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主任敲著二郎腿,胳膊搭在膝蓋上，說完眼睛掃了一圈。

    周遭喜慶嘈雜，劉稚和孟養這桌出奇安靜。

    申主任拍了下大腿,“我又犯渾了，今天不該說這些的,來來來,都給我裝沒聽見?！?/br>
    過了一會兒，氣氛才活躍起來。

    “劉醫生將來有什么打算啊?！币粋€同事探著上半身道,“我認得好幾個單身男同事,要不要介紹認識認識?！?/br>
    劉稚端著杯子，淡定道：“我沒什么規劃，一切都順其自然?！?/br>
    同事的視線轉移到孟養身上，孟養擱下筷子，桌下的手扣緊了劉稚的，

    孟養笑道：“我和她一樣?！?/br>
    既然兩個年輕人都沒這方面的意愿,說話的同事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互動環節到了，小朋友們涌上臺做游戲搶禮物。

    孟養沒什么食欲，側著身子看舞臺。劉稚也放下湯匙,視線跟隨孟養落在了同一處。

    “那個鯊魚公仔挺可愛的?！眲⒅烧f。

    孟養垂首，扣著劉稚的掌心,黯然道：“你不覺得很眼熟嗎？”

    “嗯？”

    “跟你從前抓給我的那只很像?！?/br>
    劉稚記起來了。

    從前堰中北門的文具店有時會推個娃娃機出來。孟養每次去都要試試，連續去了一個星期，一個娃娃都沒抓上。劉稚實在看不下去了，試了兩次，幫她抓了只小鯊魚。

    孟養抱著鯊魚，就像抱著個稀世珍寶，什么人都不給摸。

    劉稚只記得這件事，公仔長什么樣卻忘記了。

    “后來搬家，鯊魚弄丟了?！泵橡B說。

    劉稚從回憶中抽離，視線落到孟養身上。

    “還想要這個嗎？”

    “你要上去欺負小孩？”孟養笑著拍了下劉稚的手背。

    劉稚搖頭。

    “我就是說說罷了?！泵橡B壓低了聲音，“送東西的人已經在我身邊了，我還差一個玩偶公仔嗎？”

    “我跟你換個位置?！眲⒅烧f。

    孟養雖然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不多久，司儀開始往臺下拋玩偶。

    拋到那只鯊魚時，劉稚目不轉睛，密切關注著小鯊魚的動向。

    司儀先向下邊拋了只豌豆射手的玩偶，這個位置貼近舞臺，玩偶直直地砸到劉稚懷里，劉稚下意識接住了。

    鯊魚公仔被司儀拋的老遠，砸進了女方那桌，被一個小男孩接住了。

    劉稚表情沒變，可孟養還是看出了她的懊喪。

    “好了，不跟小朋友搶玩具?！泵橡B手指順著劉稚的虎口摩挲了幾下，“這個我也挺喜歡的?！?/br>
    劉稚嗯了聲，沒再說話。

    “你這幾天又沒擦護手霜?！泵橡B蹙眉，“能不能愛惜一下自己的手，趁著最近不要做手術?！?/br>
    劉稚的手指修長纖細，沒留指甲，看起來干干凈凈。因為平時清潔過頭了，皮膚干燥，摸起來稍稍有點糙。

    “我覺得這樣正好?！眲⒅烧f，“我沒那么金貴?！?/br>
    孟養掏出手機，將給劉稚涂護手霜寫進了備忘錄，寫完還展示給劉稚看。

    劉稚指尖敲打了兩下膝蓋，沒說話。

    忽然，孟養的衣角被人拉了下。一個小孩鉆到了她身邊。

    “jiejie，我能跟你換個玩偶嗎？”

    孟養垂首，剛好瞧見了小朋友手上抱著的小鯊魚公仔。

    “jiejie，可以嗎？”

    “當然可以！”孟養心甘情愿地交上了豌豆射手，抱住了小鯊魚。

    “跟個小孩似的?！眲⒅杀鹆诵□忯~，仔細打量。

    玩偶制作并不精細，兩只眼睛還有些對不齊，看起來蠢蠢的。

    “喜歡不分年齡?！泵橡B抱走小鯊魚，放到腿上。

    ……

    九點半，婚慶結束。

    劉稚和孟養打車回去。

    路上有點堵，兩人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

    “今天沒見你吃什么，回家要補點兒嗎？”孟養捉著劉稚的爪子蹭來蹭去。

    “晚八點以后最好不要進食?！眲⒅煽粗橡B蹭她的手。

    “你的指頭怎么這么長??？”孟養的手指貼合上劉稚的五指，“長一截?！?/br>
    “我比你高了這么多，手指比你短一接是不是有點不合理?！?/br>
    “這么漂亮的爪子，你自己不愛護?！泵橡B郁悶道，“你能寶貝點自己嗎？”

    劉稚又重復了那句話。

    “我沒什么可寶貝的?！?/br>
    孟養摩挲著的手指頓住了。

    “怎么沒有可寶貝的?！泵橡B正色道，“最該寶貝的就是自己?！?/br>
    劉稚嗯了一聲，孟養知道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司機在前邊聽著，孟養不好多說什么，到了家她一定要和劉稚好好掰扯一下，糾正她的觀念。

    十點十分，孟養和劉稚到了家。

    孟養催劉稚去洗澡，劉稚沖完才想起來自己的干發包還在外邊晾著。

    她用換下來的衣服包著頭發，向孟養尋求幫助。

    喊了一聲沒人答應，再喊一聲，奶團喵嗚了一聲。

    孟養出去了。

    劉稚在家里尋了一圈，沒發現人影。

    她站在窗臺處眺望，剛好瞧見孟養拎著兩個塑料袋，從楊樹下經過。

    四分鐘后，門被打開了。

    “怎么不吹頭發？”孟養將袋子放在桌上，呵了口氣，搓搓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