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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您沒說對,我父母并不是什么偉大的人,或者說,他們的偉大之處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樣。我母親雖然是一個天性爛漫的人,但也不是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就接受了我這個人設,我就像是她生活里的一道附加題,她費盡心機,焦頭爛額,查閱無數資料,請教過很多專業人士,才最終幫我把這個知識點理解透徹。而我父親……他跟您一樣。只不過,時間長了,有些東西,他愿意為了我,舍棄了,也愿意為了我,去接受和改變……真難為他一大把年紀?!?/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應該像你父母一樣成全你們嗎?我說了,我沒有那么偉大?!?/br> “不,您誤會了,簡夫人……我應該這樣稱呼您,對嗎?”我心平氣和地說,“對您來說,我不過是一個陌生人,我一點都不重要,您不需要對我寬容,您甚至可以責怪我勾/引了您的女兒。只是千梨……我是希望,假如她并沒有一時沖動,假如您能明白這一切并不是她的選擇,請您,給她足夠的寬容?!?/br> 她站了起來。 “設身處地,”我也跟著站起來,“我并不在乎別人用什么樣的眼光來看我,但我在乎我父母的眼光,這是唯一能讓我感到羞愧,讓我陷入自我懷疑,讓我脆弱不堪,讓我痛苦掙扎的眼光……所以,她瞞著您,不是因為一時沖動,而恰恰是因為,深思熟慮。她不是不愿意告訴您,她只是需要一個機會,一點時間?!?/br> “請您,給她一個機會,給她一點時間?!?/br>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才慢慢坐了下來,后知后覺地發現,就在剛才,我對著千梨的母親,許了一個終身的諾言。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我動了動僵硬的關節,拿過來一看,是千梨。她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屏幕里那個人,沐浴在午后艷麗的陽光下,雪白的肌膚被襯得透明,她瞇著眼睛笑,像極了來人族做客的精靈。 我怔怔看著她,直到電話因無人接聽而掛斷,她的身影從手機屏幕上消失了。 緊接著來了信息。 小千梨:慕容你還沒打烊啊~ 小千梨:「按摩」 小千梨:「抱抱」 小千梨:「親親」 小千梨:“正在輸入…” 我打了電話回去,語音。 “慕容慕容!我要當干媽了?。?!” “……哦?” “哈哈哈厲不厲害!” 有什么好開心的?“嗯,厲害?!?/br> “是吧是吧!咳……慕容你怎么不給我打視頻?你關門了沒?” “還沒,在收拾,不方便?!蔽艺酒饋?,回吧臺繼續收拾東西。 “哦,那,麥子阿姨說了,我們兩個誰當干媽都是一樣的她絕對沒有偏心我的意思,你不會介意的,對吧?” 什么玩意?“對?!?/br> “反正我的干兒子也是你的干兒子,對吧?” “不對?!?/br> “???為什么?!” “你的干兒子是你的,你是我的?!?/br> 電話那頭沒有動靜了,一會兒—— “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傻乎乎?!靶κ裁??” 她突然壓低了聲音,像是怕接下來的話被別人聽了去?!澳阏f情話誒慕容,你對我說情話~” “我沒說過嗎?” “沒有!”她積極反駁,“再說一次嘛,再說一次來聽聽嘛!” “說什么?” “說我是你的~” “嗯,我是你的?!?/br> “不對,不是這——”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許久,像是屏住了呼吸,我也不由地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等待。終于,她輕輕地,蝴蝶煽動翅膀一般,一字一句地說: “慕容詩,你永遠都是簡千梨的?!?/br> 我勾勾嘴角,繼續手上的動作。 “好?!?/br> 第53章 圈子里有一對女同“結婚”了。 我去參加了她們的婚禮,就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注視著她們互相交換戒指,親吻,接受親朋好友的祝福。這跟肖叔叔和麥子阿姨的婚禮并沒有什么不同。 卻讓我無端傷感,可能是因為上一次跟我一起參加婚禮的那個人,此刻跟我隔了整整一個大陸的距離。算算時間,還有一個星期就回來了。 還有一個星期才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近尾聲時本能的迫切感,我是真的很想她了。 她問我婚禮怎么樣,我說挺好的,就音樂很一般。她笑成了一個傻子。 婚禮結束后,我拒絕了留下來徹夜狂歡的邀請,開車離開。夜已經深了,顯得這一片郊區莫名孤單。所以當我從車窗外瞥見一家招牌亮著暖黃燈光的酒吧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我總覺得,在深夜里走進一家清吧,跟午后走進一家咖啡館的感覺是差不了多少的。尤其是,酒吧里調著暖黃的燈光,背景音樂里唱著優雅的女聲爵士,吧臺只有一位調酒師,客人,不多。 “一杯蘇打水,謝謝?!逼鋵?,此情此景,我很愿意喝點啤酒的,但我還要開車回家。 這家店不大,一共不到十張臺,吧臺對面的大沙發位坐了一群年輕人,說笑玩鬧的聲音驅走了一片冷清,讓整個酒吧熱情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