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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站下去,清潔的阿姨會用她手里那個黑色的大垃圾袋把我裝走吧?她推著清潔車,離我只有十幾步之遙,而且還在一步步靠近,十步、九步……五步……三步、兩步、一步……她一秒都沒有遲疑,與我擦肩而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我。 我低頭,嗤笑,神經病。 終于還是找到了出口的方向,走到一半,卻被攔住了——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從這里去貿易廣場坐地鐵方便嗎?” 我瞟一眼這個陌生人身后巨大的行李箱,心想,來的太遲了……貿易廣場?沒聽說過。 “不好意思——” 一個聲音從背后打斷了我:“貿易廣場不近地鐵,但離機場也不遠,你去那邊打車吧,十幾分鐘就到了?!?/br> 我轉頭去看,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我身邊,高高瘦瘦的身材,配一張干干凈凈的臉,看起來斯文俊秀,只在眉頭長了一顆痘?!鹊?,眉頭,一顆痘? “謝謝,謝謝??!”陌生人連聲對著他道謝,還非常周到地對我點了點頭,真是教科書般的陌生人。 “不客氣~”男子笑著回答。等那人往出租車的方向跑過去了,他才轉身對著我,帶著一點久別重逢的喜悅,說:“哈嘍,又見面了~” 原來,眉頭那一顆,是痣。 “嗨,好巧啊~”幸好我這次沒有坐飛機,不然就丟臉丟大了。 他笑容不變,動作自然地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李棠,海棠的棠?!?/br> “你好,”我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叫我慕容就可以了?!?/br> 他很從善如流,“慕容要趕飛機嗎?還是……” “沒有,剛送完朋友?!蔽胰鐚嵒卮?,瞄了瞄他腳邊的小行李箱,禮尚往來,“你要趕飛機?” 他聳聳肩,笑得無奈,“我的飛機晚點了……”隨即又一臉狡黠,“不過又因禍得福,在這里碰到你了!我正打算去咖啡廳坐一下,慕容有沒有興趣一起?” 我興趣不大,但是,“除非你答應讓我請你喝咖啡,作為上一次的報答?!?/br> “那只是舉手之勞……”他誠懇地看著我,我保持微笑迎視他,他笑了笑,妥協,“好吧,就當是我的榮幸了!” 我突然覺得,跟他一起喝杯咖啡應該也是不錯的選擇。 機場的咖啡廳是一個連鎖品牌,要在前臺點單然后自助取餐。他喝熱美式,我點了一杯最甜的焦糖瑪奇朵。 在咖啡廳喝果汁或者茶在我看來是很莫名其妙的事情,所以我不得不點了一杯意式咖啡,焦糖的甜味可以轉移我對牛奶和濃縮咖啡的注意力,就當自己在喝咖啡味的糖水了。 “我們先去找個位置吧?待會我過來拿?!彼浅>拥匦攀爻兄Z沒有跟我搶單,等我結完賬,又非常周到地給出提議。我真心覺得,這個里里外外都風度翩翩的男人,應該改名叫“李紳”,紳士的紳,或者“李君”,君子的君。 李棠不僅有風度,還很有內涵。我們在咖啡廳坐了將近一個小時,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從抽象藝術談到自然科學,獨獨沒有談風花雪月。 最后,我們在咖啡廳外分別,互道珍重之后,我轉身欲走,他在我身后說:“慕容,下次再見的時候,給我你的手機號碼可以嗎?” 我錯愕地回頭,他笑得如沐春風,沒等我回答,拖著行李漸行漸遠。 我站在原地,躊躇,有一些話在嘴邊,不知從何說起,無奈地看著他消失了背影…… 那就等下次再見的時候吧。 第25章 (修) 周末,氣溫一下降了十度左右,冷風卷著難得幾片殘葉,在離地面不到十厘米的空中飛舞。南方的冬天開始它的表演了。 十一點半剛過,我把衛衣的帽子扣在頭上,慢悠悠地走向“書寫咖啡”。通常我十一點就到了,慢吞吞收拾完,十二點正好開門營業,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實在太冷了,又在被窩里賴了半個小時。 一拐進木棉路,就看到不遠處一個身影在店門口晃來晃去,一條圍巾把一張臉裹得嚴嚴實實,但并不妨礙我把人認出來。 這家伙是傻的嗎?! 有一瞬間我是生氣的,但很快又說服自己,說不定她也是剛到呢?于是我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心想,冷死她算了。 還沒走到一半,簡·木乃伊·千梨正好朝這個方向看了過來,那雙露在圍巾外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在南方灰蒙蒙的陰冷天氣里反射出北方的雪一般的光亮。 “慕容!”她迅速拉下嘴巴上的圍巾用力喊了一聲,然后用一種“久別重逢”的姿勢向我飛奔而來。 我停下腳步,看白癡一樣看著她,希望我眼神里的嫌棄可以止住她的腳步,然而沒有成功。她飛奔完了整段路程,最后一步幾乎是蹦到我面前的,就差給我一個熊抱了——當然她現在還不敢。 “你終于出現了!” 我斜睨她一眼,繞過她繼續往前走,“什么時候到的?” “剛剛到啊,”她跟上來,“我正在思考打電話給你還是直接去你家敲門的時候你就來啦!” “你就不能十二點之后再來?” “不能!” 要不要這么斬釘截鐵……“為什么?” “因為,”她轉過身看著我,突然嘆了一口氣,像個小老太婆似的,“唉,說了你也不懂,不跟你說?!?/br> --