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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寫著“提前破壞兩塊鋼板”、“升降臺的故障也可以考慮”、“ok”、“都怪她自己”、“住院了,腿傷得很嚴重”。 那些血淋淋的文字終于變成視線里白茫茫的一片,是模糊的幻影,像噩夢醒來后猙獰的鬼臉。 似乎還嫌不夠,eva拿煙的手有些顫抖,她把手機搶回來,說還有, “還有視頻?!?/br> 監控詳細記錄下了舞臺被動手腳的全過程,連接鋼板的螺絲被精巧的拆掉兩顆,全靠著另一邊的連結勉強承重。不走在上面完全看不出端倪,可是如果走在上面... 用來試驗的箱子剛搬上去便轟然墜落,被吞沒在漆黑一片的洞xue之中,屏幕中的人歡呼著雀躍起來,像完成了什么值得夸耀的實驗。 陳芙仿佛看到了自己。 于是屏幕驟然變得刺眼起來,她覺得上面布滿了亂碼似的彩條,和老舊電視機報廢前屏幕上出現的雪花似的斑點如出一轍。這讓陳芙想到了病房里的自己,病房內的電視機在晚上十二點之后總會調休,她一個人躺在床上,和屏幕上花花綠綠的一片沉默對視。 她踉蹌著倒退一步,唇上的口紅污了大片,噙在嘴角,到像是一片干涸的血跡。 她問eva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些。 也許是良心發現,覺得陳芙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很可憐,所以救世主似的施舍著告訴她,在她已經接受現實時給她最痛的一擊。 “他讓我告訴你的?!?/br> “什么?” eva臉上噙著一抹苦笑。 “我說,是害你的人讓我告訴你的?!?/br> * 主持人提醒似的聲音喚回了陳芙的神智,她回過神來,手里是最佳女主角的獎杯。獎杯的做工十分精湛,她捧在手里,拿不住似的任由它往下墜。 燕山站在她身旁,是他剛剛親手將獎杯遞給陳芙的,也許親手給自己的女主角頒獎總會很有成就感,于是燕山平常不茍言笑的臉上帶著滿滿的笑容。 陳芙幾乎從來沒見他笑得這樣開心過。 陳芙沒什么演戲的底子,最開始劇組的進度總是被她一個人拖慢。這時候燕山總是暴跳如雷的斥責她,說得每一句話都絲毫不留情面。有時候罵得太過分,身邊的工作人員都看不下去,事后總會過來安慰陳芙,跟她講導演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太在乎影片得拍攝效果了。 他當然在意。 可是他有時候又很和善,會很認真的指點陳芙。他說演員如果想要快速入戲,最好要和角色有相似的經驗,這部戲的女主角長時間處于失敗的陰云之中,相信陳芙對類似的感情很有體會。 這話似乎帶著幾分諷刺,可是燕山卻說得很認真,他說陳芙可以嘗試著做一些女主角經常做的事,讓自己的經歷向女主角的經歷靠攏。燕山指導的時候非常認真,看起來像一個盡心盡力的老師。 他說演員最重要的就是信念感,其實不只演員,整個藝人的行當全都包括在內。 “你要相信你可以?!?/br> 燕山盯著陳芙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這樣說到。 他說你要相信你自己可以,這樣你才能和劇中人完美融合。 “你可是我筆下女主角的最佳人選?!?/br> 陳芙當時只覺得自己被一陣陽光籠罩著,傳言中的所謂“信念感”真的傳遍了她的全身,這話聽起來帶著幾分熟悉,好像曾經有人對自己說過同樣的話。 是了,燕山其實很早就來找過她,大概是幾年前,在陳芙還沒有和天瑜解約的時候,某次演出過后她被燕山堵在后臺。 燕山的眼神帶著幾分太過認真的打量,這讓陳芙覺得自己幾乎被看穿了,燕山信誓旦旦的說你就是我一直想找的藝人。 “你應該去拍戲,在舞臺上跳舞太浪費了?!?/br> 陳芙當時一心想□□豆,這句話停在耳朵里幾乎成了冒犯,她聯想到自己在天瑜處處碰壁的遭遇,還是咬著牙說了拒絕的話。 她拒絕了燕山。 眼看著面前人再度陷入沉默,燕山訕訕的上前一步撥過話筒,他側著臉看著陳芙,說在今天這個場合里,你難道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當然有?!?/br> 陳芙淡淡道。 她從燕山手中搶過話筒,吐出第一個字便覺得喉嚨一陣腫痛,她說我能拿到這個獎的確要感謝很多人,關系著我的家人朋友,我親愛的粉絲,推薦給我這個機會的公司... “當然,我最感謝的還是《臣服》劇組的導演,我要感謝他,感謝他這么長時間的栽培,感謝他從那么多的備選者中一眼看到我的存在,感謝他...” 水晶做的獎杯很沉,陳芙一時間幾乎拿不動,她用力將獎杯摔在燕山臉上, “感謝他讓我每天痛不欲生,讓我狠狠摔斷一條腿!” * “是燕山讓我告訴你的?!?/br> eva苦笑著,神情因為過度緊繃而顯得有些尷尬,她說她當年雖然很紅,但燕山在熙和里從來說一不二, “他和孫浩的關系,你知道的?!?/br> eva說我根本無法拒絕他。 像是看到了恐怖的東西需要緩沖一般,陳芙醞釀著如何將那句話吐出來,eva的話太荒誕了,在世俗的價值觀里害了別人總是要心虛理虧的,不管燕山出于什么想法,他終歸是害得陳芙摔斷了一條腿。那么他就應該圍在陳芙身邊伏低做小的補償,而不是滿世界的宣傳,更不是讓eva來到她面前,將自己的罪行完完整整的告訴陳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