?！?/br>
    孟養傾身，吻了一下劉稚的額角。

    “當時要是和我說說，會不會心里會好受些?！?/br>
    “孟養?！眲⒅蓡舅?，“我這個人，骨子里透著自卑?！?/br>
    “走進一家高檔點的餐廳我都會緊張，擔心經濟，擔心自己的利益?！眲⒅少N著孟養的臉頰，“你看得出來嗎?！?/br>
    “看不出來?！泵橡B的心臟隱隱作痛。

    “可能我學會了偽裝，用冷漠清高偽裝自己?！眲⒅擅銖姽雌鹆艘粋€笑，“其實我自卑又膽怯?！?/br>
    “毫不夸張地說，那時候，我羨慕你，又害怕你?！?/br>
    “為什么害怕？”

    “怕被你看出我的窘迫?！?/br>
    “別的我都不管?！泵橡B眼眶也發了澀，“我就問你，當時是不是故意推開我的？”

    “是?！眲⒅傻幕卮鸷芸隙?，“我在躲你?！?/br>
    孟養的眼淚落在了劉稚的發間。

    劉稚將她抱在懷里。

    “對不起?！?/br>
    “你知道我為什么學醫嗎？”孟養窩在劉稚懷里，“不僅僅是因為我爺爺和爸爸都是從事的這個行業?！?/br>
    “我當時對自己的未來一片迷茫?！泵橡B哽了聲，“因為你說你想學醫……”

    “我想，世界那么大，該遇到的人也總會遇到。如果我們在一個行業，我們以后相遇的機會，會不會更多?！?/br>
    孟養邊說邊掉眼淚，每滴眼淚都像砸在劉稚的心臟上。

    劉稚將她摟緊了些。

    “萬幸?！眲⒅杀羌饪M繞著孟養的發香。

    萬幸姥姥最后挺過來了，也萬幸錯過了那么多次還能遇見你。

    劉稚內心是這樣想的，她覺得說出口太rou麻了，只會將孟養抱得更緊。

    ……

    因為沒訂著周日晚上的票，孟養周日下午就要回去。

    劉父劉母過來時，劉稚正推著孟養的箱子，送她去出口。

    劉羿請了兩節語文課的假，也過來了。

    他們一齊回首，注視著她們的背影。

    出租車停在路口，等不得，劉母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沒叫劉稚。

    劉羿沒太看清孟養的臉，劉稚當手機壁紙的那張照片也不太清晰，可直覺告訴劉羿，這個人就是劉稚壁紙上那位。

    劉羿手指蜷起。

    送完孟養，劉稚插著口袋，回首，剛好瞧見一家人的身影。

    “小稚?！眲⒛赋惺?。

    劉稚走了過去，一家人進了樓內。

    “送朋友？”劉母問道。

    “嗯?！眲⒅蓱寺?。

    劉母沒再多問，劉羿低著腦袋不說話。

    “校服領口沒理好?！眲⒅勺叩降艿苌磉?，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的太急了?！眲Ⅳ噢袅穗娞萆闲墟I。

    “翹的什么課？”劉稚問。

    “語文課?！?/br>
    他們不說話了，一家人都靜默了，上了電梯也只聽見陌生人聊天的聲音。

    “醫院那邊？”劉母打破了這份沉默。

    “暫時不用擔心?！眲⒅烧f。

    “那就好?！眲⒛竿鶆⒅缮磉呎玖诵?，“姥姥大概還要多久能轉去普通病房?！?/br>
    “一周應該差不多?！眲⒅伤尖饬似痰?。

    “單位那邊也挺重要的?！眲⒛傅?，“姥姥轉到普通病房我來照顧，你早點回單位?！?/br>
    劉稚的視線落在變換的樓層上，她有自己的想法。

    “單位那邊不容易，你老這么休息在家，老請假，領導對你印象肯定不好?！眲⒛刚Z氣嚴厲了些，“不要拿自己前途開玩笑?！?/br>
    “媽?！眲⒅烧Z氣平靜，“我有自己的打算?！?/br>
    劉稚早上和孟養談過了。

    姥姥在劉稚的成長過程中占了很大一部分，老人家今年八十多歲了。

    劉稚不迷信什么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但她明白“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道理。

    最初，劉稚打算辭職，從首都回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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