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行這個動作時，她的指尖不小心擦到晏何的脖子。這個動作只是一瞬間，卻讓晏何想起第一次見jiejie時那次手背的輕擦。那次是開始——那這次呢？是繼續的信號？或者和第一次相同，只是意外。

    淺淡的柑橘甜香撲面而來，晏何突然有一種被jiejie包裹著的感覺。她又想到今天于珂切開的那顆小小的青檸，爆開的一瞬間，居然也會有和jiejie身上一樣的氣味。自從維也納一別后，這還是晏何第一次離她這么近。

    足夠近的距離讓晏何心跳加快，她感到自己和jiejie一旦靠近就會隔絕出一個小小的空間。她們在這片空間里的時間是緩慢流動、甚至靜止的，襯得周遭的一切加速流動。她們站在一起，不發一言，目光相接，卻像是已經訴說過千言萬語。

    晏何今天的鞋跟高，她發現自己比jiejie略微高了一些，低下頭時，正好能看到讓人面紅心跳的美好。

    沈錦容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眉頭微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快走吧！”

    晏何詭異的有一種——和jiejie一起生活之后，自己早上要去上班時jiejie幫自己整理衣服的感覺。這種感覺和當初目送jiejie穿好衣服離開房間的感覺相似，卻又截然不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這短暫的幾天里改變了。

    “那我先走了?！标毯味饧t著，幾乎是落荒而逃?？伤诼浠亩又皡s還記得在jiejie面前保持自己的風度，她絞盡腦汁地回憶起大人們分別時候的動作，像個大人一樣對沈錦容點點頭，快步離開。

    沈錦容坐在位置上瞇起眼睛看她的背影，想到剛才小朋友紅著的臉，搖頭笑了笑。方才王丁蕓帶來的煩躁在此刻一掃而空。良久，她抬起手叫來服務生：“你好，結賬?！?/br>
    服務生快步走過來：“您好，剛才那位女士已經結過賬了?！?/br>
    沈錦容怔了一下，唇角流露出笑意，她輕輕點頭：“我知道了，謝謝?！?/br>
    小朋友，還裝酷。

    第18章 對話

    冬天是吃火鍋的好時候，兩個人來的不算早，沒搶到靠邊的大一點的位置，只好坐在大廳正中間。

    “今天采訪怎么樣？”隔著火鍋冒起的白霧，于珂隨口問了一句。她有些懊惱自己選了吃火鍋，霧氣太重，她甚至看不真切坐在自己對面的晏何，“沈教授沒有為難你吧？”

    大廳里人聲鼎沸，晏何沒聽清她問了什么，于珂又重復了一遍。

    “當然不會為難我，挺好的?！碧崞鹕蝈\容，晏何笑起來，語氣里帶有炫耀的意味。在提起jiejie時，她總是存了自豪和炫耀的驕傲，仿佛jiejie的優秀她與有榮焉?？墒窃谶@之后，她又會想，自己要不要和于珂說自己喜歡上了沈教授呢？

    晏何眉飛色舞：“今天采訪很順利，沈教授還請我喝了咖啡呢！”雖然最后是我請的她。小晏何心里沾沾自喜。

    于珂敏銳地從晏何的語氣里捕捉到了雀躍，晏何的這份欣喜讓她心中一沉，可她又不愿相信晏何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她心里后悔讓晏何去采訪沈錦容，可事已至此，于珂只好試探她：“那你覺得沈教授人怎么樣？”

    晏何又傻笑起來，一提起沈錦容她的心就飄飄然地飛在空中：“沈教授人超級好的！溫柔，而且人也好相處！”

    于珂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了：“是嗎？”

    晏何使勁點頭，根本沒有注意到于珂臉上的勉強。

    于珂突然覺得眼前的辣鍋太過油膩，清湯又沒有什么味道。她不太想繼續吃了，便開始說場面話：“那挺好的?！彼龘Q了個話題：“你實習的事情搞定了嗎？”

    “我已經有offer了，去央臺當實習生，剛過面試?！标毯温柫寺柤纾骸拔掖蟾攀罴俚臅r候過去，所以得趁著這個時間把畢業論文搞定。我感覺我大四一整年都會很忙?！?/br>
    “那你打算讀研嗎？”于珂問：“我記得每年都有保研的名額，你成績這么好肯定能保研到本校的?！?/br>
    “還沒想好?！标毯涡α耍骸澳蔷褪前?九月的事情了，看情況吧。而且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專業還是看資歷的，讀不讀研也沒那么重要?！?/br>
    于珂默默點了點頭。明明和晏何只是不到一年沒見，可于珂總有一種感覺，即便晏何坐在自己面前，卻依舊和自己離得很遠。兩人之間的霧氣仿佛是有實質的，無聲的隔斷她們，再也不留下一絲一毫的機會。

    這會兒是用餐的高峰期，兩人坐在大堂里，四處都是熱氣，環境嘈雜?？杉幢闶窃谌绱肃须s的環境里，于珂想，晏何卻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模樣。她有時候也在想，晏何會遇見什么人呢——那個人會讓她沾染凡塵嗎？

    “你實習的事情搞定了嗎？”晏何夾起一塊毛肚，抬起眼睛問于珂。

    于珂猛地回神，結巴了一下，回答：“還、還行，我去我爸的公司里實習?！?/br>
    晏何也不多問，點點頭繼續吃飯。

    “你過年怎么安排??？”于珂眼睛里帶著期盼，她問：“要是你沒事的話，我們一起去長白山滑雪？”

    晏何委婉拒絕：“不了，我過年的時候要去爺爺奶奶那邊，估計是沒有時間了?！?/br>
    于珂又勉強一笑，她說：“那等你有空了我們一起出來玩兒??！”嘴上這么說，可是于珂心里明白，恐怕自己不會再有機會和晏何一起出去玩了。眼前的人一如自己剛剛認識她那時，她是永遠明媚的少年，而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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